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7
陈俞阳一看老头子居然来真的, 他转身就干脆利落地跑了。
商夏犹豫地看了看师父再看看姜师兄：“师父, 姜师兄会玩游戏吗？”
马老爷子一拍桌子拿出了自己最近新买的大屏智能手机来：“这玩意儿年轻人不都一学就会吗！陈俞阳那臭小子天天到处跑忙得脚不沾地的, 他能有多少空玩游戏？那不是也很厉害嘛。贺老头儿可天天在我这儿夸姜执脑子聪明, 听说智商很高, 过目不忘, 要是搁在古代就是状元之才的。玩个游戏还能难倒他了啊？就算没玩过, 他也一准儿一学就会了！”
“啊？”一学就会和学会了很厉害能带他们师徒两个玩还是有差别的吧？
脑海里闪过的全是她和师父一起在游戏里被虐的画面。
商夏迟疑了一下，看向姜执：“师兄？”
姜执拿出自己的手机默默地递给她：“我试试，尽量不辜负马老师的期望。”
商夏接过他的手机就给下载安装游戏——他的手机十分干净, 除了必须的通讯工具什么都没有，屏幕上也是手机自带的那种桌面。上
跟商夏的手机有点像……她以前也是除了通讯工具和一个樱桃微博什么的都没有的，最初的时候用的锦鲤直播也被她给删掉了。手机里一直保持干干净净的状态, 直到最近她迷上了手机游戏。
现在商夏的手机里花花绿绿的安装了一大堆各种各样的手机游戏游戏。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五人对战那个就是了。
给姜执的手机安装游戏的过程中, 马老爷子还在一旁嘀咕说：“小夏你怎么叫姜小子也叫师兄啦，他又不是咱们一个门下的。这不是叫亏了么, 过年的时候给你发红包不。”
很快游戏就安装好了。
商夏不太信任地在一旁看着姜执进入游戏, 然后跟着新手教学走了一遍……
她自己也是最近才从新手期过来的, 对于她来说这个游戏确实挺难。
现在看着姜执……忽然就觉得心情很复杂了。
她和马老爷子师徒俩, 挨着姜执一边一个坐在那里, 看着他跟着那个所有进入游戏的玩家都要学的新手教学走了一遍，不需要任何人教他也没有去看什么攻略。
当初商夏可是被同学朋友还有陈师兄都教过的, 只是她学的不怎么样罢了。
马老爷子当然也被人耐心教导过——
然而他的水平到现在也就跟商夏不相上下，不提也罢。
对于师徒俩来说格外难的一款游戏, 他们坐在这里眼睁睁看着姜执一个新手, 学完了全部新手教学后。
进了一局匹配，就用了一个系统赠送的那种英雄，商夏和马老爷子都觉得这个英雄没什么用很不怎么样的，他们看着姜执也用这个英雄，先去野区打野发育了一席，然后冲出去就拿了一血。
接下来人家也是用实力给马老爷子师徒俩演示了一下什么叫高智商。
一整局就他杀的人最多、对面都在打字夸他厉害。
他的队友也有一个打字求大神加好友求带。
马老爷子惊了一会儿后这时候已经反应过来了，看到人求带他乐呵呵地说：“哎呀小姜果然很聪明啊，一学就会，贺老头没吹牛。”
姜执修长的手指握着手机屏幕，语气很平静地说道：“这样的游戏应该有匹配机制的，我才刚进游戏第一局，匹配的对手肯定也都是刚接触游戏的。刚刚对面有一个人追我追到了我方塔下被防御塔攻击打死了，我队友还有在自己家绕迷路的，肯定都是新手。”
商夏和马老爷子恍然大悟：“还有这样的啊？”
“像这种游戏都会讲究平衡，否则才接触游戏的新手很难玩得下去。”
说话间，姜执的手机里又发出他击杀了敌对的提示音。
就算他这么说，马老爷子也是充满了信心。
姜执一局结束可以自由匹配后，他立马拉着商夏一起加了他的好友，然后三个人进队伍匹配。
在外面偷看的陈俞阳本来还等着他们求自己回去教他们呢——他很清楚师父和小师妹的水平怎么样，那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好的。而且他也听见了姜执以前从没接触过这种游戏，连软件都是刚刚才下载的。
