第 36 章

  靡丽昏暗的厢房里, 燃着味道极重的熏香, 本该引人沉沦的环境, 此刻却显得压抑极了, 一个衣着奢丽的姑娘跪在地上, 头也不敢抬。
  傅明礼在离她不远的椅子上坐着, 手指慢慢的敲着扶手, 垂下的眸子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我与你说的话,你可清楚了?”他轻启薄唇问。
  地上的姑娘一抖,将身子更贴地面了点, 小心道:“听到了,隔壁那位公子若是问了,奴家就说已经伺候了您, 其他的绝对不敢多说。”
  傅明礼看了她一眼, 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他别过脸去, 依旧安静的坐着。他本该立刻离开的, 只不过——
  “若你今日走了, 母亲定会迁怒于你夫人, 若是她真想对你夫人做些什么, 恐怕你是护不住的。”
  因这一句话,他留了下来, 心里静静思考着对策。
  夜渐渐深了,满脑子的思虑都化成那个人的脸, 他沉着脸, 想着等把她抓回来,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一通,让她知道离家出走是件一等一的错事。
  傅明礼觉着时间差不多了,看着地上跪着的女子,沉声道:“你出去吧,该怎么说想必不用我教你。”
  “是。”女子如蒙大赦,立刻扶着旁边的摆设站了起来,慢慢的退了出去。
  傅明礼独坐了会儿,脑子里蹦出不知她此刻在何处,有没有吃饭,可还安全等一系列的问题,每一个问题都在扰乱他的心绪,让他更加没办法集中。
  他们相识之后,这好像是二人第一次分开,傅明礼此刻才意识到,她对自己似乎比他想的更重要。而在他之前的认知中,她已经算是自己最重要的人了。
  实在没办法继续想事,他几不可闻的叹了声气,心想等找到了人,自己还需耐心些,以免激得她再逃走。至于惩罚,还是算了罢。
  他越想越觉得气闷,便起身去开窗,想着透透气。
  走到窗台前,他消瘦的手指将窗栓打开,下一秒从里面将窗子推开,接着便对上了一双黑亮灵活的眼睛。
  “……”
  “……”
  傅明礼怔了一下,随后一股无名火窜起,他咬着牙将正爬窗台的人用拔萝卜的方式拔进屋里,怒道:“知不知道这很危险?!”她一个小姑娘竟敢、竟敢在窗台上爬来爬去!这里可有几丈高!
  他将人拨进来之后,伸头看了眼窗台外,只看到外墙上有斜出的横杠,平日里都是小厮用来清洁用的,想必她就是攀着这些上来的。
  夏幼幼也懵了一下,门口那里一直有人守着,她是从隔壁房间的窗户上直接跳过来的,还没站稳扶好呢,这人就开窗了,差点把她打下去不说,还一副恼怒的模样。
  夏幼幼也懵了一下,门口那里一直有人守着,她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能爬的地方,正准备进来呢,这人就开窗了,差点把她打下去不说,还一副恼怒的模样。
  “你、你还真的在这儿?”夏幼幼很快从懵逼的状态里出来,颤着声质问。在周书郊告诉她这件事之后,其实她一直是不肯相信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坚持要看到他的人再说,没想到还真让她看到了。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夏幼幼眼眶里瞬间滚落下两颗大泪珠,将她脸上的碳粉冲出两条沟壑,看起来狼狈又好笑,她却顾不上形象问题,边哭边指责:“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你也不例外,我才刚走啊,你就跑这种地方了……”
  傅明礼虽然不知道自己跟大猪蹄子有什么关系,但她对自己的误会还是听得出来的,当即不悦道:“你觉得我是这种人?”
  “铁证如山,怎么就不是这种人了?”夏幼幼抽抽搭搭的看着他,顿了一下后想到什么,哭的更厉害了,“你之前常常夜不归宿,也是在这里住吧,怪不得你不、不要我……”
  亏她还独做小人揣测这么久,合着人家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大鱼大肉吃多了,看不上她这种清粥小菜。
  傅明礼过了刚在窗户上看见她时的怒气,此刻看着小姑娘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一颗心总算是踏实了许多,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哭闹,竟一时忍不住轻笑出声:“我没有不要你。”
  “……你还敢嘲笑我?”夏幼幼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手指抹了一把眼泪,手上爬墙时沾的尘土全擦在脸上了,显得更加狼狈,“也是怪我识人不清,竟然觉得你是个好人,现在看来,好个屁!”
