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回 书未完,文待续
“陈方庆!你终究是逃不了的!”
乌江岸边,青紫两光转瞬即至,那青光之内,玉虚教主身形一现,见得四周熊熊烈焰,不由冷笑:“雕虫小技,也敢造次!你就是用这等手段,引导与谋划这人间兴衰的?着实是个笑话!”说话间,他猛地一挥手!
呼……
青光如狂风,犁过四方。
所过之处,五行之气交替变化,将原本独大的烈火阳气平衡了下来,竟使得四周的炙热高温下降了许多!
霎时间,原本充斥各处的热浪,像是被无形之剑劈开了一般,四散飞去!
连霸王项羽身躯所化的烈日,也在这挥手之间熄灭,重新跌落在地上。
原本被那烈日与热浪折磨的众多兵卒,立刻得了解脱,纷纷大口喘息着,再看那天上的身影,便都生出庆幸与感谢之心。
连已经退出许多里路的刘邦,远远眺望着那两道居于天上的身影时,都不免惊惧:“难道真个是鬼神现世,要来干涉我与项王的决战?”
边上的中年文士立刻提醒他道:“主君,即便有鬼神干涉,这天上的两位也应该是站在我军这边的,莫非不见这两位一来,就压制了热息么?”
刘邦却摇摇头,道:“莫要以吾等之心,去测度这等人,他们在做事的时候,未必会考虑凡人的利益得失。”说着说着,他压低了声音,“你做决断的时候,可曾考虑过黔首的得失?”
中年文士一怔,一时竟无言以对。
刘邦则是大手一挥,道:“速速后撤,传令下去,让几位大将军收拢残兵,咱们莫要恋战,赶紧离开。对了,记得让兵马离去时,沿途高喊项王已死!”
随着命令下达,略显混乱的汉军艰难后撤,虽进度不快,但很快就将岸边的战场让了出来。
远处的山丘上,骑在战马上的刘邦,远远眺望着对峙中的三人,砸了咂嘴,问左右道:“诸君觉得,这两边的仙神是因何结怨?又是哪边能胜?”
他身边的众人面面相觑,哪里回的上来。那中年文士,更是欲开口劝谏,想让自家君王少言神鬼之事,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刘邦哈哈一笑,拨转马头,毫不犹豫的离去。
他一走,原本笼罩在战场上的浩荡气运也随之远离。
“人皇既去,也省去了不少顾忌。”清虚真君收回目光,看向陈错,表情复杂,“陈君,你这一路可真是让我等好找。”
“陈方庆,你这一路上处处戏弄吾等,着实是胆大妄为!”玉虚教主满脸的杀机,“但无论如何,今日都要有个结果了!”
陈错冷冷道:“陈某被两位一路追杀,不得一日安寝,反倒是我得罪了你等?”他自是察觉到,那玉虚教主身上的气息变幻不定,气度、神色与之前所见大相径庭,心下自有猜测。
“死到临头了,还这般尖牙利嘴,徒逞口舌之快!”玉虚教主也懒得再多言其他,很干脆的抬手一抓,将浑身的青光注入其中,刹那间就演绎出三才五行之局!
他显是吸收了过去的经验,所以这次一出手,先就定住了方圆百里的空间,连早早撤退的刘邦等人都被包裹在内,一个个僵在原地,瞪大了眼睛,却是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咔嚓!
这一片的空间登时五行易位,像是被抓起来的桌布一般扭曲,尽数朝着陈错挤压过去,竟是要直接将他从五行根本上抹除!
陈错身上泛起阵阵光辉,演化五色神光,要将五行归位,重新定住这一片空间!
嘎吱!
扭曲的空间微微停滞,似要在变与未变之间僵持!
“面对吾等来袭,你还这般有恃无恐,无非就是察觉到了过去时光对神通的压制罢了,”玉虚教主咧开嘴,满眼杀机化作实质,露出了一个残酷笑容,“但神通能够被压制,天道却无从压制!道本无形,无处不在,哪怕是在过去的时空中,天道依旧存在!”
