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前路在何方
“光绪二十一年
乙末年
五月初三
贼匪入陕西，袭杀陕西巡抚张煦
同年七月，围剿贼匪的陕西提督哈济格殉职。
光绪二十二年
丙申年
一月二十八
贼匪流窜进入甘肃，于提督衙门篇，杀甘肃提督齐云。
三月十一
贼匪于当地乡绅刘勇吉家中杀甘肃巡抚何福寿
六月十五于兰州城隍庙袭杀陕甘总督杨昌濬，杨昌濬身受重伤，回府之后不治身亡。
十一月初七
此贼再次流窜，于十二月初三在四川境内发现此贼踪迹。”
“怎么这回不是杀了，嗯？”
一道低沉的女音在念奏折的老年大臣耳边响起，骇的正在读着奏折的大臣赶紧跪伏余地：“臣罪该万死，还请老佛爷治罪。”
“行了，做那套给谁看呢？莲英啊，拿过折子接着念。”女声的主人似乎对于大臣的那一套有些不感冒，转而吩咐了身边伺候的太监拿过奏折接着念。
“嗻，老佛爷。
十二月初四，四川总督鹿钟霖马上风死于总督府。
光绪二十三年
丁酉年
四月初十贼匪杀。”
“行了，别念了，听着就让人生气，丢人现眼，直接将这历年来关于贼匪的大致情报说出来吧，一个个封疆大吏却如同鸡狗一样被人杀了，尔等这么多年都没抓到人，还好意思写折子为陆宝珍请功，尔等还有没有羞耻心？”
太后老佛爷掌管这个王朝数十年，积威之重不论是才跪下的莲英大总管，还是正在跪着的北洋大臣李鸿章都不敢触犯天威。
“念。”
“奴才遵旨，贼匪共杀我朝一品大员四人，从一品十一人，余下有品佚者七百多人，乡绅贤达一千多人，官兵百姓衙役义士五千余人，两江总督陆宝珍为捕杀贼匪，日以夜继，不眠不休，操劳过度，于任上咯血而亡，还望老佛爷明鉴。”
“少泉，你自己说说，明明就是陆宝珍怕死，自己吓死自己的，下面那些人却联合你来骗我说他陆宝珍是为了捕杀贼匪过劳而死。
你给我说说，咱们大清下面那些人是不是看我老了，皇上还未长大，想要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听到慈禧老佛爷这话，李鸿章顿时惊的后背一身冷汗，这话可不能答，答好答不好日后李家都有可能因此获罪：“臣不敢妄言，但臣对老佛爷对大清对皇上之忠心日月可鉴。”
“哼，行了，下去吧，告诉他们陆宝珍按在任上过劳而亡来算，在多啰嗦，那就一查到底，另外，对于贼匪最近可有什么消息，他现如今在何处？有没有靠近山东或者直隶？”
“回太后老佛爷的话，贼匪在两江之地失踪了，目前朝廷还未掌握他的最新动向。”
说这话的时候李鸿章难得老脸一红，这事确实是下面人做的不地道，杀不了贼匪也就算了，毕竟这位在数万人的围剿中都可以轻易脱身而去，可掌握不住贼匪的消息就有点过了。
那贼匪每到一地必然掀起腥风血雨，那些乡绅豪强死的最多，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汇报不了贼匪现如今的情况，这就有点尴尬了。
“算了，这朝廷里毕竟不是人人都是你李少泉，莲英，待会你去通知九门提督和御前侍卫总管前来见驾，哀家要问问他们这京城和紫禁城的治安问题，不能让那些宵小乱了我大清的颜面。”
“嗻，奴才遵旨。”
而此时此刻，这大清权势最顶级的人物口中讨论的贼匪李青莲正在河北拜访一位武林高手，以半步崩拳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郭云深。
“郭前辈，我这一路行来，问过八极名家黄士海，问过杨氏太极第二代嫡传杨建侯，什么是武，可他们给出的答案我都不满意，所以这次我来是想问问您，武，到底是什么？”
客厅之内陪坐一旁的还有一位声威赫赫的武者，这个时代公认的天下第一手孙禄堂，可李青莲却依旧将目光放在眉目稀疏的郭云深身上。
“武，是什么？小友杀遍天下莫不是就为了追寻这个问题的答案？”郭云深看着眼前这个不请自来的恶客，颇有深意的点破了李青莲的身份。
私人功夫讨教对于郭云深来说很平常，因为武林之中的门户之见，一般情况下并不会有其他人在武林中人向他讨教武学时出现，可这次他却主动让恰巧前来看望他的徒孙孙禄堂在一旁陪坐。
