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任命
“到了阳城都不肯去看我们。”季无病抱怨道, 一边还得防着他家儿子从自己怀里滚出来。
“旅途有点累, 想到没有几天就能在家见到你, 我就不去了, 主要是在方家居住, 不怎么方便。”穆子期随口解释, 眼睛却打量着季无病, 见他平日里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散落了几缕,双手不停地和孩子较劲,就忍不住想笑。
这有了孩子就是不一样, 都顾不上仪表仪容了。
傅安璇和季奶奶他们正在正房里和老叶氏商量两天后办六十岁大庆的事,加上穆子期对孩子感到好奇,所以季无病就把孩子抱到书房里。
想到自己即将到来的孩子, 他的心里一软, 就伸手想接过季无病家的小宝宝,结果小家伙不肯, 一扭肉嘟嘟的小屁股, 转身就把头埋入季无病的胸前。
“哈哈, 我家虎头现在有点害羞, 他不常见你, 不肯让你抱,等过几天就好了。”季无病乐得笑眯了眼, 连忙解释道。
“我明白,小孩子嘛。”穆子期点点头, 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去拉拉小虎头肥嫩嫩的小手, 笑道,“这孩子养得真好,白白胖胖的。”
兴许是听出穆子期话里的赞扬,小虎头就怯生生地转头偷偷地瞄了他一眼,然后一眼又一眼,见穆子期正在看自己,又吓得把脸蛋藏到季无病怀里。
穆子期和季无病见状,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虎头真可爱,他长得像你们,以后长大了也差不了。”穆子期赞道。
“那等你有了女儿,咱们两家订个娃娃亲?”季无病马上建议道,一脸的热切。想到未来和穆子期做亲家,他突然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不行不行,我不是嫌虎头不好,是孩子们太小了,以后他们想什么咱们都不知道,不能因为他们年纪小就为他们做决定。”穆子期想了想,还是忍痛拒绝了,“以后男女合在一起念书的机会越来越多,他们可以自己找对象,用不着咱们了,孩子们应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免得弄出一对怨偶。”他是对季家的教育很有信心,可对孩子们的感情没信心。
“说得也是。”季无病一听,觉得有理。孩子们的事以后再说,免得惹来纷争。再说了,万一将来子期生的全是儿子,没有女儿呢?
娃娃亲的事告一段落,两人说起老叶氏搬到嵇城的事。对此,季无病很是不舍。
“我奶奶知道后,心里很舍不得,这几天饭都少吃了几口。”季无病笑道,“她平日里最喜欢和穆奶奶闲聊,两位老太太时常结伴出去逛街,现在冷不丁要分开……”
“这是没办法的事。”穆子期按按脑门,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是为了他们,老叶氏也不会再次搬家,所幸她老人家看起来非常乐意,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反正穆奶奶以后总要回来养老的。”季无病倒是很乐观,“说不定咱们什么时候就在同一个地方做事呢。对了,这段时间报纸上闹的那件事,你看到了没有?”
