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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一鸣看着江逸依旧带着笑意的面容, 适才骤然间的阴冷与偏执就像是一瞬间的假象, 此刻依旧是那个俊雅无双的翩翩公子。
  可是颜一鸣却知道, 适才那一刻无端的恐惧, 绝非是江逸装出来吓唬他的。
  也许是最后江逸将所有的情绪重新收回, 又一次全部压在了心底, 但是这些并不能掩盖他动怒的事实。
  颜一鸣裹着被子, 脖颈间依旧是刚才江逸留下来的痕迹,在所有清楚平静之后皮肤隐隐的作着痛。她的确没有反抗的意思,若是江逸想那给他便是, 可是后来却是江逸帮她整理好衣衫,就像往日一样一如既往的温柔,然后离去。
  小苹果怂怂的问她为什么江逸突然刹了车, 颜一鸣摸了摸脖子上依旧刺痛的地方, 在江逸临走前她也这么问了,江逸帮她掖好被子笑了笑道, “因为不合适。”
  是时间不合适, 还是地点不合适, 颜一鸣没有再问。
  江逸走出了屋子, 已经渐渐入冬的冷风吹醒了有些昏沉的思绪, 许久之后露出一抹苦涩而又自嘲的笑容。
  什么都不合适,无论是时间还是地点, 更或者是颜一鸣的意愿。
  他记得颜一鸣曾与他解释,当初与简玉衍, 也只不过是一种生活方式而已, 并非对他有什么感情,而适才她的纵容与妥协,对他而言又比简玉衍好在哪里。
  只是因为对他有所愧疚,所以想出的补偿而已,而他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么浅显的东西。
  若是真的继续下去,在她心中又和简玉衍有什么区别。
  所以他生生将怒火,亦或者欲.火全部压了回去,然后略有些狼狈的站在初冬的空气中吹着冷风。
  就自己都觉得无比凄惨。
  阿鸣其实总是在不经意间会透露出许多东西,可是就连她自己也不曾发现,他问她可比得上与邵惊羽之间的生死与共,她说比不过,她说在颜将军死去的那一刻已经对邵惊羽没有了信任。
  所以若不是邵惊羽因为他的私心走错了这一步,在她心中,他与她那平淡的四年少年光景确实比不上与邵惊羽的三年战友感情。
  就像他所猜测的一样,邵惊羽对于颜一鸣而言,并非是与南宫玄简玉衍可以相提并论的存在。
  他没有骗颜一鸣,他是真的嫉妒,是真的生气,只是最后全部都藏了起来。
  他有真正足以威胁颜一鸣的筹码,她知道她最担心最害怕的事情是什么,可是至今也没有透过底。不到最后关头,不到不可挽救的地步,他还是想让她为了他,能心甘情愿的留下来,而并非是逼迫。
  他是从不吃亏的人,可在面对颜一鸣时总是忍了又忍,对她无限度的容让与温柔,只是想让她知道,他可以对她做到怎样无限制的喜欢。
  人总是有感情的,人总是会感动的,不是吗。
  至于邵惊羽,当初他自己选择将颜一鸣信任的幼苗掐死在土壤,自然就没有枯木逢生的机会。
  夜风袭过,江逸回头再看了眼颜一鸣屋内依旧亮着的灯火,这才像是觉察出几分冷意,轻微的抖了抖轻笑一声离开了此处。
  屋内颜一鸣听着小苹果道江逸终于离开,这才重新拉紧了被子躺了回去。
  转眼一夜过去。
  第二日丫鬟与往日一样帮颜一鸣梳妆,颜一鸣蓦的想起昨日江逸问她,这丫鬟出了门后躲在哪里偷听。
  而小苹果也说,她的确贴在窗沿下盯梢,看着里边的动静,然后寻着机会去告诉邵惊羽。
  邵惊羽派了人盯着她,尤其是关注她与江逸的关系,若是一开始颜一鸣还以为是邵惊羽不放心自己,但自江逸来后,颜一鸣已经能确认,邵惊羽定是发现了什么,从而猜疑亦或者已经肯定她就是当初的颜一鸣。
  颜一鸣回想过这些日子遗留下了什么痕迹,后来还是觉得问题出在了太子的身上。
  这次她并未与邵惊羽有过什么接触,接触最多的除了江逸便只有太子,而这一路为了保命,在南宫玄面前的确露出了很多破绽,南宫玄不会知道,但邵惊羽不一定。
  颜一鸣寻了个机会,装作偶尔散布偶遇了南宫玄,两人喝茶闲聊时颜一鸣与旁敲侧击,问他邵惊羽可曾询问过与她相关的事情。
  南宫玄如今看着颜一鸣着实心情有些复杂,终于意识到对她也许是有些不同寻常的感情,但他在太子妃死后早已允诺不会另娶正妃,至于侧妃,颜一鸣又怎会为了一个侧妃放弃好不容易打动的江逸。
  南宫玄心道眼不见心不烦,但是等看见颜一鸣时又觉得还是看见比较好,就这么坐着聊聊天也挺开心,只是不知为何,颜一鸣又问起了邵惊羽。
