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妾
如何?
呵呵,真有你的!
沉水轻轻摸了摸肚子,呼出一口浊气,下了炕,随手掂起屋角那根很是趁手的烧火棍,满脸杀气的往屋外走去。
——她真是听不下去啦!今儿非得揍死那俩贱人,她的银子都花到猪身上了啊啊啊!养出个白眼狼来,不撕了她们先对不住自个儿!
刚走到门口,抬手要掀开帘子,身后忽的传来一阵力道拉扯,沉水惊了下,耳旁徒然听道:
“大姐,是我,是我,沉思啊!你先消消气,消消气,你这么……伤着我侄儿可怎么办哪?”
笑嘻嘻的说着,沉思一边儿不着痕迹的从沉水手中接过烧火棍,对着瞪眼看来的沉水咧嘴笑了笑,满嘴说着好话儿,扶着沉水往炕边儿走,心里头暗暗松了口气。
刚才到了院门口,见着俩生人被他娘给请进去,瞧着他娘模样儿还是不情不愿的,顿觉这里头肯定有事儿!他起了狭促心思,也不急着回家,只躲在墙角外头听里头动静,不过几句话他心里已是知道了个大概,再往内屋里一瞧,自家大姐挺着个大肚子就要发飙,可是吓了他一跳,这么大的月份儿了,大姐这火爆性子,若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办?这可是她亲姐啊!
待先稳住沉水,沉思倒了杯热水,试了试温度,递了过去,看着沉水仍是一脸怒气,赶紧笑着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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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你消消气啊!咱娘在外头呢,还能让你吃亏不成。不过俩拉皮条的,跟她们置气,可不是掉分儿的紧,不值当的。再说,我姐夫也不是那样的人,听她们说那话,只想着做白日梦呢!你可千万甭当真!孕忌多怒,为着侄儿,您也得悠着点儿不是!”
当然,若是姐夫当真有了外心,他们兄弟也不是摆设,手段轻重自有他受着。只是这话就没必要跟大姐说了。
沉水也是气的狠了,这会儿狠狠喘了几口气儿,摸着自个儿肚子,渐渐换了情绪,只是面带思量,低头闷不吭声。
再说外头,陈氏听了当即一愣,觉得自个儿许是听错了,可看着王老太拉着她闺女儿的手笑的一脸褶子,更可恨这丫头羞答答垂着眼,满脸的欢喜毫不遮掩,直把陈氏险些气了个仰倒。
世上竟有这般无耻之人?
陈氏狠狠压了口气,并不理会王老太母女二人,这左右扭着头寻着什么,忽的,陈氏起身走到东墙边儿上,从手探进去,拽出跟大腿粗的棍子,提在手里,转身对着惊讶不解的王老太微微一笑,然后脸色徒然一变,恶狠狠的叉腰斥骂,道:
“杀千刀的贱人,一家子的白眼狼,你们这起子不要脸的,吃我闺女的,穿我闺女的,住我闺女的,竟还不知羞耻的肖想我闺女的男人,感情是我闺女儿待你们太好了,惯的你们心忒个大,怪道你们一家子遭难,旁人怎的无事,可见老天爷长眼,专惩你们这些个脏心乱肚肠的黑心货。门口喷粪的东西,怎么着?打量我闺女儿好性儿,欺到老娘家里来了。今儿老娘若是不好好招待你们,倒是对不住你们这番龌龊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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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屋听墙角的沉水再忍不住,一把甩开沉思,掀开帘子,扬起声音高声道:
“娘,何必多说,畜生如何听得懂人言,只管揍她们便是,有个什么我担着就是。”
王老太早变了脸色,面露惊恐,却是强作镇定,道:
“你这是要做甚?老婆子好歹也是行儿的婶娘,再没有媳妇儿娘家动手欺负的道理。原以为你家姑娘是个好的,如今看来,真真个妒妇,倒是委屈了我家行……啊……你真打……哎哟!”
