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就像陆鸣说的一样,守门口的那个就是欺善怕恶。
  魏子伸向陆鸣抱怨完的隔天便去警察局报案了,三天后就在警察的陪同下去向警卫调阅监视器。幸好他有听陆鸣的话去寻求警方帮助,因为当魏子伸带着员警走进警卫室的时候,他三天前填写的那张申请表竟然还被丢在同一个位置,被人拿来垫碗。
  那人依旧在追剧。看看萤幕里的戏,竟从那天的宫斗剧变成小清新甜剧,看来他煲剧的速度还挺快。
  魏子伸看了眼陪同自己的员警,心里有些兴奋,装模作样地清了清痰,他老早就想这么做了,演戏的都这样清痰。
  那警卫一注意到警察来了,便猴子一般从椅子上窜起,连忙上前招呼,对比那晚的态度那不只差了一星半点。
  员警将公文拿给对方看,对方多半也是看不懂,知道两人要来查监视器,眼神只快速扫过那公文便坐下来调画面了。
  见他竟然完全没有要确认公文的意思,魏子伸顿时有些懊恼,早知道就不要花那么多时间等公文下来,叫陆鸣过来一趟、两人配合配合演一场戏不就能乎弄过去了?
  魏子伸收到简讯的时间已经是五天前的事,所以那员警得从收到简讯的那一天开始找起,看看是不是有外人混进来把货物偷走了。两天的录影长度说长不长,说短却也要费上不少时间,幸好魏子伸正好放假,有的是时间在这里耗。
  警卫室里的监视器画面总共有九个,其中两台架设在门口处,其馀则安在社区公共空间的各个角落,主要看的还是靠近警卫室的监视画面。三人围在电脑前看着画面快转,迟迟也没看见什么可疑的人,魏子伸站在员警身后,站久了腰疼,便挺起脊椎松松肩,但双眼还是不敢离开萤幕画面。
  忽然,一道眼熟的身影走进了视野之中,魏子伸连忙叫停。
  画面停在男子走进社区大门的瞬间,魏子伸都懵住了。
  他来这里干嘛?
  魏子伸连忙又请员警从各个画面找到那人的走向,发现正是是前往自己家的路线,魏子伸心里一阵恐惧,忽然想起前阵子自己遇到的种种怪事,脑中闪过师父一见到他就说的话。
  有人在跟着你。
  思及此处,魏子伸请员警继续调阅,自己则回避到警卫室外,给陆鸣打了通电话。
  「陆鸣,我觉得你好像说对了。」电话一接通,魏子伸便没头没尾的说了句。
  「说对什么?」
  魏子伸脑中又浮现刚刚画面上出现的人影,身体禁不住颤慄,「我之前可能真的不是遇到鬼。」
  「你怎么知道?」陆鸣立即警戒起来,「是谁?」
  「我刚刚跟警察一起去警卫室调监视器。」视线瞥向警卫室,魏子伸发现里面的警卫正偷偷瞄着他,便赶紧压低声量道:「我原本是想找偷走包裹的人,结果你猜猜看我找到谁?」
  「谁?」
  「何冠瑋。」
  听到这个名字的陆鸣并不感到惊讶,因为早在两人发现何冠瑋特意从慈园偷走黄茹婷的遗物时,他就一直对这个人抱持着很大的怀疑。原本照两人的推理来看,何冠瑋并没有能安插在其中的位置,但现在魏子伸竟然在监视器里面找到何冠瑋的身影,那就得好好抓住这个机会才行,说不定,还能找到他们两个都疏忽掉的线索。
  「你先把监视器画面保存下来。」陆鸣说,接着又问:「你家门口有监视器吗?如果有的话也调出来看看,或许能抓住他的老鼠尾巴。」
  幸好几年前公寓里有一阵子时常发生窃案,因此所有住户集合起来在楼梯间和电梯口都装设了监视器。于是魏子伸照着陆鸣的话去找,请员警事后帮他另外调阅楼梯口与电梯口的纪录。
  当何冠瑋站在他家门口、轻而易举地解开门锁进门的画面一调出来,魏子伸整个头皮都在发麻。
  脑中闪过那一晚他在客厅锁看见的黑色人影,魏子伸只觉得毛骨悚然,自己竟然跟一个陌生人处在同一个空间而不自知。
  他不禁开始回想,当他把自己关在房间不敢出去的时候,何冠瑋同样也待在客厅的角落里。
  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呢?
