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能辨我是雌雄2

  少爷为何偏偏晚回来这一天。
  只不过一日时间, 应是耽搁不了什么。
  小姐昨日没了。
  小姐已经死了。
  死了, 死了!
  已经死了。
  惊出一声冷汗,江逸骤然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睁眼后才发现是一场梦正要松口气, 却再次对上丫鬟鬓间的白色小花。
  江逸隐在被中的手不受控制的哆嗦了起来, 但是依旧面带微笑, 他声音轻柔而又温和, 就像再平常不过的问她,“鬓间为何要戴白花...”
  死了。
  从金陵出发时简玉儿的劝说, 自己迟疑片刻后的应允, 颜一鸣已经离开的噩耗, 一遍又一遍, 一声又一声的萦绕在耳边。
  躲不开, 逃不掉, 挥之不去。
  他依旧清晰记得临走前颜一鸣眉舒目展的模样,记得她披着斗篷站在风雪中送他离开的情景,他大声唤她等他回来, 江逸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的手,但是却在顷刻间,所有的一切都成了碎片, 骤然出现在眼前的只有一口黑漆漆的棺木。
  以及一遍又一遍的魔咒。
  “少爷”, 音儿哭倒在地,“小姐已经走了, 您忘了吗?”
  “住口!”江逸暴喝一声, 脸色煞白胸口剧烈的起伏,“她说了会等我回来,你说什么胡话!”
  音儿从未见江逸如此失态过,吓的后退一步,身子抖成一团忍不住的哭道,“小姐真的已经走了,她病的很重,每日连汤药都喝不进去,大夫说她多一天坚持就是多一天煎熬,小姐她真的想等您回来...”
  她真的倾尽全力等你回来,她每日忍受着病痛又坚持了这么多时日,她说就算临死也想再见他一面。
  可是天意弄人,他终于回来了,而她却在前一天,永远的离开了。
  就差一天。
  可是他分明,可以再早一天。
  他分明,还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他早该与当日同她说的一般跨马加鞭,可是偏偏晚了这一天。
  江逸浑身斗作一团,就连呼吸都在绝望的颤抖,紧紧握住的双手上青筋毕露,这位本该风光无限的新科状元跪在床榻上放声痛哭,喉咙中的嘶吼触目恸心。
  音儿从未见江逸落过一滴泪,但是现在的江逸,就像被斩断了所有希望的可怜人。
  再抬头间,那双漂亮的眼睛已经再无生气,顷刻间,像是被抽掉了生命。
  府上众人听说江逸终于醒来,江老爷亲自带人来探望,江老爷强忍悲伤唤了他一声,江逸却像什么也没有听见,越过众人,沉重又呆滞的脚步缓缓踏出了这里。
  一会儿小丫鬟才抽泣着小声道,“少爷往灵堂去了。”
  众人默然,江老爷他远远看着像是笼了一层死气的江逸越走越远,顷刻间泪如雨下。
  颜一鸣昨日去世,她的棺椁如今就在江府的灵堂里。
  两排森白的白烛上跳动着明灭可见的烛火,漆黑的棺木与漫天的森白对比之下,愈发让人胆寒,众人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那棺木,看他掀开棺木。
  没有人拦他。
  一切不合规矩,都因为江逸麻木的神情而让人不忍计较。
  棺木缓缓拉开的声音沉闷而又悲凉,那熟悉的容颜一寸一寸的再次暴露在眼前,她静静的躺在漆黑的棺木中,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就像睡着了一般。
  “醒一醒啊”,江逸颤抖的手缓缓触向她的脸颊,“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阿鸣,你醒一醒啊。
  “你看看我...”
  “你是不是恼我耽搁了一日,所以不愿见我...”
  “阿鸣是我错了,你睁眼看看我...”
