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会
云玄霜三两步跳下床去,抓起那道传讯符就打开来看,完全没想起来自己明明一抬手就能招来这回事。
咦?
淡黄色的符纸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某人在打什么哑谜呢?
云玄霜歪头想想,也不明其意,心里有些失落的收起了传讯符,才要转身,便撞入了一具怀抱之中。
这怀抱,软硬适中,高度恰好,带着淡淡的松柏之香,似乎还有几分夜露风霜的微潮……
云玄霜嘴角不自觉地就微微上扬。
难怪传讯符上空无一语,原来是真身来了啊……
“王爷这般神出鬼没,也不怕吓着人……”
云玄霜的几句嗔怪完全没有力度,那微酡的香腮,泛着星光的明眸,早就出卖了主人的真实心情,就算某人之前是纯阳童男,全无谈情说爱的经验,也知道这小丫头那是言不由衷,心里欢喜得紧。
“王妃莫怕,待本王为你压惊。”
低语含笑,晋安王一把将怀里的人儿抱起,眉稍轻舞,唇角含笑,全身仿彿都沐浴在春光之下,将这个赛冷的冬夜也感染得温暖如五月天。
云玄霜的头脑也因为过度温暖而有点死机的迹像。
啊,是公主抱什么的……
这一刻,她就好象是个从来也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面对了暗恋已久的霸道总裁,小心肝扑通扑通的活蹦乱跳。
晋安王俯了身子,轻轻在那粉颊上一吻。
迈步走向床榻,在看到简陋的木床后,眉头微微一蹙,腾出一只手来轻轻拂过,原本的寻常绵布被褥便盖了层崭新柔软的锦被。
云玄霜此时正如同身在云端一般,哪里会注意这些,只觉得身子陷入了一团绵软之中,紧接着就有重量覆了上来,那张俊美得毫无半分瑕疵的脸庞就在近前,鼻尖相对,呼吸相闻。
果然是压,惊啊……
看到小丫头眼神迷醉的动人模样,某人哪里还能忍得住,自是撷英采芳,在各处流连,只在最后停留在柔嫩樱唇间,辗转厮磨,嬉戏品味,一直到两个人都是气息不稳,快要烧尽理智这才分开。
额头相抵,晋安王不舍的再多看了眼那越发红润诱人的樱唇,闭了闭双眸,暗运灵气在灵台一转,原本燃起的心火渐灭,眸色又转为冷静清明,只是这冷静里头,仍荡漾着一抹温柔。
虽是意远未尽,可他也知道,再持续下去,擦枪走火,求之不得才更难受,练气六层离筑基还有好些年呢!
原本修土无日月,有时修炼闭关,少则数月多则几年,时光忽忽而过,晋安王从来没有体会过,等待的时间会如此漫长。
"怎么想起,要去苍梧城了?嗯?"
因为情火闷烧而微微沙哑的声线,简直要让无辜的耳朵怀孕的节奏,某人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这才道出了原委。
晋安王原本半躺半靠在榻上,怀里拥着软玉温香,一手顺着某人的长发,一派慵懒惬意,听到后来,神色中登时多了一抹郑重的深思。
当初他安排了人任苍梧城的知府,交代他要看顾好云家后人,本以为万无一失。
谁知道那位知府在苍梧城任期几年之后,便生了重病,只得辞官,而顶替他位置的,却是个同姓的,而且名字也是音同字不同。
恰逢晋安王修炼的紧要关头,几乎常年闭关,偶尔出来过问一下俗世,也曾经问起过苍梧城之事,偏偏回话的是府里一个管事,那管事回的囫囵笼统,晋安王也就以为苍梧城知府仍然保持原状,可后来在清查府里细作时,就查出了那管事原来是四皇子的人,就连那同姓的知府,也是小刘妃的娘家远亲。
很显然,十几年前的四皇子还是个小少年,不可能如此深谋远虑,和云家也无仇无冤,那么这一切就都是巧合,巧合成这样,这算不算是云家的气运衰落?
更不用说云父云母比常人更差的运气和身体了……
这世间,既然还有这样的邪术!
难怪当年,云老太爷推算出自家血脉要绝后,却百思不得其解,原来症结在此!
晋安王越想越恼火,这邪术不光坑了云家,也差点坑了他啊!
“那邪修如此为恶,当初倒是让他死得轻易了!还有那封家,行此卑鄙恶毒之事,当真是无耻之尤!”
略想一下,便握着怀中人的小手保证道,"玄霜放心,我必让那无耻之家落得应有的下场……"
说起家族恨事,云玄霜头脑也清醒了许多。
"王爷暂时倒是不用插手,如今那邪修已死,封家只是凡人,想来应该不难对付,先让我试试看,若是不成王爷再帮忙不迟。"
虽然让晋安王来解决快速又省心,可这毕竟是云家自己的事,云玄霜还是想要亲自来了断因果。
晋安王凤眼斜睨,捏了捏掌中柔嫩小手,"王妃不令本王插手,本王听着便是,不过本王上一回到苍梧城已经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倒是有些怀念那里的风土人情……"
说着,便眸光深深地望着云玄霜,似乎在等着对方一句善解人意的同行邀请。
咳,呐个,大叔啊,乃暴露年龄鸟……
云玄霜心中闷笑,又有些感慨。
苍梧城的风土人情有什么好怀念的?
认识晋安王的人,如云家老太爷早已经作古了啊……哎呀,虽然说修仙之人,百岁之内都是年轻,可一想到自己身边这个男神正青春年少之时,自家的老爹才不过是包着尿布的娃,更不用说自己了,这感觉,就格外的……
而且,云玄霜忽然大汗,"王爷莫不是想要就这般与我去苍梧城?"