  “当心将灰尘弄到眼睛里。”看她还想用脏兮兮的手擦眼睛,傅明礼立刻拦了下来,从怀中取出锦帕帮她擦眼泪。
  夏幼幼就站在那里任他擦拭,丝毫没有被他影响到自己的情绪。她又掉了几滴眼泪后,冷静的看着傅明礼,哽咽道:“我没办法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回去我就写休书,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哪怕住在青楼,我也不会伤心了。”
  傅明礼的手一顿,牵着她往铜盆处走去,他将手帕洗干净,继续帮她擦脸,边擦边问:“你打算休了我?”
  “对!”夏幼幼一看就知道,他明显没当一回事,她心气不顺道,“你爱信不信,回去我就写,反正你也不喜欢我,你只是喜欢狗……”
  一想到他娶自己是因为她长得像他死了的狗子,夏幼幼更悲伤了,眼泪哗哗的往下掉,自己真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情路就这么坎坷呢?
  傅明礼见她眼角红肿一片,当即蹙眉道:“不要哭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你现在是不是在青楼?”夏幼幼瞪他。
  “是。”
  “那你是不是要了姑娘……对了,姑娘呢?”夏幼幼刚才就觉着好似少了什么必要的构成因素,现在才发现他必要的出轨对象怎么没有?
  傅明礼把她的脸擦干净,看着白白嫩嫩的小姑娘,自己揪了一天的心总算彻底放松下来,他诚实道:“刚刚走了,就在我开窗之前。”
  “……”合着不是他没找,而是已经办完事让人离开了,难怪要开窗呢,是不是太累了想透透气?!刚刚存点希望的夏幼幼心又一次破碎了,她的嘴又要撇起来。
  傅明礼立刻制止:“不准哭!我与她什么都没发生。”
  “你骗三岁小孩子呢?!”夏幼幼悲愤,“真当我是没脑子的小宠物了?你要是跟她没什么,那你把她叫进屋干什么?”
  “是二皇子叫的,今日是我大意了,放心,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傅明礼叹息,“你该知道,我对除了你之外的女人,不会感兴趣。”
  只能抓自己想要的重点的夏幼幼往后退了一步,独自沉浸在悲伤里,眼含热泪的看着他:“你对我可还有一句实话?你以前说过二皇子是你仇人,现在又说他带你来的青楼,你仇人还负责请你嫖?”
  “……”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傅明礼深吸一口气,耐心解释,“我与他关系的确不好,但太多事将我们绑在一起,所以对他还算信任,他一叫我就来了,到了这里才发现被骗,抱歉,以后我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解释的诚挚,夏幼幼忍不住的去相信,不想自己这么没有原则,于是一边听他说一边往后退,退到最后发现已经退到了床边,看到没有睡过痕迹的床,她心里顿了一下,奇异的平静了些。
  “我不想相信你了,你只会惹我伤心。”夏幼幼低声控诉。
  她若是大哭大闹的指责自己,傅明礼还能理智跟她解释,可她如此委屈的不看自己,他只想将人抱在怀里安慰。
  傅明礼向前一步,双手刚要抬起,夏幼幼便哼唧一声,往角落躲去,傅明礼无奈:“我真与她没任何事,你若不信,可叫她进来当面对质。”
  “算了,有没有也没关系了。”想到这两日的矛盾,夏幼幼垂头丧气道,“你将我当成狗子替身,还用训狗的办法训我,如今又不吭不响的跑青楼,你根本不尊重我,我不想跟你过了。”
  “……”傅明礼的脸猛地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夏幼幼被他周身的气场压得一怵,默默离他又远了些,鼓起勇气又重复了一遍:“我不想跟你过了。”
  “我从发现你不见就开始寻你,一整日担惊受怕,你就如此待我?”傅明礼眼中风雨搅动,似有无数电闪雷鸣,说出口的话却依然平静,“阿幼,有些事我可以惯着你,随你去做什么,但有些事就算提都不能提,懂吗?”