他怎么可能带得了师父和小师妹两个菜鸟？
怕不是三个人一起被虐。
陈俞阳很有信心地等着他们向自己求救。
结果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他从窗口往里面一看——
三个人并排着坐在那里玩得津津有味的！
陈俞阳还听见师父在大叫：“小夏快来支援一下我！对面三个人追我！”
“来了来了！”
商夏一边应声一边拼命滑手机，连身体都不由自主地偏了偏。
一会儿后师徒两个一起松了口气。
“师兄厉害。”
“小姜可以啊，真给贺老头儿长脸！以后就靠你带我们俩啦！”
姜执脸上的表情还是很平和，好像自己什么也没干一样，听到马老爷子的话还微微笑了笑：“马老师您可千万别去老师那里这么说，他肯定骂我们玩物丧志。”
陈俞阳就听到自己的师父哼了一声，语气不屑地说：“这怎么叫玩物丧志啦！忙了一年这都要过年了快活一下也不行，咱又没有去吃喝嫖赌抽！打个游戏还玩物丧志了，贺老头儿就是不懂得享受生活。小姜你跟着他很辛苦吧？看看我们，我这个当师父的拉着小夏一起玩！你也不要太听话了，贺老头儿说的不对你就得反驳他啊！”
他话刚落音，就听见外头传来那个不孝徒弟的嘲笑声：“师父啊，什么叫你拉着小夏一起玩，你最开始明明是想学会了在游戏里跟小师妹一决胜负的吧！哈哈哈，下象棋下不过小师妹，就想在别的地方找平衡，结果发现别的游戏你也玩不转！这还求上人家姜执啦。丢人不丢人啊？”
马老爷子暴跳如雷，瞬间站起来指着声音发出的地方：“陈俞阳你这臭小子怎么还在！给老子赶紧滚听见没！谁说我下象棋下不过小夏了？啊？我那是有风度，让着小弟子！我哪会真去跟小夏一个小丫头较真？你知道个屁！这游戏我怎么玩不转啦！除了你别人都说老子玩得挺好，每天都有进步！”
“哈哈哈！可不是有进步！水平太低了嘛，从零蛋到考十分，二十分，当然也是有进步的！”
陈俞阳在外面，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但是光声音也把马老爷子气得直跳脚：“你这臭小子！到底滚不滚！老子拿大扫把赶你！”
他说着“啪”地把手机放下，一边撸袖子一边往外冲，真要去教训陈俞阳了。
两个人很快就在外面你来我往地打起来。
商夏有点担心地去窗口看了一眼外面——
陈俞阳到底有分寸，没有跟老爷子动真格儿。
而且马老爷子也知道自己不像年轻时候了，只是拿了一个大扫把朝着陈俞阳舞得虎虎生威，嘴里还不停地喝骂着他。
商夏转回头一看，姜执坐在那里，微微笑着的样子十分温柔，目光很专注地看着她。
屋子里不冷，没有一丝风，此时此刻十分安宁。
商夏却觉得莫名的又有点脸热。
她一只手慢慢地在袖子里收成拳，慢慢地说道：“师兄，我们没有耽误你什么事吧？”
“没有。”姜执很好脾气地摇头说道，“就像是马老师说的，过年了，本来也都没有什么事。”
他再一次看穿了商夏的担忧，扬了扬手机，语气有点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耐心哄小孩子：“这游戏挺好玩的，我最近都没什么事，你要玩的话可以叫我一起。”
“真的吗？不麻烦你？”
“不麻烦。就像你师父说的，偶尔放松一下没什么。”
商夏露出笑容：“好。”
商夏要离开研究院的时候，马老爷子才说起白天发生的事情：“小夏，有人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啦，夸你呢，说你表现好，有大将风范，现在还是个学生就这样了，以后毕业前途不可限量。”
商夏楞了一下：“啊？”
“上午那一群劫匪全都抓住了，银行没有任何损失。立了头功的你算是警方的人，他们当然要找我夸夸你，估计开学了你的老师也会找你。”