  半夜?凌晨?
  何冠瑋走之前,有没有偷偷去开他的房门,看看他睡着了没有?
  他竟然还跟何冠瑋对望了。
  以为何冠瑋是鬼,所以匆匆的看了一眼,他作梦都没想到,跟自己对望的竟然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原以为鬼可怕,没想到知道真相之后,他才知道人竟然比鬼还可怕。
  魏子伸又往后调了影像,这才知道何冠瑋竟然能自由进出他家,而且来了不只一次,每次都是趁着他出门上班的时间来的,那还是在监视器画面只保留近一个月影像的情况下。
  算一算,魏子伸第一次与何冠瑋见面,都已经是两个半月前的事了,那就代表何冠瑋来的次数,可能还远超过于监视器里所拍到的次数。
  光是想,魏子伸就觉得反胃。
  他想起何冠瑋那个令人感到不适的家、他右边眉梢上的肉痣,还有他像是失去灵魂一般暗淡混浊的双眼。
  有够噁心。
  魏子伸一找到证据,便立刻去警局报案了,他要给上司的网购最后没找回来,倒是抓到了一隻大耗子。
  「他有说他怎么进我家的吗?」
  前往p县的路上,魏子伸一如往常坐在副驾,他边吃着蛋饼边问。
  陆鸣闻着隔壁飘来的蛋饼味,忽然饿了起来,眼神不经意地往魏子伸看了过去,「他应该是预谋犯案。他知道你家是指纹解锁,所以故意叫你去他家领你妈的遗物,然后取得你的指纹。」
  魏子伸一怔,立刻想起何冠瑋泡给他的那杯麦茶,他有端起茶杯,但始终没下口。
  难道指纹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傻眼,那他进去我家干嘛?」魏子伸仔细回想,并没有发现家里遗失了任何财务,这就奇怪了,何冠瑋闯进他家那么多次,没理由每次都空手而返啊。
  「他跟警方说他只是一时起了贪念,想进去你家偷一点值钱的东西去卖。」陆鸣嗤笑,这么牵强的藉口任谁都不会相信,「我觉得他只是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东西。」
  「他想找什么?」魏子伸问。
  「不知道。」陆鸣又瞥了他一眼,答道:「他不肯说实话,我们只能自己慢慢找。」
  魏子伸原本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回头却发现陆鸣正看着自己,立刻会意过来,也夹了一块蛋饼餵进他嘴里。
  「那他会被关吗?」魏子伸皱眉,「还是不会?」
  「应该很难,毕竟他只有闯入,并没有让你损失任何财物。」陆鸣缓缓踩下剎车,认真地提醒魏子伸:「你这几天记得找人把门锁换掉,老老实实装个普通的门就好了,不要再装什么电子锁还是指纹锁的。」
  魏子伸被训得不敢回嘴,因为那锁是当年他坚持要换的,原本魏正和还不愿意,觉得不踏实,但最后还是在魏子伸的软磨硬泡下换了锁,要是那时候听爸爸的话,说不定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多事。
  车子在白线前停了下来,魏子伸瞧了一眼,是一个六十多秒的红灯。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通。」魏子伸忽然开口,「李东儒到底是谁?」