话到一半,徒然一声嗷声惨叫,却是陈氏等不及动手,挥着木棒狠命揍开王老太母女,只打的王老太母女鸡飞狗跳,左躲右闪,惨叫连连。
沉思也没闲着,早看着老娘跃跃欲试时候,便不动声色的走到门前,从里头插上门闩,笑嘻嘻的瞅着陈氏发威。
甭看老娘气势非凡,实则手下力道并无过分,那木棒是个空心儿的,打在身上也疼不到哪儿去,不过,解气倒是真的。
沉水一旁看着,便觉如此。
说实话,早想揍这些个白眼狼儿,不是瞧着鲁行面儿上,凭她的性子,早忍得受不得了。
门内哭爹喊娘,王老太看着老胳膊老腿儿的,嘿,这会儿倒是灵敏非常,一蹦三尺高,只是陈氏手中棍子仿若张了眼一般,她往哪边儿躲,棍子就往那边儿戳,打在身上只叫她呲牙咧嘴,实在受不得。王表妹抱着头嗷嗷直叫,胳膊上雨点儿似的疼痛传来,心里一急,闭着眼抬手一抓,想也不想便拉了王老太挡在自己身前,口中一边儿嚷嚷道:
“哎呦,哎哟,疼死我了,娘呀,你快替我挡着点儿,挡着点儿呀,……哎呦!”
王老太直接懵了,忽的使劲儿挣扎着,便抵不过王表妹手劲儿,偏陈氏也不管哪个,抡的很是来劲儿,王老太又气又疼,再忍不住骂道:
“你个小蹄子,不孝的东西,拿你老娘作挡,快松开,松开,你个合该天打雷劈的,赶紧松开,不然老娘揍不死你……”
沉思看的忍不住瞪大眼睛,真是长见识啦,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眼看着老娘不会吃亏,趁着屋中无人注意,沉思身子一闪,往屋外去了。
都闹成这样,合该让姐夫知道,旁的且不说,只这对母女胆敢舔着脸上赶着逼着姐姐认下“妹妹!”,仰仗的不过是姐夫给的底气罢了!
至于如何收场,自得有那罪魁祸首自个儿处置!
这坏人总不能都让他秦家来担不是?
沉思腿脚利索,加上天色渐晚,不过一刻钟功夫,该到的不该到的人便都到齐了。
秦家正屋里,秦忠坐在上首,旁边儿坐着仍是有些气喘吁吁的陈氏,一边儿捶着胳膊,脸上却是松快无比,心里头憋的气儿经了这顿打却是舒服不少。
沉水挨着陈氏坐着,看也不看坐在对面,瞅着她满脸欲言又止,难掩尴尬的鲁行,沉思护在她身侧,端茶倒水送点心的,简直不能更贴心,偏从他姐夫进门开始,就是不正眼瞧他一眼。
自家媳妇儿被旁人无微不至照看着,偏丈母娘一家都有意无意的忽视他,这是对他有了怨言。
鲁行越发坐的不安稳啦!
偏身边儿王老太母女拉着他的袖子,连哭带骂的指着陈氏告小状,指着自个儿道委屈,一个个哭的那个哟——鼻涕眼泪糊了一脸,鲁行瞥一眼,心里添了许多烦闷,更是无端生出几分厌恶。
愚昧无知还罢,若是安安分分养着也是无妨,偏她们这一出接着一出的,如今可是好……更是闹到丈母娘家……本就是他无能,让沉水受了委屈,现在说什么都完了……他也没脸说什么啦!
抹了把脸,鲁行冷着脸把自己袖子从王老太手中抽出来,脸往边上一偏,再不理会这对蠢货。
左右已是如此,此事是不能善了啦!
“爹……”
嘴巴动了动,鲁行刚要开口赔罪,门忽然被推开,屋里几人一怔,俱都往门口看去,鲁行也随着看去,却是突然一愣。
娘的,怎么,小姨子怎么回来了?
沉水却是立马一喜,赶紧招手笑道:
“香儿,你怎的这时候回来了?”
自然是为着你!
沉香往屋内扫了眼,抿了抿嘴唇,一边儿往屋里走,一边儿道:
“得闲了,回来看看。”
说着,眼神儿往王老太母女身上绕了一圈,王老太母女不自觉一颤,只觉得眼前这个身穿大红衣裳的女子,眉目精致,气质高华,仿若高若云端,令人望尘莫及,再不敢放肆,哽咽声顿时消失。
这话一听就知假的很,屋里几个家里人没个当真的,沉水看着妹子眼中担忧,笑着拉着她坐下,倒了杯水往沉香手中一塞。
沉香把杯子握在手中,静静的瞥了眼鲁行,只看得鲁行心虚的别开眼神儿,这才眯了眯眼,慢吞吞的开门见山,道:
“我放佛听着姐夫你要纳妾,可是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