“看到了,闹就闹吧,反正没有我说话的份,我看着就行。”穆子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
话说,这段时间大夏闹得最大的一件事就是迁都的问题。如今大夏占据了整个南方地区,和大金划江而治。以前阳城是一国的政治中心,这很正常,现在领土一下子扩大一倍不止,大家就觉得阳城的位置不合适,太过于偏向南部,不利于管理其他领土。
有人一提出这个意见,朝堂上还在讨论呢,民间听到消息,就闹得沸沸扬扬了。
大家都知道一国都城在哪里的好处,所以这个消息一出,其他各省就纷纷行动起来,在报纸上不断地鼓吹迁都的好处,只有广南省反对得最为激烈。最近又为到底迁到哪里而展开轰轰烈烈的骂战,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让吃瓜群众看得眼花缭乱,晕头转向,期间产生的墙头草无数。
“我觉得应该不会迁都,要是现在迁,以后不是还得再迁一次?”季无病笑得意味深长。
穆子期觉得有理,刚想再说什么,就见一直动个不停的小虎头突然小身子绷直,眼睛圆瞪,整个人似乎被按了暂停键一样。他正在奇怪,鼻尖就突然闻到一股微妙的臭气。
季无病看了看虎头,又瞧了瞧穆子期,抱着孩子的手臂顿时僵住不动了。
“他,他,他不会拉了吧?”穆子期吞吞吐吐地问道。
季无病点点头,赶紧抱着孩子站起来,小心地不压到裤子,神情倒是轻描淡写,不过动作很是紧张:“我去找奶娘。”
“去吧去吧。”穆子期赶紧走到前头开门。
大约是感受出亲爹和穆子期的嫌弃,小虎头瘪瘪嘴,一下子就嚎哭起来,声音简直是震耳欲聋。
好吧,小虎头身上发生的意外,让穆子期对即将出生的孩子更是多了一份了解。看来,养孩子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
两天后,老叶氏的六十岁大庆热热闹闹地举办,这天来的宾客很多,除了远在川省的穆子清和相省的唐昕不能回来外,其他该请的都请了。穆子清离得山高路远,即便如此,家里还是提前收到他寄回来的贺礼。再有,陈香一家也寄了贺礼。
家里不差这一点东西,不过老叶氏收到后还是极为高兴,毕竟大家都惦记着自己嘛。而在寿宴上,作为老寿星,旁人对她的夸赞也让她心里美滋滋的。
“你家孙子孙女都有出息了,以后的日子就该享福了!”有人询问,“孩子们个个能读书,老太太是如何教孩子的?”有人就羡慕老叶氏会教孩子,孩子们个个上进,看样子是不会有什么败家子出现。
“就是就是,两个孙子都能考上夏国大学,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有人附和道,“连孙女都是这般出息,我家小孙女回家一直说穆老师温柔可亲呢。”
老叶氏被奉承得合不拢嘴,虽说自从穆子期开始读书展露天赋后,这类的话时常有人说起,可每次她听到,心里还是美滋滋的,称得上百听不厌。
“听说府衙的人都来了。”有那么大的面子吗?提出这话的妇人若有所思。
“不是府衙的人来,是府衙的人正好是我家大郎的同窗。”老叶氏赶紧辟谣,随着穆家的境况越来越好,锦上添花的人是越来越多。
“对了,老太太的小孙子可定亲了?没有的话,我这里有个好人选……”有人看中穆家整体呈上升趋势,想到自家亲戚有适龄的姑娘,就试探性地开口。
老叶氏一听,和季老太太对视一眼,两人就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
热闹的寿宴过后,时间就到了十二月初,很快就到了穆子期要离开的日子。这次他的假期少,所以就算天寒地冻,他依旧要赶回梅山镇。
“奶奶,要不你们等开春再去吧?这天气还是太冷了,我怕冻着你,那可不行!”穆子期劝说道,当他回家时就是这个想法了,毕竟冬天赶路并不舒服,尽管车上和船上都有取暖措施,大家身上穿的衣服也是保暖性很强的棉袄或羽绒服,可他还是会担心老叶氏的身体状况。
如果因为要赶去照顾唐昕而生病,那他和唐昕如何能心安?