  她刚刚哭得凄凄惨惨的说休夫,他可以当做小孩子闹脾气,但她现在明显冷静下来了,再这么说,他便不能原谅了。
  夏幼幼眨了眨眼睛,并不是很懂,但不妨碍她跟他抬杠:“总之我不要你了,你以后爱怎么着怎么着吧。”说完也不去看他便转身就走。
  傅明礼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夏幼幼心里一惊,随后感觉天地一翻转,回过神就发现自己被按着趴在他的腿上,而他坐在床上。
  鼻尖立刻充斥着被单上的熏香味,夏幼幼不高兴的挣扎起来:“你做什么?放开我!”
  傅明礼一只大手按着她的背,将她的挣扎视而不见,另一只手去解她的衣带。
  感觉到腰间一松,下一秒裤子被扒了下来,随后屁股一凉,暴露在空气中。夏幼幼急了挣扎的更用力些:“你到底在做什么?”
  “啪!”
  屁股上狠狠挨了一下,夏幼幼僵住了,似乎被他的动作震惊了,半晌听到头顶淡漠的声音传来:“这一巴掌,是罚你毫无理由的发脾气。”
  夏幼幼的呼吸都颤了,第二巴掌打下来时她才知道生气,当即气得眼泪都飚传来了:“程宴你还是个人吗?!你放开我!”
  傅明礼不为所动,继续道:“这是罚你离家出走。”
  夏幼幼都要气疯了,毫无章法的拼命挣扎,而傅明礼却丝毫未被影响,继续揍人。
  “这一下是罚你半夜爬窗户。”
  “这是罚你口出混话。”
  ……
  一连挨了几下,她感觉到自己某个地方已经肿得像眼睛一样了,夏幼幼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被羞辱过,而羞辱自己的人还是她第一次心动喜欢上的人,更可悲的是他们还成亲了。
  她不挣扎了,也不嫌弃被单上浓郁的香味了,只是趴在上面抽搭,伤心的样子好像被全世界给欺负了。
  面前微微红肿的肌肤,和她身上其他地方形成鲜明的对比,傅明礼的怒气消下去不少,眼底浮上一丝心疼。他轻轻的抚摸一下,换来对方紧张的颤栗,傅明礼顿了一下,帮她整理好衣物后躺到她身旁,将她搂在怀中。
  “我没有将你当阿柔。”傅明礼突然道。
  夏幼幼耳朵一动,便听到他继续道:“阿柔是条狗,而你是人,我从未混淆过,”话音刚落,他沉默了片刻又补充,“……至少成亲后从未混淆过。”
  他一开始是将她当宠物养没错,可后来对她的心意,又岂是对宠物那么简单。
  夏幼幼不说话,他像拍孩子一般轻轻的拍她的背,叹息道:“你认真想一想,我若是将你当成阿柔,又怎会娶你?”
  “变态呗。”夏幼幼小声道。
  “什么?”傅明礼没有听清,将她往上抱了些,又继续道,“你于我而言是最特别的,从来不是谁的替代品,我也从未将你当成过谁的替代品,懂吗?”
  夏幼幼怔了一下,随后将眼睛从被单里偷偷露出来:“你若是没把我当阿柔养,又为何请驯兽师傅?”
  “……”
  夏幼幼看他一脸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样子,顿时气了起来:“我就知道!说到底你还是没把我当个人看!”
  “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教你,”傅明礼蹙眉,似是很为难的模样,“我从未细心养过什么,你的脾气我不知该如何应对,所以……”
  “所以你就请个驯兽师傅?”夏幼幼怒道,“不还是在拿对付宠物那一套对付我?!”
  “你是我的夫人,是我傅……尚言此生唯一的夫人,若我不将你当人,那我将自己当什么了?”意识到车轱辘话来回转后,傅明礼终于觉出夫妻两个人在床上讨论拿谁当不当人这一话题,有些过于古怪了。
  他当即放弃了跟她讲道理,不由分说的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夏幼幼哼哼一声便去推他,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最后只能沉沦在他的吻中。
  房间里发出暧昧的声响,夏幼幼仿佛被点燃了一般,不知所措的跟着他。一吻完毕后,二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夏幼幼眸中带光,执着的不依不饶:“别以为这样就能算了,你还没解释清楚呢。”
  “我会这般亲狗吗?”傅明礼直言。
  “……”啊,丝毫没有可以反驳的话而且似乎很轻易就被他说服了呢。夏幼幼眨眨眼,有些无言的看着他。
  傅明礼摸了摸她的脸,哑声道:“我心悦你,阿幼。”
  最后一丝防线也被击破了,这两日的别扭因他一句话彻底告终,夏幼幼心头酸软一片,眼中带着水光道:“你刚刚打我了……”
  她离家出走就是想自己的西风压倒他的东风,结果一不小心被揍了,虽然她心里已经瞬间不气了,但这一点似乎还让她有点小介意。
  眼看她又委屈上了,傅明礼沉默许久道:“是因为你做错了事。”说完见夏幼幼不说话,便松开她站了起来。
  看着他突然开始解衣带脱裤子,夏幼幼立刻紧张了:“你、你要做什么?”
