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身出户
安闲帮贺凛梳理好精神力, 又喂了他一个药丸, 便将他赶回去睡觉了。
贺凛在门口伫立了良久, 捏了捏刚才被安闲握过的右手, 然后转身走进自己房间, 脑中不断回想着那段血腥的画面, 心情颇为压抑。
他只记得四岁之后的成长经历, 以前未曾深究，现在想起来，家里除了父亲之外, 其他亲戚似乎都很怕他，堂表兄弟也刻意疏远他，若非利益捆绑在一起, 他们甚至不会有什么来往。
七岁时, 他母亲病逝，九岁时, 父亲娶了新的妻子。从那时开始, 他彻底变成孤家寡人, 身边永远只有保镖和佣人。他努力学习, 拼命训练, 竭尽所能做到最好，只是为了给家族争光, 让自己的存在变得更有价值。
贺凛从来不会抱怨什么，也不需要他人的施舍和怜悯, 想要什么东西, 自己去争取就行了。但安闲的出现，成为了他人生的第一个意外。他为自己机械般的单调生活，带来了新的生机，也让他意识到，有些东西，并非努力争取就能得到的。
而今晚无意中获取的这段记忆，成为了第二个意外，让他对自己过去的认知产生了疑虑。
自己四岁之前是什么样子？记忆中出现的那个房间又是什么地方？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贺凛望着天花板，大脑思绪万千。
一夜无眠，贺凛起了个大早，走出房间，发现安闲已经带着狮卫出去跑了一圈了，额头微汗，眼神明澈，整个人活力四射，让人一看就觉得心情愉悦。
“花花，什么时候可以进行第二次探索？”贺凛所说的“探索”自然是指探索脑域。
安闲思索片刻，回道：“四天后吧。”
贺凛点点头，说道：“那我先回去了，四天后再来找你。”
说着，轻轻抱了抱他，然后放开，带着飞拓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小楼。
望着贺凛离开的背影，安闲开始犹豫是否应该继续挖掘他的记忆，或许忘记也是一件好事？
不过她的犹豫只是瞬间，贺凛缺失的那段记忆可能隐藏着研究所的重要线索，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
想想网上那一篇篇讣告，再想想精神病院那群病人，他们曾经都是备受瞩目的天之骄子，却因为某些人的私利，成为了无辜的牺牲品。
她如今是精神病院的院长，那就应该为自己的病人负责。
安闲准备打理好花田，便赶回精神病院。但刚刚忙了一个小时，就收到乔尤利的电话。
“盟主，不好了，病人暴-动了。”
“怎么回事？”安闲一边擦洗手上的污泥，一边问道。
“有人送来两名精神病人，说要入住本院，老院长帮他们办理手续，结果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两名外来的精神病人和本院的原住民突然就闹起来了。”
安闲心中疑惑，也没有换衣服，直接开车前往精神病院，路上还不忘询问具体情况。
原来这两名病人是从临市一所精神病院转移过来的，三个月前就提交了申请，只是安闲没时间查看这些档案，老院长也忘记提醒了。
今天早上那边忽然提前转移，不等这边准备便将病人送过来了。
本来提前转移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对方送来的病人明显“货不对板”，之前的资料显示一个是妄想症，一个是抑郁症，结果见面之后，两名病人的精神状态完全不是妄想症和抑郁症该有的表现。
“哦？他们是什么表现？”安闲问道。
“你自己过来看吧，我也说不清楚。”联络器中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间或还夹杂着古怪的外星语言。乔尤利忧心道，“场面已经彻底失控了，怎么办？”
“保安呢？”
“他们也加入了我方战斗。”
安闲：“……”
沉默了一会，安闲又问：“福林他们还在精神病院吗？”
“他们昨晚就离开了，说是过几天再来看我。”
“很好。”安闲镇定指挥道，“你去找牧古，给他吃一口卡达布辣果酒。”
“然后呢？”
“然后你就躲远点。”
乔尤利：“……就这样？”
“嗯，暂时先这样，我会尽快赶回去的。”
结束通话，乔尤利立刻去厨房，找厨师要了一瓶卡达布辣果酒，在一片混乱中，找到躲在桌底下的牧古，用勺子喂了他一嘴辣果酱，然后噌的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进厨房。
卡达布辣椒是这个世界最辣的辣椒，混合火焰果酿制的辣果酒，味道之酸爽，比火山爆发更具冲击力。
一股强大的威势轰然炸开，空气瞬间凝固，混乱的众人集体停滞，如同被按下暂停键一般，保持现有的姿势，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嗝~~”一个亢长的打嗝声就在此时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红雾状的酒气。下一秒，只听“砰砰砰”连续数声，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众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很快就在地上叠成了一具具形态各异的“尸体”。