  这个名字已经在他和陆鸣之间纠缠了好久,他没有更具体的线索,所以陆鸣也没办法帮他找到人,两个人还为此闹了几次不愉快。
  「我觉得你不要再执着这个人了,他应该出现的时候就会出现了。」陆鸣有些无奈,视线看向窗外。
  忽然一辆摩托车在魏子伸车窗旁停下,骑士顶着烈日,一样在等红灯。
  「欸,你看一下是不是张老师?」陆鸣忽道,手指了指窗外的骑士。
  魏子伸也好奇的看过去,还真是张老师,陆鸣示意他开窗打个招呼,但魏子伸才不是那种热衷于social的人类,他强烈表示拒绝,但不等他反应,陆鸣已经替他把玻璃完全降了下来,也顺利地引起张老师的注意。
  「欸?黄老师的儿子吗?」张老师注意到车子里的人,顿时有些意外,连忙把安全帽遮罩给打开,笑问:「又回老家啊?」
  魏子伸立刻露出尷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窗下暗自掐了陆鸣的大腿一把。
  「对啊,要去找我阿姨。」他说,接着就想把车窗摇起来。
  「啊你上次去找茹娟,她有没有跟你说黄老师的事?你想了解你妈妈的话,问你阿姨就对了。」张老师不愧是老师,非常会寒暄,立刻就能找到接话的话题,迫使魏子伸按在开关上的手不敢妄动。
  「哈哈,对啊。」魏子伸尬笑,一边的陆鸣实在看不过去,便悄声在他耳边提醒。
  「你可以问问看她认不认识李东儒啊。」
  一经提醒,魏子伸才忽然想起来,李东儒或许也是母亲和张老师的共同朋友,他瞄了眼红灯倒数,时间剩下二十几秒,便抓紧时间开口问道:「张老师,请问你认不认识李东儒?」
  张老师明显一楞。
  「谁?」她问。
  「李东儒。」魏子伸重复道。
  张老师表情虽还是怔忡,却仍是点头了。
  魏子伸立刻兴奋地回头看了陆鸣一眼,接着激动地续问道:「那请问你知道他人在哪里吗?」
  张老师又是点头:「知道啊……」
  没想到找了那么久的人,竟然就近在咫尺,魏子伸不禁感叹陆鸣刚才说的真对,不用太过执着,应该出现的时候就会出现了。
  两人于是向张老师打听了那人的位置,兴匆匆的出发了。
  只是他们怎么样也没想到,这个让他们寻找已久的李东儒,竟然不是人。
  「欸,什么意思?」
  站在一座形似花圃的大平台前,魏子伸傻眼的对身边的陆鸣问了句。
  「我怎么知道?」陆鸣发现一边有块立牌,便走上前去查看。
  原来日记所指的李东儒早就不是人了。
  立牌上写着,他是清光绪年间当地的一个小秀才,据说人慈心善,经常免费教导家境贫穷的孩子,后来染上时疫病死了,得年二十。
  当年和美国中从旧址迁至新址的时候,便在接近操场的地方发现了李东儒的墓,原本校方决定迁坟,但每当机具一靠近那堵坟就会忽然故障,校方才将墓址保留下来,成为和美国中的守护神。
  「所以我妈的日记里把他当成暗号是什么意思?」魏子伸不懂。
  「会不会是你妈藏了什么东西?」
  陆鸣在墓四周晃了一圈,这座墓已经不是原貌了,为了不要吓到学校里的孩子,校方特意将墓的造型改建成了形似花圃的样子,花圃的中间留了一个洞,洞里镶了一个墓碑,碑上的文字早已磨损不清,看起来应该是李东儒原本墓上的墓碑。墓碑前摆了一个简易的香炉,香炉里的土都硬了,土里剩几根烧完的香脚。
  「藏在哪?」魏子伸也跟着转了一圈,「这里哪有地方藏东西?」
  两人蹲在祭祀的洞前,专注看了一会儿,魏子伸倒是没看出什么,只是不耐地驱赶着脚边的小黑蚊。