“不全是，我初始之时杀那些贪官污吏劣绅豪强只是因为屠戮太行匪之时，心中负面情绪有所淤积，找一个发泄渠道而已。
后来为了给自己一个游历华夏大地的动力，就慢慢杀顺手了，但是不得不承认，这段岁月的追杀对我来说确实挺有帮助的，最起码，现如今在厮杀一道上，我不惧天下任和人。”
“杀了那么多人，其中必然有无辜之人，小友你心中可曾有过愧疚？”
听闻李青莲说完自己的过往之后，孙禄堂浑身猛的绷紧，死死盯着李青莲，随时都有暴起出击的迹象，却被郭云深用手拍了拍肩膀，示意他放松下来。
“愧疚，不知道，杀人的时候我从来不想那么多，杀过人之后，这一页对于我来说已经被翻过去了，没必要在深究，总的来说我应该没有后悔。”
这话是李青莲的心里话，他杀人的时候，有名有姓的他敢保证一个都没杀错，可那些围杀他的士兵民众江湖豪侠或者保护那些官员劣绅的家丁护卫里有没有无辜的他就不知道了。
不过对于被干掉之人李青莲还真没多少愧疚，每天忙于避开追杀逃跑躲藏，都牵扯他很大的精力了，他又怎么可能有时间愧疚忏悔去。
“我明白了，禄堂，你去将我书房里书桌上那本黄色桑麻皮的书拿过来，放心，没事的！”郭云深笑着摸摸胡子对还是有所戒备的孙禄堂吩咐了下去。
尽管对于李青莲毫不信任，但是一向尊敬师长的孙露堂还是起身去了自己师爷的书房拿书。
“我没看错的话，小兄弟应该早就悟透了丹道这一关吧，为何还要将自己压制在化劲圆满？”
这一点确实令郭云深挺好奇的，化劲和丹道一天一地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最大的影响就是寿元方面，他还从未见过境界到了却不破关的武者。
“丹道之路我看清了，可明内化三劲的所有变化与我还未悟透，没有坚实的地基，我没把握在丹道之后还能更进一步。”
“更进一步，小友看来是想和道佛那些高人一争高下啊。”
听到李青莲的解释，郭云深信了，武者的直觉加上一个濒死老人的直觉，让他知道，年前这个年不过三十的男人，是真有大勇气想要破开施加在武者头上的天花板。
不过数刻光阴，郭云深让孙禄堂拿的那本书就出现在了李青莲面前。
“这本书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明智的一件事，希望可以帮到你，本来武者之中我最看好是禄堂，他是这百年来最有可能碰到丹道天花板的武者，可现在，我愿意多追加一份投资，因为你也有这个可能。
武者。
保家卫国。
可谁有知道武者碰上那些鬼怪之时的无奈，那些道士和尚修道降魔，为何我等武者就不能凭借一身功夫除妖祸于人间？”
翻看手中薄薄几张纸的黄皮书，李青莲抬起头深深地看了郭云深一眼，有这份书册在，这个将死的盖世武者当初必然也有和他一样的想法。
“第一页是我师傅神拳李洛能的留下的，第二页乃是八卦掌开派人董海川的真意，第三页是杨露禅的，第四页是我写的，第五页是禄堂当初入丹道之时对于丹道的感悟，第六页是八极拳李书文写的，他在八极拳上的造诣已经超过了他的师傅黄士海。
这书里前六页上面的东西你尽可以随意勘磨，但是在你走之前，我想要你也留下一页的墨宝感悟，你看如何？”
“可。”
面对六位都在丹道走出了不小路程的武者真意，李青莲动心了，虽然他知道这六位丹道武神的真意笔记，未必能在破开武者只能止步于丹道的天花板上有何帮助。
可他们修行的经验，确实足以让李青莲彻底摸透前面三劲，正式在根基厚实的情况下走进丹道。
整整三日，在李青莲不眠不休不饮不食的刻苦努力下，他才终于合上了这本书。
而此时整个郭家就只剩下孙禄堂这个看护住李青莲的天下第一手了。
第四日，李青莲用长袍遮掩住了身上的淤青之后，谢绝了归来之后想要继续挽留他的郭云深，一个人继续踏上了旅程。
下一站目标大万寿纯阳宫，要是三年前那位和他分道扬镳的天养没能旅行对他的承诺，他可不介意亲自出手解决那些大万寿纯阳宫的污秽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