  傅明礼不发一言,将全身只脱得剩下一条亵裤,身上轮廓分明又漂亮的肌肉露了出来,夏幼幼没出息的咽了下口水。在夏幼幼紧张的考虑要不要抱上去时,他趴在了床上。
  “?”
  “我也做错了事,不该请驯兽师傅,不该来青楼,”傅明礼的声音闷闷的从被单下传来,与他平静的声音不同,他的耳朵到脖子都变得通红,“所以我也该打,你来吧。”
  “……”夏幼幼的眼睛眨了半天,才明白他在说什么,于是试探的将手放到他背上,只感觉到他的背肌猛地紧张起来。她好笑的看着他,声音却带着几分委屈:“可是你刚刚打我就把我扒干净了。”
  “……你、你若是想的话。”傅明礼犹豫着,双手摸向自己的亵裤边。
  夏幼幼赶紧按住他的手,声音也跟着结巴起来:“不、不用了,这样也行!”
  她这么说了,傅明礼立刻松开了手,趴在床上等着挨打,只是他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在他要抬头去看的时候,一双小手突然绕过自己的腰,接着温软的身子整个贴上了他的背。
  傅明礼身子一僵,随后轻声道“怎么?”
  “想你了。”夏幼幼的声音带着点哽咽,算是宣告这两日的闹别扭彻底结束。
  傅明礼久久未动,他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却没有人能看到。这样被她抱了许久,他终于翻身抱住了她。
  “你以后不准再来这种地方。”夏幼幼小声道。
  傅明礼垂眸:“绝对不了。”若知道她会这么伤心,他刚刚就不该权衡利弊后留在这里。
  “那个二皇子呢,他还在隔壁吗?”夏幼幼突然想到被自己用来撒气的那个男人,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大概已经走了。”他一直留在房间里,只知道外面一群人守着他,并不知道徐延走了没有,因此也只是猜测。
  想起隔壁那人根本没见过“程宴”,加上傅明礼说二皇子已经走了,夏幼幼松了口气,或许那人就是那间屋子招待的第二批客人。还好还好,被她揍成猪头又晕过去的人不是皇子,不然就麻烦大了。
  “怎么了?”她松了口气的样子太明显,傅明礼忍不住问。
  “无事……”夏幼幼笑道,一时忘了傅明礼上身未穿衣裳,单手抚了上去,正好碰触到他的胸口,便听到傅明礼呼吸一沉,她心下一动,只觉得现在是最合适不过的时机了。
  没办法,他们这次会闹别扭的根本原因就是他迟迟不肯跟自己圆房,虽然夏幼幼自觉不是什么欲求不满的女人,可这事一日不解决,她便总忍不住多想,为了他们以后的和谐,她哪怕主动些,也得趁今日把事情给办了。
  “尚言。”她柔柔的叫了一声,攀着他的肩膀往上磨蹭了点,傅明礼的眸子愈发暗了,静静的看着她靠近自己的唇。
  四片软肉相触,蜻蜓点水一般很快离开,夏幼幼眨着眼,小手慢慢沿着他的胸口往下探,在刚触到他的亵裤边时,被傅明礼一把拉住。
  他沉着脸道:“谁教你的?”
  夏幼幼的眼睛心虚的转了一下,随后道:“我爬窗时看到的。”
  傅明礼顿了一下,她小心的挣脱他的钳制,手指在他漂亮的腹肌处绕来绕去:“尚言,他们看起来好开心,我们要不要试试?”