商夏点头：“都是我应该做的，遇到了当然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那几个人都没有生命危险我就很高兴了……”
“没什么应该不应该的，有功就是有功，你不用跟官方讲什么客气。”马老爷子摇头慢悠悠地说道，“今天叫你过来也是有点事要告诉你，过年我大概要出一趟建安，就初几的时候。”
“啊？师父您不跟我们一起过元宵了么？初几里您就要出门，这就没几天了？”
马老爷子摆摆手：“一起过个年也就是了，元宵我还是去跟那群老头子们一起过。我是要跟你说，我估计没几天就要出门，你这些天没事就来这儿，跟我说说你这半年在这儿看的书、还有自己在学校里学的那些东西，跟你自己学的，有没有能很好的融合在一起。还有师父也有一些关于古武的问题要跟你谈一谈。”
“好的，我知道了师父。”
“师父明天去我家吃饭吧？我爸妈都惦记着，说多谢您的照顾，想请您赏个脸。”
马老爷子露出笑容来。
==
已经临近年关，研究院里其实没有什么事也没有什么人了。
马老爷子是因为平时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住处，所以也还呆在这里。
其他人却不一样，都已经回家去了。
这段时间研究中心这边也是一年里面最冷清的时候。
如果姜执不是跟商夏一起，今天也不会到研究院这边来的。
商夏离开后，他自然也回家了。
姜家居于建安已有百年，他们家也属于枝繁叶茂的大家族，临近年关不管是平时在哪里的亲戚这个时候也都回来了，准备一年一次的团圆饭。
姜执回到家里，就见到了一年没怎么见面的姜止戈。
其实兄弟两个的面貌有几分相似，但姜止戈和姜执的性格差别太大了，往往会让人忽略他们两个的相似之处。
随着两兄弟的工作定下来，越来越多的人说他们一点儿也不像是亲兄弟了。
姜止戈做了多年的警察，也从来没有让性子变得沉静一些。
见到姜执他就笑嘻嘻地凑上去：“老哥，你去哪儿了？”
姜执拿出一叠新取出来的崭新的现金。
“哈哈，有我的红包吗？你取个钱怎么取了这么久？我这个当弟弟的今天刚回来，咱们都一年没见了啊，我昨天不就说了要回来的吗，你就不在家里头。”
姜执摇摇头：“你还是去陪陪妈吧，她这些天每天都在念叨你。”
“老哥！我可没有得罪你啊，你为啥想害我！”姜止戈一脸受到惊吓的表情，“我回来就被妈抓着念叨两个小时了！这好不容易三婶过来找她说事儿她才放过我，你还叫我自投罗网？”
“我还有事，去一趟书房里。”
姜止戈站在原地看着哥哥走了，他紧跟在后面：“别啊老哥，我们一年没见，你怎么这么冷淡？你也不想我？”
“你到底想做什么？”姜执上楼进了书房里，有点无奈地看着跟着他不放的弟弟。
“我就想跟你亲热亲热……”说了一半姜止戈自己也觉得牙酸，装不下去了，他索性问道，“听说我小女神来建安做了我的学妹，而且还拜了你们那个研究院里的马老爷子做师父啊？你不是也在那儿嘛，怎么我平时跟你发消息问你小女神的事情你都不理我的！现在咱面对面的说，你总不能不理我了吧？你有没有在研究院里见到小女神啊？她最近怎么样？进了研究院拜了师父，武功有没有变强？有没有说过啥时候能收徒？”
姜执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已经成人工作了的弟弟像小时候一样揪着自己的手臂不放。
“你都多大年纪了……”
“我多大年纪也是你弟弟啊！多大年纪我也有自己的梦想啊！老哥啊，你说你平时不爱搭理我就算了，小女神的事儿我可是从遇见她就跟你说了啊！你说多难得一姑娘啊对不对？那么小的年纪就那么厉害了，我崇拜她，想变得跟她一样厉害，这总没什么错吧？”
姜执点头：“嗯。”
“这就对了嘛！”姜止戈又惊又喜的，“既然哥你也认同，那你是不是要帮着我点儿？”
“你不是送了很多钱么？把你好几年的压岁钱都送出去了？你没跟小夏熟悉起来？”其实熟悉不熟悉，姜执很清楚。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