穆圆圆为了老叶氏的身体状况考虑,也是同样的想法。
“就是,等天气一暖和,我们立即出发,奶奶,我知道该如何去坐车坐船去相省,再不济咱们还可以请镖局的人送我们过去。”她对兴冲冲的老叶氏耐心劝说。
老叶氏在犹豫,她是非常想去相省的,毕竟那意味着不仅可以照顾怀孕的唐昕,更意味着可以时常见到穆子期。要知道自打他穆子期上了高中后,他们住在一起的时间就少了,这让她忍了许久,如今好不容易露出曙光,孩子们各有安排,她真是片刻都不想等了。
只是考虑到万一自己生病会给孩子们造成的麻烦,最终,在众人轮流的劝说下,她还是屈服了。
“唉,那今年不能在一起过年了。”老叶氏最不舍的就是这一点,过年意味着团圆。想到今年估摸着穆子期和穆子清都不在家,家里变得冷冷清清的,心里就有点不舒服。
她年纪大了,最是喜欢热闹。
“没关系,过不久就能见面了,以后住在一起的日子还长着呢。”穆子期安抚她。
定好启程的时间后,穆子期再和严日初商量,发现他不肯跟着走。
“我再等等,反正我当初请的假比你多,还有十几天时间,我想留在家里多陪陪爹娘。”严日初婉拒小伙伴一起回程的想法,面上笑眯眯的。
穆子期皱了皱眉,心里虽然觉得遗憾,或者严日初的心思不纯,但想到他希望多陪着家人,这也是人之常情,于是就点头道:“好吧,那只能我一个人去了。”
“嗯,路远,你坐车的时候留个心眼。”严日初叮嘱道,心里颇为内疚,毕竟本来说好了要一起来回的,“子期,要是合适的话,你干脆在身边养个跑腿的人就好了。哎,我记得以前的读书人身边都是有书童的,偏你没有。”有个随从的话,去哪里都有人照应。
大夏的教育注重动手能力,讲究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还废除了本国人被卖为奴隶的死契,想要有帮佣,只能前去雇佣,或者去买从海外弄来的下人,如此一来,想培养一个心腹都是比较麻烦的事。
所以这么长时间了,穆子期都没想过找个书童,毕竟他们家的经济情况刚刚好转,能做的事他都自己做了,加上有前世的记忆,觉得很正常。
不过像严日初和季无病,两人家中都有随从,虽说平时不带去学校,可还是能帮忙跑腿的。大二实习那年,要不是朝廷规定不准他们这些大学生带着下人一起,说不定严日初也会带着随从帮忙跑腿和做杂事。等到后来他们转正,朝廷对此不严格要求了,严日初竟然也忘记这回事。
现在他重新提起,穆子期只能答道:“看情况吧,有机会我会找个人帮忙跑腿。”主要是如今的驿站传递太过于方便,想送什么东西给别人,直接邮寄就行,速度快,安全,价格还不算贵,他能接受。
既然严日初不去,到了离开的日期,穆子期只好发挥自身的人脉,终于找到合适的同伴。陶靳家里正好有商队要去相省,穆子期有大半的路程和他们相同,可以有个照应。
穆家人一看,这才放下心来。
一路冒着寒风回到嵇城,路上因为轮船出了点问题,耽搁了一天时间,所以匆匆见过唐昕,见她被照顾良好,穆子期就赶紧赶到梅山镇上值。
忙碌了半个多月,把积累的公务做完,开了几个会议,领到自己的年终养廉金,又给镇衙的下属下发年终福利,安排好春节放假期间的值班人员,穆子期这才回到嵇城,准备和唐昕共度春节。
虽说只有两个人在一起过节,不过穆子期在这里的同学和朋友不少,所以这个年还是过得很热闹的。
转眼间,春节的热闹逐渐远去,梅山镇开始春播,等到地头田间冒出嫩绿色的青苗时,老叶氏她们一行三人终于到了。
老叶氏她们一到,冷清的四合院就多了几分人气。这时候唐昕的肚子已经五个多月快满六个月了,有家人在身边陪伴,穆子期在梅山镇终于能安下心来。
穆圆圆来了不到一个月,就顺利在当地的女学找到工作,还是去做教师,月俸和明州府差不多。
严日初见状,如同猫儿闻到鱼腥味,每次休息都会跟着穆子期上府城,让穆子期眼睁睁看着这对未婚夫妻越来越黏糊。
四月初,新的任命下来,穆子期升为平福县教育部部长。
对于这个消息,老叶氏等人大喜过望,纷纷责怪穆子期的口风过紧,让她们没有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