想想明日一大早起来,让婆婆和小桃两个人看到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一个大男人来……
晋安王有些不满地哼了一声,"难道本王还见不得人不成?"
眉头微拧眼神冷峻,晋安王丢开手转过头去,貌似生气了。
"哪里的话,王爷这般的好老公,那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只不过这般突然怕吓着她们而已……"
云玄霜赶紧安抚,小手在某人胸膛上轻拍顺毛,可拍着拍着就走了神。
这手感……
低调而华贵的衣襟下明显更为真实有料,云玄霜偷偷咽了下口水。
只可惜某人外表总是一派冷淡清贵,穿着自然是整齐严谨,脖子以下的部位从来都不带漏的,即使是亲近,也是衣冠楚楚。
云玄霜偷偷作乱的小手被轻轻按住。
晋安王眸光变深,眉头轻蹙,这小丫头总爱架桥拨火,可是这雷池又不能越,隔靴搔痒难解心中之火,是以他才浅尝即止。
"小丫头莫要添乱!"
小丫头,且等那一日,教尔好生见识一番。
"这老公又是何意?"
咳,虽然听起来很亲热,可带个老字就不讨人喜欢啊。
“呵呵,老公就是相公,是我们家乡的土语呀……”
从前在现代,身为单身狗,可没少被那些秀恩爱的两口子打击。原来这两个字是如此魅力无穷,用撒娇的劲头,拖长了尾音打个转,就能包含一切言外之意……
真不是比较老的相公的意思?
晋安王摸摸鼻子,转开了话题。
"那要不明日我再登门拜访?"
如果不靠法术,从碧枫城到苍梧城,怎么也得有个三四天的工夫啊,如今正是浓情似火,分开一天都觉得少了些什么似的,哪里能等到那么久?
云玄霜靠在某人肩头,“羽芝若是想去,不如就过两天直接在苍梧城见面好了,路上都是坐马车,也耽误工夫不是?”
自己和婆婆还可以聊天儿,做手工活什么的,晋安王一个大男人,在马车里能做什么?万一王府那边有事还得找借口消失……
晋安王略一思忖,也便点头。
心里却打定了主意,中间小丫头她们打尖住店的时候,来个千里相会也行啊。
于是便凑过去,在小丫头耳边低语了几句。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颈,云玄霜忍不住的心头酥麻,却是红着脸,在某人胳膊上轻拧了一记。
说什么要单个上房,分明是方便这厮偷香窃玉来着……
怀中抱着温香软玉,娇花解语,难得没有勤修苦练,偷得一夜温存。
待得天光渐亮,云玄霜睁开眼睛,身畔已是无人。
某人夜半来,天明去,怎么有一种在私会偷欢的感脚?
如果不是床上的锦被还在,说不定她会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担心鲁婆婆小桃她们进来看到了,云玄霜赶紧将锦被收到了储物袋中。
第二日仍是收拾行李,云玄霜利用空闲时间,又好生将修仙宝典里和邪修阴宅法术有关的部分看了一遍,果然在边边角角的地方提了几句,描述的远远不如邪修赵半仙的札记,不过倒是提到了破解之法。
那破解之法倒也容易,即使不懂修行的人费些工夫也可以做到。
第三日,车行的马车早早就过来,接上了云玄霜和鲁婆婆两个人,行李和人都上了车,二人与西上庄众人道别,开始启程上路,直奔苍梧城而去。
苍梧城说起来离碧枫城也不算远,只是当中隔着崇山峻岭,高峡河谷,这路程就有些绕远了。
头天,因启程上路耽搁了些时间,才不过行出去五十几里。
车夫是走惯了这条路的,控制着车速,在日落前刚好抵达一个小镇。
这小镇上只有一家小客栈,最好的上房也是土胚的,而且总共也没剩下几间,某人特意叮嘱的让云玄霜单独住一间上房算是彻底的没戏了。
云玄霜跟鲁婆婆睡在一间房,担心某人神出鬼没,特意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放出了传讯符。
半个时辰之后,收到的传讯符上三个龙飞凤舞的金字一闪而没。
知,道,了。
云玄霜几乎可以想象的出来,某人在写这三个字的时候的表情了。
憋着笑跟鲁婆婆一个屋睡了。
第二日马车便走上了去苍梧城的大道,这条官道明显的要宽阔平整许多,车速也比先前加快了,有时掀开车帘,鲁婆婆指着外头的景物跟云玄霜回忆当年云家人迁走时的情景。
真是不说不知道,提起来全是泪。
就短短的几天路程,云家人路上可谓是各种艰难险阻,暴雨山洪,匪徒强人,全都经历了一遍……
这逆天的霉运啊……云玄霜默默的在小黑本上又记了封家一笔。
一日平安无话,日暮时分,马车到了梨华镇。
梨华镇因为地处水陆交通要道,很是繁华,几百年下来,规模也不比碧枫城小多少,镇内数条主街宽阔笔直,店铺林立,人来车往,瞧着很是热闹。
云玄霜事先吩咐过马车夫,投店选那最好的,车夫便直接将马车赶到了镇中心的一家客栈门口。
这家客栈门脸是二层小楼,也开着酒楼,一层大堂,二层包厢,小楼后有分开的几个独立小院。
云玄霜大手笔的包下了一个小院,小院里三间上房,五间中等厢房,还有两间倒座三等房,这般的格局显然是供给大户人家出行所用。
车行的马车夫出差使,多是和人挤通铺,最好也不过是三五个人一间的三等房,如今五间房随他挑,那实在是美得不行,去打了壶小酒,挑了一间去享受不提。
这客栈里的上房果然收拾的不错,比西上庄云玄霜的闺房还要好一些。
想到晋安王今夜也许会来,云玄霜用过晚餐之后就回了房,闲坐在窗下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