  「欸,你仔细看那个碑的后面。」陆鸣忽然推了推他,指着石碑的后方,「后面是不是空的?」
  魏子伸一掌拍掉脚踝上的蚊子,蹲着向前移动了几步,瞇起眼往石碑后瞧了瞧。
  石碑的大小只比洞宽小一些,原以为碑是镶在上头的,没想到仔细看才发现石碑后面只是用红砖随便砌起来,用来堵住洞的,而石碑也只是随便地固定在上头而已,时间久了,砖头上的水泥也早就碎化掉了,陆鸣伸手去推,几排红砖竟还真的微微松动。
  砖头一动,两人便惊喜的互看一眼,直觉是捡到宝了。
  魏子伸站起身挡住陆鸣,一双眼四下警戒着,深怕忽然有运动的民眾抓到他们在毁坏公物,嘴里一边催道:「你快一点,等一下被发现我们就死定了。」
  陆鸣半跪在洞口前,一手抵着洞缘、一手伸进洞里搬开红砖,由于洞的位置太低,他不好使力,小小一块砖竟也搬得满头大汗。
  时间接近中午,阳光穿过枝枒在地上斑驳,不只陆鸣流汗,连站在一边看的魏子伸也满身大汗,差别在于他流的是冷汗,因为陆鸣动作实在太慢了,他看得心急又心悸,身为安分守己良好公民的他紧张得几乎要晕倒。
  「后面真的是空心的。」陆鸣说着,将搬出来的砖放一边,从口袋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往里头照去。
  魏子伸一听碑后确定是空的,立即跟着跪了下来,勉强从陆鸣掏出来的洞看见后头的空间。
  「里面有东西吗?」魏子伸问,语气有些雀跃,感觉自己有点像在寻宝一样,只是不知道里头藏的东西究竟是福还是祸。
  陆鸣让魏子伸退开一些,自己则又往里头探了探,只是搞了半天才发现里面根本什么都没有。
  「没东西欸。」陆鸣说。
  魏子伸不甘心,非得亲自确认,只是没东西就是没东西,他再确认一百次也改变不了。
  忙活了这么久,最后却是一无所获,两人走得有些悻悻然,却也没办法,只得照计画往黄家大宅前进。
  「对了,我忽然想到一件事。」鑽进车里,将冷气调到最强,魏子伸整颗头直接凑在出风口吹风。
  「什么事?」陆鸣也抽了面纸将额头的汗擦掉。
  「上次因为太害怕所以忘了说。」魏子伸冷静了一会儿,偏头看向陆鸣道:「我妈被弃尸的地方,就在慈园附近欸。」
  经他一提,陆鸣才发现自己竟然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关键线索。
  毕竟他那时也太害怕了。
  「我后来查了一下,我们好像是不小心绕到另一座山去了。」魏子伸从手机相簿找到上次的搜寻截图,卫星地图上的两座山被以不同顏色圈起来,「虽然是不同座山,但是相差的位置却很近,所以兇手如果是在慈园里面把我妈杀掉,就可以很轻易的把尸体运送到弃尸地点欸。」
  陆鸣之前也看过黄茹婷桶尸案的相关报告,那个弃尸地点其实是国有地,只是不知道从多久以前就被人偷偷拿来当作工寮使用,后来用完也没有拆除,用剩的废弃物也都原地丢弃,直到几个月前国有财產署的人到附近勘灾,才意外发现弃尸黄茹婷的铁桶。
  据说现场数个废弃铁桶排在一起,独独装了黄茹婷的那个外观被腐蚀殆尽。
  都是天意吧。
  不管是被腐蚀的铁桶,还是那天跟丢人之后意外经过弃尸地,都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吧?