精神病院彻底安静了，只有牧古呼呼大睡的打鼾声。
当安闲赶到时，见到的就是一地“尸体”的惨烈景象。
食堂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纸屑、断木、碎块等杂物。
安闲深呼一口气，取出一瓶药剂，先将医护人员和保安弄醒，让他们清理善后。清醒之后的众人迷迷瞪瞪的，但还是在安闲有条不紊的安排下，陆续行动起来。
安闲让人将那两名病人以及护送病人过来的工作人员拖到一边，打算亲自料理。
她从老院长手中调来病人的资料，上面只有当初申请转移的病人资料，和这两名病人的情况明显不符。资料上的病人一个28岁，身高190cm，一个46岁，身高175cm。而眼前这两人，年纪都是二十出头，身高都在185cm以上。
这么明显的破绽也好意思跑来糊弄人？就算要作假，也请有点诚意好吗？
安闲问老院长：“你能看出他们大概是什么症状吗？”
老院长不确定地回道：“目前只能推测他们都有点暴力倾向。之前办理转院手续时，只因为一个路过的病人不小心撞了这个人一下，他就突然暴起伤人了。”
说着，老院长指了指地上那个金发青年。
“我们以前接收过这家精神病院的病人吗？”安闲又问。
老院长苦涩道：“不只是这家精神院的病人，还有附近城市的几家精神病院，只要是难以管治的病人，他们都会往我们这边送。”
安闲不解：“他们送，我们就得收？怎么不拒绝？”
“不是不拒绝，而是无法拒绝。”老院长叹道，“我们当初经济拮据，而接收病人可以获得一笔不菲的资助金。”
“哦？那么他们这次‘资助’了我们多少钱？”
“四十五万。”老院长有些不好意思。
在安闲收购前，这家精神病院就是其他精神病院的垃圾回收站。四十多万，接收两名病人，除去管理费、治疗费、日常生活费等，他们几乎没多少利润可言，还得保障外来病人不会造成什么危害。
很难想象，这家精神病院竟然坚-挺地活到了被安闲收购。
“你还同意了其他精神病院的转院申请吗？”安闲继续问。
老院长局促道：“还有两家，也是三个月提交的，一共五名病人，近期也会过来办理手续。”
顿了顿，他又道，“需不需要我取消这些申请？”
“不用了，我以后会扩建精神病院，每年最多接收20名精神病人，价格提高4倍。”
精神病院的经营没什么竞争力，事情繁琐，利润不高，属于半福利机构。但精神病院的病人，并非全都是一无是处的神经病，相反，他们中不乏天才，只要给他们一个平台，他们也可以创造财富。
安闲不打算将他们当废人一般养着，有头脑的神经病就该好好运用自己的头脑，而不是将自己的才能浪费在发神经上。
安闲叫来一名保安：“病人既然已经送到，这几个人就没必要留下了，扔出去吧。”
她指的自然是护送病人过来的工作人员。
保安领命，和同伴一起，将晕死的几人拖出食堂，扔到了大门外。动作之利落，好像专门练过一般。
安闲用神识探查了一下两名病人的情况。其中那个金毛竟然也是功法实验的受害者，另外一个没什么异常，估计就是一个“正常”的精神病人。
“给他们安排病房，等他们醒来，让唐纳德去鉴定一下他们的精神状态。”安闲吩咐道。
让一个得了精神病的精神科医生去鉴定另一个精神病人真的好吗？！
老院长表示理解不能。
乔尤利则冲安闲竖起大拇指，对他这种“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做法表示了十二分的赞。
这场混乱有惊无险的结束了，最后统计损失，桌椅损坏24张，墙壁破裂13处，窗户碎裂2扇，花卉折损两朵，病人轻伤5名，一共15677点，安闲让老院长将这张清单传真给那家精神病院，让他们按价赔偿。
老院长很为难，似乎觉得很丢脸，安闲也不强求，将这件事委托给了白侯褚，作为精神病院营销部主任的第一个任务。
“一万多点？盟主，你太含蓄了。”白侯褚了解事情始末后，严肃道，“本院的名誉损失费呢？病人的精神损失费呢？精神病人的精神损失可是很严重的！更别说他们还在未经协商的情况下，擅自调换了病人，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安闲问：“你打算怎么做？”
“交给我吧，我一定会让他们在合理范围内支付一笔最大限额的赔偿的。咱们精神病院，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他们欺负的小可怜了。”白侯褚很快进入主任的角色，开始为自家精神病院立威了。
见识了白侯褚的行事风格，安闲再看老院长，忽然意识到他已经不适合继续担任这家精神病院的院长了，就算只是挂名，也无法很好地配合精神病人的工作。
安闲自己可以挂一个“院长”的名头，但她还需要一位真干事的副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