  “你看到的是谁?都看到了什么?”傅明礼眼中怒火越来越盛,恨不得去将她看过的人都抓起来凌虐至死。
  夏幼幼本就找个理由证明自己还是“单纯”的,一看他态度不对立刻道:“估计已经走了吧,我也没看多清楚,有窗户挡着呢。”
  傅明礼深深的看着她,夏幼幼努力瞪大一双眼睛,拼了命假装无辜。想到她看了别的男人的身子,他眼神阴沉道:“仔细想想,你看到的是哪一个屋子?”
  “……不记得了,”夏幼幼哼唧一声,扑到他胸口环抱住他的腰,“你能不能不要问了,我看到时他们在脱裤子,其他的都没看到。”
  听到这里,傅明礼的脸色才缓和一点,接着想到另一个问题:“你为何会爬墙?”
  “……”夏幼幼嘴角抽了抽,没想到话题突然就歪了,千万思绪在脑子里转了几圈,她咳了一声,认真道,“我在外面看到你了,所以就想进来找你,结果有人拦着我不让进,没办法我就只能这样了。”
  这样一来不仅解释了爬墙的原因,还解释了她为何穿着男装将自己打扮成这幅德行,简直不要太聪明。夏幼幼得意。
  想到自己今日是骑马来的,虽然来时做了些掩饰,但熟悉他的人自是能一眼认出来的。他便没有怀疑她的话。
  傅明礼蹙眉:“这么高,你是怎么上来的?”
  他以为夏幼幼是从底下爬上来的,想到自己已经来了这么久,而她却到此刻才见到他,其中定然遇到了许多凶险。
  夏幼幼以为他是在要自己解释,结果就在他眼中看到了心疼……嗯,心疼,她笑笑,捧着脸撒娇:“差点就掉下去了,吓死我了。”
  “以后不准做这种事。”傅明礼不悦。
  夏幼幼立刻点了点头,偷偷摸摸的手指慢慢往他腰间走,想竭力把气氛拉回来,傅明礼立刻抓住她的手,声音里带了些不明显的沙哑:“不要乱动。”
  “为什么?”夏幼幼反复的在违法边缘试探,手指像走路一样走到他喉结处,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问,“他们说会很快乐,你确定不要试试吗?”
  傅明礼没有回答,她继续道:“我听到有姑娘说这是做一日的夫妻,我们这样每天都是夫妻的,是不是日日要这么做呀?”说着说着,她的动作又缓慢了些。
  “……别闹。”傅明礼竭力压抑着蒸腾的□□,鬓角的发都湿了些。
  夏幼幼犹豫一瞬,又接着挑逗,红唇在他的心口吻了一下,接着像种豆子一般一点一点的闻了上去,当碰触到他的唇时,一股大力将二人的位置翻转,紧接着一个铺天盖地的吻袭向她。
  她的衣领散开,露出里面浅色的肚兜,下面的沟壑若隐若现,他吻的越深,她的沟壑便起伏越大。傅明礼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不管不顾的袭了上去。夏幼幼整个脑子都是乱糟糟的,一双眼睛失神的看着床帏,只有双手还在攀着他的肩膀,防止自己被推翻过去。
  在他的手往下探时,夏幼幼无助的轻哼一声,连呼吸都颤了颤。她的声音不大,却足够傅明礼惊醒,他猛地松开她,往后退了两步。
  上一次似乎也是如此,在二人即将冲破最后一根防线时,他总是这样猛地停下来。夏幼幼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决心要问个清楚。
  “为什么不继续了?”她开口,声音也因燃起的火哑了点。
  傅明礼的脸别向一边:“我不能……”他不能做这件事,尤其是对大皇子阵营的西河提督的女儿,尽管他相信她,但不能保证她哪日见了柳家人,把这件事不小心泄露出去。
  当初是淑妃将他护下,他此刻又跟徐延绑在一起,这个秘密,在他们的大业未成之前,谁都不能知道。
  尤其是他的阿幼。
  三番两次都是这样,夏幼幼失望的坐起来:“为什么?”
  傅明礼看向她,漆黑的眼眸看不出他的情绪:“你还小,等到以后……”
  “我今年已经十七了,若是旁的女子可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还小么?”夏幼幼不接受他这个理由,直直的看着他的双眼,“尚言,你说你并未将我当宠物养,可你也没将我当夫人不是么?”
  若是把她当夫人了,为何连夫妻间最平常的事都不肯做?