  江逸一声更比一声绝望,可是棺内那人始终一无动静,她闭着双眼未曾开口,就连睫毛,也丝毫没有颤动分毫。
  站在远处的江夫人捂着眼睛恸哭离开,就连平日里不喜颜一鸣的江老太太,也是怔怔的抹了把眼睛。
  我这老糊涂还在呢,你怎么就能先走呢。
  江逸终于再也没了支撑自己站起来的力量,手掌沿着棺木缓缓滑落,最后重重的跪倒在棺前,膝盖砸在石板上留下沉闷残忍的声响。
  有人死了。
  而有人的心,从此也死了。
  没有人能想得到这场变故,所有人都以为这么些年以来,颜一鸣始终未曾发过一次病定是再无大碍,就连江逸也是这么认为。
  所以他走的安心,就连回来时也是安着一颗心。
  此八字气浊神枯,为短寿之命。
  当日只为了夺回她的一句假话,如今却向一个诅咒,重重的钉在了她的身上,也钉在了他的心上。
  江逸浑浑噩噩时曾想,若是真有报应为何不报在自己身上,可是如今也已经晚了。
  这些念头来的太晚。
  他回来的太晚。
  一日时间,成了江逸心头永远也消逝不去的伤口,江逸日日梦见她强忍疼痛只为再见他一眼,而那时的自己却应了简玉儿的要求,只为报她的幼年之恩。
  他报了恩,却酿成了此生最大的遗憾。
  每每夜半惊醒,无尽的悔恨铺天盖地的袭来,分明是已经渐暖的春天,却比第一次来到江府时那个夜晚,还要冷的彻骨。
  再也不会有人,半夜为他添衣盖被,点火取暖。
  眼泪再次无声落下,江逸将自己蜷成一团,却依旧感觉不到半丝暖意。
  那是江逸最无法忘却的一年一个春天,那年他金榜题名,那个春天,他失去了最爱的人。
  欢欢喜喜的来,却凄凄凉凉的走。
  所有人都发现,当日意气风发的状元郎,在回过一趟故居后便再无当日的生气,他的衣袖上,缠上了一道黑色的布条。
  后来有人知道,年纪轻轻的状元郎原来已有婚配,可是妻子却早早去世。
  又有人见他年轻有为,依旧想招他为婿,却被凉凉拒绝说他已有妻室。
  简玉儿听到外边的议论声,心头不由难过,等找到江逸想与他说声节哀,那之前俊逸温柔的少年郎,此刻看她已经像是再看一个陌生人。
  “简姑娘,男女有别,以后莫要再见了”,留下惊愕的简玉儿,江逸转身离去。
  他曾经恨过简玉儿,若不是她留了他一日,也不会连阿鸣最后一眼都见不到。
  但转念却又讽刺一笑,若不是他自己的一念之差,又怎么会终生遗憾。
  怪简玉儿作甚。
  他怨不得简玉儿,却终生不想再见她,只要看见她,江逸永远会想起那晚回的一日。
  想起他抱憾终身的那一天。
  *
  再次脱离世界,颜一鸣终于脱离了那病恹恹的身体,不用忍受难耐的病痛,享受着此刻全身的舒朗伸了个懒腰,“当了四年的病人,都差点忘了我其实还挺健康的,对着,那具身体已经下葬了吗?”
  “没有,烧成骨灰被江逸带走了”,小苹果道,“那孩子伤心透了。”
  颜一鸣叹了口气,“唉,真虐。”
  小苹果白了她一眼,“还不是你自己想的损招。”
  “江逸觉得我等得起这一日,可是有些事错过了就再也无法挽回了,行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
  当日宿主看见简玉儿挽留江逸这一幕时与它说,若是江逸拒绝她便见他最后一面,若是答应那便再也不见。
  而江逸选择了后者。
  小苹果长长的叹了口气,“好吧好吧,不提了,对了,这次攻略完成加上上次的钻石,现在一共有八千七百钻石,又因为上次维修所以还有补偿,加送五百钻石另加十张抽卡券,再加一次概率up。”
  “就这些?”
