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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修并不知这事,回想起来,中途确实有小厮传话,许铮告退。
  许是为此?
  他淡淡道:“打的好啊。”
  原本许家就不安分,许老爷为助司徒璟抗衡司徒熠的势力,背地里还不是拉帮结派?可要笼络人心,总得付出代价,许老爷现任都察院左都御史,都察院监察百官,辨明冤枉,提督各道,乃皇上的耳目,可他利用手头职权,□□的事儿没少做。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只许家还不知自己的把柄被人捏在手里了。
  现今再与周家闹不和,更是雪上加霜。
  裴玉娇眨着眼睛:“王爷也觉得是周绎打的?”
  “若真伤了,应是罢,不然周绎也不至于不来。”
  裴玉娇笑道:“活该!你不知道这许黛眉有多讨厌,还有周绎……”
  “我怎不知?”他挑眉,“那天在云县,还是我带你去的。”
  是了,竟忘了那场好戏,周绎那天之后就没有再来纠缠妹妹,不过她也着实不想再提他们,这种人啊眼不见为净,看到了心情就不好,她笑着问司徒修:“王爷刚才在做什么呢?”
  男人聚在一起除了朝廷大事儿,还能谈什么,不像女人家那么啰嗦,光是胭脂水粉都能说上半天,司徒修道:“无甚意思。”
  他们讲了好些废太子的事情,司徒璟说去求情,父皇态度不明也不知喜怒,又说起废太子的旧部,把他往年做得政绩拿出来称颂,希望皇上看在这一份功劳上可以饶恕废太子。他对此并无意见,司徒渊在和光宫被囚禁七年,早已消磨了意志,也只有韦氏还对他存有希冀,也只有还把他当成敌人的人虎视眈眈。
  脑海里,他尚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司徒渊。
  他穿着身雪白的中衣坐在阴暗里,眼中早已没有了当初的踌躇满志。
  想必他也厌倦了这宫廷罢?
  然而,身为皇子,又似乎注定了一辈子要与它纠缠不休。
  他暗地里叹口气,转眸去看裴玉娇,却见她嘴里正吃着东西,笑眯眯的很是欢喜,一眨眼就把刚才的事儿抛在脑后了。见他看来,她从袖中拿出一块香果脯,说道:“这是杏子做得,很好吃,你要不要?”
  “许家没招待你们吃食?”司徒修挑眉,目光在她脸上打了个转儿。
  这才嫁给他没多久呢,脸就已经有些胖了。
  “当然招待了,许家厨子手艺不错,糖醋鱼烧得很可口,听说这鳜鱼是从吴州运来的呢。”她回味了一下,又馋了,“一会儿回去叫蒋大厨试着烧一下!”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又吃了一个果脯。
  车厢里弥漫着果香味,甜酸味儿。
  他莫名得也饿起来,将她抱在身上道:“我尝尝味道。”
  她忙把果脯递给他。
  他却吻住她的嘴唇,刚一接触,便尝到唇上甜味,好像从枝头刚刚摘下来的杏子,他伸出舌尖,舔舐它,她羞得脸红了,又觉全身麻麻的动不了,整个人越缩越小,蜷在他怀里。
  他浅尝即止,放开她笑了笑:“喂我一个。”
  她伸出小手把果脯放到他嘴里。
  “好吃罢?”她问。
  他点点头。
  一路吃着果脯到王府,裴玉娇刚入上房,就与竹苓道:“去与蒋大厨说,我晚上想吃糖醋鱼,不知道集市可有鳜鱼买呢,要是没有,就用鲈鱼也一样的。还有,再烧个五味蒸鸡。”又回头问司徒修,“王爷有什么要吃的?”
  司徒修道:“足够咱们吃了,就这样罢。”
  要说他实在想吃的,就在眼前。
  被他火辣辣的目光看着,裴玉娇心慌慌,疾步往里走,叫丁香把做了一半的凉衣拿来:“今儿做到明儿,想必就能做好的,王爷马上就能穿了!”这几日,她实在有些累,可他不知道消停,昨儿晚上又是弄到很晚,白天光是补觉都来不及的,她只能拿做衣服来搪塞。
  这算是小聪明了,可有衣服穿,和陪-睡,他肯定仍是选后者。毕竟府里有绣娘啊,而那一个,别人不能代替,不过瞧她这鬼鬼祟祟的小模样,他没戳穿她,便休息一日好了,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见他总算没白日那什么,去了书房,裴玉娇松了口气。
  却说许铮去了周家告知周家二老,周绎做得好事,二老均是吃了一惊,也知儿子不对,连忙一叠声的道歉,等到周绎回来,周老爷狠狠训了他一通,虽说当初周老爷犹犹豫豫听从周夫人选了与许家联姻,愧对裴家。可如今已经结亲了,木已成舟,周绎怎么也得做好丈夫分内的事儿,哪里能打妻子呢,也难怪许家那么生气!