一无所觉的姜止戈摇头叹气的：“唉，当时小女神开直播我是去打赏了不少，还是粉丝里的头号第一名呢！有啥用？小女神她不开直播了啊！”他很失落地说，“我都没来得及告诉她那是我。她离开y城的时候又走得挺匆忙，我没说自己是的粉丝，她估计对我这个见过没几次就厚脸皮的警察也没啥好印象吧？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要到，小女神就来建安了！唉！”
他说完忽然又来了精神：“不对啊哥！你叫人家小夏？你们很熟吗？你果然在研究院里见过她是吧？有交集？跟我说说，跟我说说嘛！”
可惜姜执完全不配合：“我有事要忙，你出去。”
“啊？”姜止戈难以置信道，“你还是不是我亲哥了？我可是你亲弟弟今天大老远刚回来，咱都快一年没见过了啊！你就这态度？”
“妈一年没见，可想你了，天天念叨。你今天刚回来应该多陪陪她，要不去陪陪爸。我去看看妈忙完了没有，说不定正在找你。”
姜执瞥了一眼盘腿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像个小孩子一样准备耍赖的姜止戈，一边说一边作势往外走。
姜止戈跳起来一把拉住他：“别别别！我走我走！你忙你的吧！”
他回去穿上鞋子嘀嘀咕咕往外走：“妈还说我不孝顺不贴心，一毕业跑大老远去，一年见不到一次。我看她这大儿子才是白养了，在家里还不是一样的工作狂？大过年的还要忙工作，跟弟弟说几句话都不行，我就不信他这样平时能有多少空闲陪爸妈……”
屋子里开着地暖，一点儿也不冷，姜止戈穿了一件薄毛衣到处晃悠，去爷爷奶奶那里刷刷存在感，又去逗逗小侄女小侄子。
不一会儿就惹得他妈也烦了，作为一家主妇接近年关姜夫人要忙着准备过年的吃食和许多亲戚朋友家的年礼，亲热了小儿子一会儿就挥手赶他走。
家里另一个工作狂男主人还没有回来。
姜止戈再一次晃悠到了他哥的书房那儿。
他的工作都在y城那边，回来了就真的是一点儿事也没有了。
忙习惯了，猛一下子闲下来，姜止戈也有点不习惯。
他像是小时候一样偷偷地跑到哥哥房门口，轻手轻脚地压下门锁，慢悠悠地打开了一条缝，正凑过去一只眼睛偷看——
忽然听到了清清楚楚的、十分熟悉的游戏音效声传来！
姜止戈猛一下推开门站在门口，一脸难以置信道：“哥你说有事要忙就是在打游戏？！”
姜执轻咳一声，皱眉看着他：“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这老毛病改不掉了是吗？”
“你别转移话题！不是忙工作嘛！刚妈还跟我说，过年了你还天天忙到深夜，你就忙着打游戏啊？”
到底姜止戈也没有问出来姜执为什么会玩游戏。
而且据他所知这个游戏是时下最流行最火的一款手游，走到大街上能看见连小学生都在玩。
他这个高大上的哥哥，从小到大哪有碰过这种游戏。两个人年龄相差没几岁，小时候他玩游戏想拉着哥哥一起，得到的永远都是无情的拒绝。
怎么这年纪大了返老还童了？
突然发现了游戏的魅力？
晚上睡觉前，姜止戈还觉得这件事太令人难以相信了——他哥可是搞科研的人，这种全民普及的火爆手游，满大街都是，感觉跟这样的人根本无法联系到一起的啊！
他起身光着脚走出门一看，书房的灯还开着。
他习惯性地轻手轻脚凑过去，如法炮制打开书房门，果然再一次听到了熟悉的游戏音效。
而且这一次姜执大概是在忙，没顾得上阻拦他。
姜止戈凑过去一看，姜执的台式电脑页面上都是搜索的游戏攻略。
他低头一看，姜执的手机屏幕上也是游戏画面。
他操作的人物名字叫“genius”，旁边跟了一个叫“小师妹”的，还有一个叫“爵士高手”的队友。
三个人正跟对面打得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