  颜一鸣回答的倒是自然,露出几分不解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邵将军对我有些说不出的敌意,实在不解所以这才想问问殿下。”
  “竟有此事”,南宫玄倒是诧异,“邵卿与孤提起郡主你时分明分外赞赏。”
  颜一鸣佯作不信,嗤笑一声道,“邵将军见我第一面便直言我是乱臣贼子,又怎会赞赏我。”
  “你救了孤的性命,孤自不会让你受人误解,前些日子我与邵卿闲聊时提起你一路如何聪颖,邵卿也是格外惊讶。”
  颜一鸣心中一跳,脸上的笑意有些维持不住,“原来殿下这般高看我。”
  “并非是孤高看”,南宫玄叹了口气,“听说你自小被当做男子在江夏王身边长大,难怪功夫骑术都如此精湛,更不说根据现场地形就能做出如此精细的路线,邵卿听罢亦是赞赏,还道你这般本事不禁让他想起了当初随他一同出征的毅勇侯。”
  颜一鸣恨不得一杯茶全部泼在南宫玄脸上。
  当初拼死拼活好不容易将人救下来,他却在一边拼命的拆她的台。
  还一副我这么夸你你应该很荣幸的表情。
  也难怪邵惊羽会怀疑,有些自现世带回来的习惯,就算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依旧改不掉,所以不慎之下被邵惊羽发现了端倪。
  但依照邵惊羽的性格,行动力爆表的属性,就算是当初亏欠了自己良多,一旦确认也定会直接寻她对峙,选择最开门见山的方式一次性将问题解决清楚。
  而如今邵惊羽依旧按兵不动在,只是命人监视自己亦或者调查自己,所以只能说他依旧在怀疑中,而非确定。
  所以一切还有挽救的机会,邵惊羽可以通过某些细节来确认她是当初的颜一鸣,但是也可以因为某些差别怀疑她到底是不是颜一鸣。
  首先比起当初那个冷淡寡言的颜将军,如今的临安郡主可算是活泼的有些过分,就算拖着一条伤腿也可以活蹦乱跳,颜一鸣想好后转身准备离去,南宫玄站起来想留她再说一会儿话,低下头却发现她白皙的后颈上一抹暧昧的痕迹。
  南宫玄的手蓦的一抖,再次细看过去,才发现不止后颈,就连耳后那样隐私又细腻的地方,亦是留着碍眼的红色痕迹。
  太子殿下这等早已经过人事之人,一眼就看的出那些是什么,一时间所有的画堵在嘴边,颜一鸣爽快的与他告辞离去,这次南宫玄没有再留。
  他这才想起有耳目说江逸日日都会与颜一鸣共进晚膳,有时甚至会停留到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相处那么久,发生点事情实在太正常不过,他也早就知道她对江逸满心喜欢,为什么现在却又心头酸涩到不知该如何化解呢。
  简玉衍与简夫人简玉儿同住,南宫玄本想去寻简玉衍说说心里话,但是想起简玉儿在又怕尴尬打消了念头,此刻更不想再见江逸,只能和关系还算不错的邵惊羽谈完正事后诉诉苦。
  邵惊羽倒是乐意听南宫玄与他讲讲临安郡主的其他秘密,只是听来听去却发现并没有什么新鲜的话题,顿时有些意兴阑珊,准备寻个借口离开时,南宫玄幽幽开口道,“本以为江逸这小子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
  邵惊羽心跳一滞,拳头不由握紧,“江大人怎么了?”
  “这还没成亲呢”,南宫玄答非所问,“就这么忍不了,孤真是,真是高看他了...”
  那丫鬟日日与他说江逸前去寻临安郡主,可是却从未留过夜,邵惊羽这才又多了些呼吸的余地,可是如今太子含糊其辞的话语,却直接让他有些想法告破。
  邵惊羽猛吸一口气,没有在太子面前表现出来,待路过后苑时,居然看见百无聊赖的云晓的在与临安郡主下棋。
  正寻不到机会去见她,不想机会这就来了,邵惊羽不曾多想走了过去,低头一瞧,堪堪数枚棋子,根本不是围棋而是五子棋。
  当初颜一鸣嫌弃围棋又是费脑又是费时,所以教了他们十分简单的五子棋,闲来无事时在地上画块棋盘寻几块石头就能玩好一阵子,那时候军营上下到处看得见或坐或蹲的士兵们玩着五子棋。
  邵惊羽突然心跳起来,不想临安郡主也会这种玩法。
  可是压根不等他想法成型,云晓高呼一声“我又赢了”,颜一鸣苦恼的皱着脸道,“我这才刚刚学会,等些日子定是要比你玩的更好。”
  云晓压根不管,笑了好一阵子,这才发现站在两步开外的邵惊羽,当即站起来喊了一声“将军”,颜一鸣故作诧异的侧脸看去,继而面露惊喜也道声,
  “啊,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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