  “啊...”小苹果羞愧,“就这些。”
  “真抠啊”,颜一鸣不由感叹,“比玩游戏时候还要抠,我都觉得不好意思收,你们居然好意思送。”
  这也不怪它啊,系统就是补偿这么点,它也没有办法。
  不过好在算过数后,发现今天可以大抽特抽一次,而且这是最后一次,所以完全可以想怎么抽卡就怎么抽卡,颜一鸣终于心情好了点。
  109张抽卡券,而且还有概率up,如果再抽不出邵惊羽的ssr卡牌,颜一鸣真的觉得自己非洲体质没救了。
  “那现在开始抽?”小苹果道。
  “开始吧”,颜一鸣撸起袖子,哈哈两下准备就位。
  抽卡绝对是这款游戏最令人愉悦的环节,尤其是运气很好的时候。
  颜一鸣第一把十一连抽,抽到第三张的时候已经出现的第一张金灿灿的ssr卡牌,虽然是简玉衍的,但是不影响颜一鸣的好心情。
  但是更惊喜的在后边,第一把最后一张,熟悉的金色再次闪耀,颜一鸣惊呼一声,将那卡牌翻过来,又是一张ssr,居然还是简玉衍!
  “我和简玉衍这么有缘吗???”
  当初抽到的就是简玉衍的ssr,现在还连抽两张?
  “没事没事,还有那么多呢”,小苹果安慰,“十一张卡牌两张ssr三张sr,你欧了啊!”
  颜一鸣本安慰的很开心,非了这么久的人突然欧气爆棚,虽然不是想要的ssr,但好歹也是金色卡,“继续!”
  但是也许第一把太走运,后边连续几把,sr不少,就连邵惊羽那张很难见的sr都出现了,但是ssr却始终没有出现。
  直到第六把时,颜一鸣终于抽中了第三张ssr,金芒过后,南宫玄的帅照出现在眼前,南宫玄头戴冕旒贵不可言,“君临天下”四个大字印在卡牌上,让人想忽略都难。
  “君临天下?”颜一鸣愣了,“他登基了?”
  “...对啊”,小苹果没懂为什么这么问。
  “你当初不是说他不会登基吗?”
  “我,我说的是不会顺利登基,不顺利!”
  颜一鸣:“......”
  无奈的翻看了这张卡牌,这是一张极端单数据卡牌,决策力高到逆天,但是其他三项,就连之前及格线的智商与行动力都不高,而本就不堪的情商。
  “0????”
  小苹果羞耻的捂起了脸,“我也不知道,怎么这么低。”
  恐怖,颜一鸣很庆幸,还好当初那张情商高达22!
  接着抽卡,卡太多抽着抽着也渐渐没了乐趣,不过因为一直没有抽中邵惊羽的ssr,颜一鸣始终还是有点希冀。
  直到最后一轮,金芒过后,邵惊羽黑发肆意的模样乍然出现,颜一鸣与小苹果同时惊呼一声。
  纵横沙场!
  一张所有邵惊羽粉丝最梦寐以求的,最难抽到的行动力爆炸的单级卡!
  颜一鸣满足了,乐呵呵的将这张卡看了又看,罢了又与小苹果商量,“等回去后能不能送我这张?”
  “回去了宿主您可以再试着抽一抽,指不定又抽到了”,这是原则问题,不容妥协。
  我要能抽到也就不问你了。
  “好了好了不抽了,就这张”,不用选了,这是唯一一张邵惊羽的ssr卡牌,颜一鸣不用多想。
  “好的”,小苹果点了点头,“那脸呢?”
  “不捏了,数据库了随便找一个吧,你们上次弄得还挺好的,替我加颗红痣就行。”
  小苹果脆生生答一声“好的”,没一会儿已经从数据库里调出一张,颜一鸣看了看又改了改,这才满意。
  一切终于准备就绪,第四次攻略再次开始,直到耳边再次呈现熟悉的时空碎片,小苹果这才想起来似的提醒颜一鸣,“对了,因为这次地点特殊,所以这个身体我们稍微调节可一下。”
  颜一鸣:我有种不好的预告。
  “什么意思?”
  “那个...等您到了就知道了。”
  陈夏五十九年,北方北平以北地区,蒙古瓦剌部与鞑靼部日渐活跃,朝廷愈发终是北方边防。
  北大营中一座小帐篷里,颜一鸣半夜听着四周震天的鼾声,摸了摸a杯的胸口,终于明白了小苹果的意思。
  “因为要混在军营中当男人,所以为了您的生命着想,官方将您的胸调小了一点,敬请谅解。”
  颜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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