  「这下子我们只要找到杀人动机就好了。」陆鸣说,「希望你妈在天之灵,能保佑我们顺利找到证据。」
  车子开出校园,朝黄家老宅前近,但当他们到了即将抵达黄家的最后一个转弯路口,魏子伸立刻眼尖的瞧见那台正驶离黄家的老宾士。
  「他们好像又要去医院。」魏子伸探头瞧了瞧,发现大门又被铁鍊锁起来了,「怎么办?」
  陆鸣将车子随意停在路边,随即示意魏子伸下车。
  「他们出去更好,才能找到我们想找的东西。」
  两人步行了一段距离才抵达黄家门口,这次都不用开口,陆鸣便自动弯下身子,叫魏子伸借自己的力气翻过去。
  「你是警察欸。」这句话魏子伸都说腻了,他往四周看了看,所幸正好都没人,便自己说服自己道:「算了,有人看到的地方才有法律。」
  他将膝盖压在陆鸣身上,由陆鸣将他稳稳的驮了起来。陆鸣不愧是警察,体魄很好,魏子伸一个不算瘦的成年男性都能被他轻而易举的撑起来,但光是陆鸣出力也没用,也得魏子伸争气,偏偏魏子伸是文科生,毕业后又长年坐办公室,身上只有赘肉没有肌肉,因此就算已经离地一段距离了,他还是翻墙翻得很吃力。
  当人翻过铁门一落地,魏子伸便回头要去帮陆鸣,没想到陆鸣才不需要他,三两下就自己跳过来了,身轻如燕。
  魏子伸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只是累赘。
  「门都锁起来了,我们只能爬上去。」陆鸣抬头看了看四周,指向屋角处旁的一棵龙眼树,那是一棵老树,树的高度与建筑物齐平,最重要的是,他还有大半的树枝都伸进黄家二楼的走廊。
  根本就是为窃贼而生的。
  魏子伸知道陆鸣要他爬那棵树上去,便直接拒绝,那不是他的强项。
  陆鸣也知道魏子伸的身手有多烂,便让他在一楼等,自己则走到树旁,用双眼巡视了一下,在心中找好攀爬点,接着就像猴子一样咻咻咻的飞窜上去。
  他根本就不是人。
  魏子伸瞧着眼前的一幕,内心已经毫无波澜,只听见楼上的走动声响朝一楼而来,接着停在魏子伸身前,深锁的大门吱呀一声便由内被推了开来。
  「进来吧。」陆鸣泰然自若,连大气都没喘一下。
  魏子伸其实心里吓得不行,因为从陆鸣上树到开门为止,全程也不过一分鐘时间,他暗骂自己没见过世面,人家好歹也是搞刑事的,双脚追车也是有过的,上树又算得上什么?
  进了屋,他反身又将门上锁。
  「节省时间,我们分头找,你去你妈的房间,我去你阿姨的房间。」
  陆鸣一声令下,两人便迅速分开行动,幸好黄茹娟上次替他们大略导览过,两人都还记得房间的位置。整个二楼一共有四个房间加一间主卧,位于正中央的主卧坪数最大,以前是黄瑞川夫妻在睡的,现在则变成黄茹娟夫妻的卧房。主卧两侧又分别有两间房,姊妹俩住西边的房间,东边的房间则是黄瑞川生前的书房和姊妹俩的读书室。
  魏子伸推门而入,房间内被保持得很完整,卫生也打理得极好,看上去完全不像二十多年不曾使用过的样子。他站在门口处,视线在里头踅了一圈,这房里的佈局简单,推门而入立刻正对大窗,窗下设有书桌,书桌旁是一整排的书柜,对面靠墙处则是双人尺寸的床铺和衣柜,剩下的空间还能轻松放下一张小几和一顶单人沙发。
  魏子伸好奇的摸了摸沙发表面的皮革,要知道几十年前在这种乡下地方,沙发可是不得了的时髦玩意儿,就跟电视一样稀有,那沙发皮上的料子摸起来也像是真皮,再仔细一瞧,在接近颈部位置的皮子上,竟还刻上了黄茹婷的英文名字。
  魏子伸一下子便奇了怪了,看样子外公外婆对母亲是无比的宠爱,那么到底为什么最后竟会闹到翻脸的地步?
  短暂扫视了一圈,魏子伸便开始翻找起母亲的书桌和书柜。
  照理来说,如果母亲一直都有写日记的习惯,那应该会遗留几本在老家才对。
  他仔细搜过书桌的抽屉,里面只堆存了许多稿纸,都是母亲的字跡。又回头去巡视书柜,书架上收藏了古今中外的各类书籍,尤以文学经典占去大部分。最后,他总算在书柜最底层的木拉门里,找到了四、五本款式相同的笔记本。
  将笔记本悉数抽了出来,他开始一本一本翻阅,日记所记录的时间轴间距极宽,从一九九零年到一九九三年都有。
  看着日记上头的日期,魏子伸知道这些正是自己想找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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