  傅明礼垂眸,接着便是久久的沉默。夏幼幼坐着伤心了会儿,再去看傅明礼时不知为何又开始心疼他了,觉得自己咄咄逼人的样子有些太难看。
  “来青楼的男人都是坏人,我的尚言是好人,所以才不肯跟他们做一样的事对吗?”夏幼幼脸上挂起笑,按着他的肩膀躺下,轻声道,“睡吧,明日一早我们便离开这里。”
  她的话音一落,房间里便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和大片的沉默。夏幼幼今天一整日都没有闲着,此刻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但闭上眼睛后还是很快有了困意。
  “我没办法。”傅明礼突然开口。
  夏幼幼的眼皮动了动,等明白他什么意思后怔了一下,好在表情没太大变化。她睁开眼睛,重新确认道:“什么?”
  “我没办法做其他男人能做的事,”傅明礼看着她的眼睛重复一遍,“至少目前是这样,所以暂时没办法跟你做真正的夫妻,但你不必多想,知道吗?”
  夏幼幼静了许久,给他的回答是抱着他,哽咽道:“对不起……”这个答案周书郊也曾告诉她过,可她不相信尚言一个好好的男人会那方面有问题,为此还胡思乱想,揣测他与其他人的关系、做出各种出格的事,现在想想自己在做这些事时,他该有多伤心。
  她并不在乎是否一定要做那事,更在乎的是他对自己的态度,知道这一切都事出有因后,她顿时就什么都原谅了。
  如此想着,她便更抱歉了,小心的蹭了蹭他的胳膊,小声道:“尚言,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发脾气了。”
  傅明礼本以为自己说了之后她会追问下去,正在思索该如何搪塞她,她便这么快就放弃问了。他眸色一暖,想到自家小姑娘单纯无瑕,自是不会理解这些意味着什么。
  他便不打算跟她解释了,暗忖以后严禁她再往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来,也省得她再来追问一些他没办法解释又不想骗她的问题。
  他思考的周全,完全没有想到自家夫人是个理论知识丰富的姑娘,而这姑娘已经单方面认为他那什么有毛病了。
  一个在怜惜自家夫人的单纯,一个在心疼自家相公的身体,二人相视一眼,握住了彼此的手。虽然两个人想岔了,但结果也算殊途同归,各自心中的石头就此落地,便什么隔阂都没有的抱在一起了。
  夏幼幼突然想到一件事:“你身体……二皇子知道么?”
  “……知道。”这世上包括他自己在内,也就这三人知道了。
  知道他身体如此,还要带他来这种地方,不是故意羞辱是什么?夏幼幼皱起眉头,护犊子的心态让她对素未谋面的二皇子厌恶极了:“我真是太讨厌他了。”那样恶毒的人,能有人喜欢才怪。
  傅明礼虽然不知道她的结论是如何得出的,只觉着她什么都放在脸上的样子有趣又可爱,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这一夜虽然有些乱糟糟的,但当陷入梦乡时,只会感觉到一片黑甜。
  翌日,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女子尖细的叫声,夏幼幼猛地睁开眼睛,在看到不远处正坐着饮茶的傅明礼后又放松下来。
  傅明礼听到声音的第一反应便是去看夏幼幼,看到她吓了一跳的样子后便不悦的皱起眉,走到门前问还在外面守着的人:“是何人喧哗?”
  “回大人,好像是楼下出了命案。”那人立刻行礼道。
  傅明礼顿了一下,不喜不怒道:“找人去看看,让他们小声些做事。”
  “是!”
  夏幼幼听到门口隐隐传来他们的谈话声,提到命案时心虚的矮了矮身,随后想到人又不是她杀的,她有什么好心虚的,顿时又理直气壮起来。
  只是这理直气壮没有维持多长时间,便听到隔壁一声踹门声,接着就是一个熟悉的男声怒道:“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人找出来,我倒要看看,那个女人怎么这么大胆,竟敢对我动手!”
  “……”哟,看来这哥们儿已经醒了啊。夏幼幼舔了一下唇,往被窝里缩了缩。
  傅明礼听到徐延的声音,便走出去后将门关上。他的夫人还在里面睡着,若无意外,他并不想让徐延看到夏幼幼的脸。
  夏幼幼听到门关了后瞬间松了口气,今早似乎不会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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