咔嚓!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已然僵持的空间扭曲有了松动,但并非是这神通威力增加,而是陈错察觉到自身体内的脏腑五行开始混乱,气息、气血左冲右突,竟有彼此攻伐的态势!
“噗!”
张口喷出一口鲜血,陈错已然明了对方的谋划。
“天道之法,大到洪荒,小到介子,兴于天地,亦藏于人身,乾坤造化之妙,一至于斯!”用沙哑的声音说出这话,陈错捂住胸口,向前迈步,“恐怕,也唯有天道,才能对抗天道了!”
玉虚教主冷冷道:“你现在才意识到,已然是晚了。”边上的清虚,却莫名的生出几分不妙之感。
“不晚,不晚。”陈错摇了摇头,正色道:“你不是好奇,为何见两位过来还有恃无恐的在这等待吗?其实就是为了验证一事。”
说话间,他心念所及,那梦泽深处,被十七颗星辰围拢着的光辉微微一颤,紧跟便有虚幻光影从中显现,伴随着灰雾涌动,很快便有另外一颗斑斓光影随之成型!
这正是梦泽的主要作用之一,将内部之物复制出一个相同的。
这点光辉正代表着陈错对兴衰之道的心得、感悟!
紧接着,十七颗星辰震颤着,一枚接着一枚的飞入其中!
咚!咚!咚!咚!咚!
每一颗星辰融入其中,那复制出来的光辉便震颤几分,随之膨胀!
无穷无尽的浮光掠影从中散溢出来,如绸带、如流水、如微风……淡淡的裂痕在光辉中显现!
外界,陈错的身躯剧烈颤抖起来,全身各处显露裂痕!
“到底不是真的踏足了天道,只是用躯壳之法临时借用,我这身躯都要承受不住了!好在有八十道虚空窍穴可做缓冲……”
动念间,他胸中的心脏,也随之一震一震的,每震动一下,天地之间就有嗡鸣!
不仅仅只是眼前这个时空的天地,整个长河、处处节点,皆有震动!
莫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陈错的肉身颤抖的越来越厉害,血肉之上裂痕处处,仿佛内里正酝酿着什么恐怖伟力,要破开这皮囊,从中挣脱出来!
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从他身上散开,四周被镇住、扭曲的空间被这股威压直接冲散!
“九颗星,不能再继续容纳了,否则肉身不保!”
陈错压下自身不适,抬手朝前方正惊疑不定的两位教主拍了过去!
无声寂静。
玉虚教主浑身青光炸裂,头上三花破碎,胸中五气消弭!
下一刻,三人周围的空间直接破碎,化作虚无,让他们从这个时间点直接脱离出来!
外界,一股狂暴而又混乱的意志呼啸而至,张牙舞爪的要将三人抓住,但下一刻这混乱意志的一部分,连带着前方一道漆黑的时空壁障彻底破碎,与三人一同消失在壁障的另一边。
下一刻,那壁障迅速恢复,横在那个代表绝地天通的时间节点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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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星空中央,层层庆云之下,广袤土地之上。
七棵庞大树木的旁边,一株泛着黑紫两色的大树拔地而起!