  可偏偏周绎不听,说许黛眉嘴贱轻薄,侮辱他周家才忍不住动手,二老也是有些恼火,然而便是儿媳不对,儿子打人仍是太不该,再者,两家联姻后,互相有些事情都搅和在一起,万一许家真恼上了,周家必是要吃亏。
  到底有个许贵妃,还有个司徒璟呢,他们周家靠什么?
  周老爷没法子,动用家法揍了周绎一顿,勒令他去许家认错,周绎在父母面前向来是纸老虎,最终仍妥协,不得已求到许家。
  见他被老爷子打得鼻青脸肿,站都站不太稳,又小意奉承,轻声软语的,许黛眉多少出了口气,可她并不愿意回周家,然而父亲母亲无一支持她留在家中,只得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周绎走了。
  司徒澜听说此事,躺在床头喝一口酒道:“这周绎也是吃软饭的,叫本王遇到这等妻子,非得揍死她不可!”
  话传到外面,朱玫气得脸色铁青。
  她性子与许黛眉差不离,都是有些骄纵,只家世没有许黛眉好,仍是会收敛,当初嫁给司徒澜,也是看他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心里有些意动,父亲又看好司徒熠,便这样嫁入了燕王府。结果他这人也就之前禁足的时候好些,对她有新鲜感,三日两头的搂着敦伦,现在呢,瞧都不愿瞧她一眼,哭到娘家,谁也没法子,只叫她忍忍,是啊,谁能把一个王爷怎么样?
  只有皇上能弄死他!
  朱玫原本有话与他说,止住了脚步转身走了。
  江岩在司徒澜耳边低声道:“原来大前年一桩贪墨案……”
  他听得一半跳起来,惊喜道:“可确凿?”
  “属下敢拿人头担保,人证物证都有。”
  “好,好,你把这事儿去告诉三哥。”司徒澜大喜,“算上此前几桩,就不信他许家还能翻身,她许贵妃还能稳坐贵妃之位!”
  他眼中闪着狠毒的光,好像一头嗜血的狼一般。原本他就这一个优点,咬住了就不松口,所以司徒熠既喜欢他的固执,也害怕他的固执,只两人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如今也是谁都离不开谁。
  江岩应诺,转身告退。
  过得一阵子,朝中便掀起风浪,好些弹劾纷涌而来,都是指向许家的,司徒恒成虽是顾念许贵妃,却也着实没有想到,许老爷背后竟做出了那么多的事情,只得令三大衙门共审。
  许老爷锒铛入狱。
  听到这消息,许贵妃脸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在,扶住桌角才勉强稳下来。
  她当然知道大哥这些年在做什么,他做得,与自己做得一样,都是为了司徒璟,只大哥一向做事严谨,虽然外面风传她许家嚣张跋扈,可大哥并不是这样的人,是以她当贵妃当了十年,大哥也不曾出过事,许家也不曾,这些坏名声还不是对手传的?
  可如今怎么回事儿,竟然弄出那么大的风波!
  胡大人贪墨案,可是牵扯了几十条人名呢,当初也是查得干干净净的,怎么大哥会牵扯在里面?
  她浑身没了力气。
  宫人忙道:“是不是请五王爷过来?”
  她摇摇头,不,决不能再让她亲生儿子被卷入,假使许家真的落了把柄在敌人手中,大哥落马,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绝不能做出连累自己的事情,她还得保住贵妃之位,司徒璟也一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思忖片刻:“去请七王爷来。”
  宫人连忙使人去传话。
  只司徒修不在王府,在火兵营,这话就传到了裴玉娇耳朵里,听说是许贵妃相请,裴玉娇心里有些疑惑,毕竟不是节日,寻常宫里也不会没事儿就叫他们入宫的,见她皱着眉头不太明白,丁香轻声道:“奴婢好像听见下人们在说,许家出事了。”
  “出什么事儿了?”裴玉娇询问。
  “许老爷被抓了。”
  她吓一跳,因印象里,好像没这回事儿啊!
  那么许贵妃来找司徒修,定是因为许家了?等到司徒修回来,她便与他说了这个,司徒修唔了一声,一点儿不意外。许贵妃养大他,不就是为这个,好让他效力,他嘴角挑了挑,淡淡道:“不急,等洗完澡再去。”
  夏日越发热了,他去兵营一趟,没有一回不是满身大汗的,眸光转动间,落在裴玉娇脸上:“本王想,还是你洗的最干净。”
  裴玉娇想起上回那一幕,脸突地热了,就做衣服那回休息了一天,他又热切了起来,真跟了他去,洗澡定会变成别的。
  看主子不太乐意,竹苓与丁香互相看一眼,竹苓轻声道:“王爷,主子原本癸水该来了,不知为何,竟晚了三四日,是不是该叫御医来看看?”
  裴玉娇也想起来,她原本是想借着这个多歇息几日的,结果真的一直没来呢,可要看御医是什么意思?
  难道不准时,还是个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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