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人败兴
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样的。
孔二太太想着闺女儿如今日子和美,荣华富贵样样不缺,便是帮衬帮衬自家兄弟又有什么?
偏她忘了当初闺女儿一家子遭难,自家袖手旁观,恨不得断了亲,生怕被连累的模样儿了。、
只是闺女儿一家子回来之后,和和气气的还上门看他们来着,孔二太太并孔二老爷便都以为那些事儿都是过去了的,毕竟是一家子亲人,再不能记仇的,只当没那回事儿,亲亲热热的多好……没成想,如今,让闺女儿说到脸上,一张老脸不由涨得通红,吭吭哧哧半晌,还想着为儿子说些好话,
“……当初,当初你兄弟也不想的,那不是,那不是……作为外人看的,后来你兄弟惦记着你们路上难过,还叫人送了银两过去,那才是你兄弟的真心……”
不说这一茬儿,小孔氏还不能气的很了,听了这话,再忍不住冷笑出生,直直的盯着孔二太太,嘲讽的的笑着道:
“可不是,娘不说,女儿险些忘了……是,我兄弟是心心念念着,特意叫人送了个荷包过来,我当时想着,到底是亲兄弟,许是有苦衷,只不能见死不救不是……可打开一看,哎哟……里头两三块儿碎银子,合起来得有七八两……娘知女儿那时脑子里想的什么?”
孔二太太身子一震,着实吃了一惊,张着嘴不知所措的望着满脸嘲讽的闺女儿,惊慌失措,
“不,不能……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兄弟他……不能……娘不知道啊!”
小孔氏如今想起心中仍是满心的悲凉,当时她想扯着嗓子哭嚎一场,可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尤其,世子望着她手心几块儿可怜的碎银子,微微叹了口气,她当时只觉得面皮都让人扒下来,血淋淋的,疼的她恨不得打滚儿。
微微勾起一侧唇角,小孔氏眼中满是冰冷,
“娘不必替他推脱,更说不上什么误会不误会的,我倒是情缘我兄弟当我死了,就是缩着脑袋不理会,也比甩了个那样的荷包打我脸的好……又不是没银子了,旁的且不提,只我每回给娘家送的,补贴我兄弟的,哪回也不下百两银子,我只是万万没想到……那时候旁人还未曾落井下石,竟是我那一个娘胎的嫡亲的兄弟迫不及待的踩了我一脚……枉费多年我这般掏心掏肺,竟都是喂了狗了!”
孔二太太这下真是没什么好说的,连接话都不好接了,刷亲情显然没有效果不说,还适得其反,勾起了些龌龊事儿,心里头也忍不住埋怨儿子,怎么就这般鼠目寸光,儿媳也是怎么不知劝着点儿,小家子的精细,真是……
眼睛忽的一亮,孔二太太抬起头来。
到底是亲母女,只看孔二太太眼珠子一转,小孔氏就知她怎么想的的,当下堵了她的话,道:
“娘千万别说我兄弟不知情,都是兄弟媳妇儿中间使坏儿,当时送荷包的那人我可记得真真儿的,我兄弟身边儿长大的小厮,顶顶头一个心腹,早先我做了糕点,我兄弟都得分一半给那小子,那人最是个衷心不过的,若说能让他媳妇儿收买笼络了去,我是不信的,娘别把女儿当傻子糊弄。”
孔二太太吧嗒了下嘴,讪讪的闭上了。
闺女儿都把话说完了,她还能说什么。
只是到底还是不甘心,顶着心虚又问了句,哀求的道:
“……不然,你再想想,若是,若是如碧到了咱们家,你兄弟定会感激你的……就是如碧,也只有供着的份儿……”
小孔氏深吸口气,再没了刚才的气愤,反倒是笑了,缓缓道:
“娘,此事不必提了,他儿子配不上我闺女儿,门不当户不对的,不合适,便是世子知晓,也是要发怒的。”
有些话说出来伤情分又伤面子,虽说余下的情分实在少的可怜,可人总是这样,一分也能装出十分来,可若是纠缠不休,就不能怪她不给脸了,她也是亲娘来着,对儿女的心比着孔二太太只多不少……
孔二太太呐呐无言,终是叹了口气,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哀伤道:
“你还是怨了家里了?”
小孔氏诚实的点点头,斩钉截铁的道:“是!”
孔二太太一噎,连眼泪都断了一瞬,亲骨肉到了这份儿上,真是除了伤心在没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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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二太太抹着眼泪一路回到家里,等在门里的孔少爷早急的不成,转了不知多少圈儿,往外头看了十来回,好悬脖子都酸了,可算见到亲娘的身影,顿时咧着嘴,一脸兴奋的迎上去,忙絮絮叨叨的问道:
“娘,怎么样啊?我姐怎么说的?应了没有?是不是先定下来,成亲的事儿也不能迟了,还是早点儿了了的好,不然再不能放心……”
孔二太太吃了闺女儿话头,肚子里憋着都是气啊,还是为着儿子受的,偏到了家里,儿子只顾着拉着她打听消息,全然不见老娘脸上斑驳泪痕。孔二太太悲从心中来,一股子闷怒之气直冲脑门儿,猛地扯了自个儿胳膊出来,用尽力气挥了起来,给了儿子响亮一个大耳瓜子。
“啪!”
孔少爷傻了,捂着脸委屈的不行,“娘,您打我作甚/”
孔二太太怒气并无半点少去,瞪着眼阴着脸,喷了孔少爷一脸的口水,
“作孽的东西,害的你老娘撕了面皮,丢死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