这棵树摇摇晃晃、虚幻不明,仿佛随时都要消散,却又顶天立地,直插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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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城墙崩塌,将城墙边上的众多兵马埋葬,也将这座城池最后的抵抗力量破灭,最后的生机彻底破灭。
察觉到生息断绝,燃灯道人收敛心念,回头看了过去,目光所及皆为死寂,一座传承古老的城池,已然空荡。
旋即,一道道灵光自天上落下,坠入城中后,那灵光便逐渐凝聚成一道道人影,一如寻常的凡俗生命,但本质已然不同。
“这就迫不及待的要来占据人间大城了,当真是太迫切了点。”
摇摇头,燃灯却也知道这背后的缘由。
“这建康城,自晋室南渡便为南方重镇,权力、财赋、人文皆汇聚于此,虽说隋唐两朝有意的压制了江左,削减了灵脉,而那历史长河中的争斗,也破坏了此城结构,气运流失大半,没有个七八百年难以恢复。但毕竟是王气之城,用来尝试再适合不过了,可以让那世外三十六天的执掌之人,看看这世外生灵降天为人,化作血肉身躯,归入六道轮回,能否如元始生灵一般化作超凡支柱。”
他这边话音刚落,方才还一片死寂的建康城,忽然便热闹起来。那城中的居民、商户各就各位,来往的行人、商贾络绎不绝,一如往昔。
那些残垣断壁,以及地裂天崩的痕迹,都在一股伟力的作用下被瞬间抹除,让这座城池完好如新。
淡淡的光辉在城池上方汇聚,给夜空都蒙上了一层荧光,隐隐要传递到天际。
整个城池都有一种不真实的美感,似乎是画中城。
但下一刻,光芒破碎,荧光尽去,笼罩着建康城的朦胧美感消失殆尽!
见此情景,燃灯道人摇头叹息。
“终究还是一场空,如此一来……”
嗡!
嗡鸣声中,燃灯五感轰鸣,而后一缕神魂被强行抽离,陷入一片混沌,再无上下前后左右之分。
远处,三团难以言喻的庞大星团明暗不定,三道古老而伟大的意志,缓缓延伸过来。
金色、青色、紫色……
“果然苏醒了,也对,这等情形若还不苏醒,也着实说不过去了。”燃灯道人的神魂显化出身形,他遥望着远处的三个星团,面露倾听之色。
半晌,燃灯道人笑道:“既然那位都出手了,那世外诸天也就不用再有什么顾虑了,只管改天换地便是!整个人间,如今都已被天道法则笼罩,无论神通高低、法力多寡,皆深陷其中,唯有一人逃脱,但那人也已深陷于过往,迟早要在长河中烟消云散。一个人,终究翻不了天。”
嗡!
突然,青色的星团中传出一缕意志。
燃灯并不意外,笑道:“自是要将那神通弄到手中,否则尔等根基不存,世间天道难续。我想,也正因如此,那位才只是出手将长河截断,却留得其人性命的吧。”
他的眼中闪烁着霍霍光辉,身后一艘大船虚影若隐若现。
“不过,面对滚滚浪潮、天地大势,这被排除出去的一人,再是如何挣扎,亦只能随波逐流……”
突然!
他脸色剧变,猛然回头,眼中尽是惊骇。
“怎么可能……天地间第八条天道?是……那陈氏成就了天道之主?这不可能啊!这岂不是乱了贫道的谋划?为何会出现这等变故?说不通!”
嗡嗡嗡!
下一刻,在他身后,三个星团震动着,传出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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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强进阶?不惜损毁自身对天道的感悟,强行容纳道标?”
虚空之中,手拿竹简的道人停下脚步,一脸惊愕的回首看去。
“这与当年的陶弘景相似,开辟天道,却又不坐位格,塑造无主之道,不过还有不同,他这天道并不完整,乃是临时催化,但……”他的脸色深沉起来,“陈方庆并未身死,他这次强行容纳,固然让他对兴衰的感悟破碎殆尽,但既然成功了一次,要从头开始,也不会缓慢,怕是用个四五百年就能重复旧观,如此一来,却是不能放任他在过去了。时光参差,说不定他在过去度过了千年,回来人间,实际只离开了一瞬!”
一念至此,他迈步前行,到了被自己截断的长河之处,随即看着那团在时光屏障前暴怒嘶吼的混乱意志,露出了意外之色。
“竟在这种时候踏足了先秦?这下可有些麻烦了,这绝地天通的屏障,便是贫道一时也无法打破,除非以天道撞击,但如此一来,天道也要受损,不知要恢复几百年……”
“吼!!!”
前方,混乱意志有所察觉,转而看向这道人,旋即便扑了过来!
叹了口气,道人将手中握着的竹简捏碎后,摇了摇头:“这变数当真离奇,连贫道都算差一招,他的故事,一时竟还不能结束。有这样一人游离在外,贫道的谋划怕是还有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