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戏
经过顾叶安的一番开解,大儿和幺儿晚上回来的时候,情绪明显好了很多,幺儿拿着手里的五彩风车满院子的跑跳,比之傍晚时哭红了眼的模样不知要好上多少。
晚上入房之后,容吟霜不禁对顾叶安问道:
“你到底跟他们说了些什么?”
顾叶安正坐在床沿上解衣,听容吟霜这么问,就停下了动作,干脆大张了双臂,让已经坐上、床的容吟霜替他服务,容吟霜从床铺上跪坐而起,在一旁替顾叶安解扣子。
只听顾叶安说道:“能说什么,就是一些父子间的小秘密呗。”
容吟霜将他的外衣除下,走下床铺,将衣服挂到一旁去,一边说道:“你们之间有什么秘密,不能告诉我吗?”
挂完了衣服,她又来到床前,将顾叶安的脚抬起,替他除了靴袜,然后将之整理了放在床侧,至此两人才坐到了床上,顾叶安搂着她说道:
“当然不能说了,既然是父子间的小秘密,怎么能告诉娘儿们呢?”
容吟霜不满的在他胸膛上敲了一记,翻过身去,不让他搂着自己了,娇嗔的说道:
“不说算了,明儿我自己去问儿子。”
顾叶安迎了上去,在她耳边说道:“随你去问好了,我相信儿子不会出卖我的。”
被他在耳边的热气弄得有些痒,容吟霜就转身去推他,却被人顺势覆了下去,床幔被缓缓放下,掩藏了一室的春、光。
第二天一早,大儿和幺儿坐着顾叶安的马车去了书院,容吟霜正在收拾屋子,就听见门房有人来向她传话,说是府尹府派了车来接她去一趟。
容吟霜便知是昨日那镇魂符没有作用,府尹夫人这才派人来接她过府的。
去子然居士的院子像她通告了一番后,容吟霜便拿着桃木剑和铜葫芦,还有一些符咒黄纸,坐上了府尹府的马车。
府尹夫人已经站在门口等待,正焦急的踱步,看见府里的马车回来便就迎了上去,焦急的对车夫问道:
“怎么样,容掌柜来了吗?”
车夫赶忙跳下了车,掀开了车帘子,府尹夫人看见容吟霜就亲自上前来搀扶她下车,容吟霜下车之后,府尹夫人就迫不及待的对她说道:
“昨夜那东西又来了。把好几个丫鬟都耍弄的失魂落魄的,这,这可如何是好哇。”
容吟霜连忙安慰:“夫人先不要急,可否先带我入内查探一番?”
府尹夫人连忙点头,一边带路,一边说道:
“前几回我家老爷没见过丫鬟当场发作,也就没怎么相信,再加上也做了好几场法事,念了好几回经都未有成效,他就以为其实就没什么事,可是昨晚好几个丫鬟在他面前被奇怪的力量牵着走来走去,不受控制,这才不由他不信。”
容吟霜一边听她说话,一边观察尤府的气象,觉得这座宅子里气象平和,不像是有什么怪物之所,查探了一圈,也未曾发觉其他,就对府尹夫人说:
“夫人,可否带我去那几个被附身的丫鬟那儿看一看?”
府尹夫人连连点头,转道去了丫鬟的住所。
“昨晚有好几个丫鬟受扰,她们平日里做事为人都很好,不可能沾染上什么才是。”
“她们可有受伤?”
“没有受伤,就是受了惊吓,我让她们休息两天,现都在房里躺着呢。”
说着话的功夫,府尹夫人就把容吟霜带到了丫鬟们住的地方,容吟霜左右看了好几遍,也是未曾发现有任何不对,对府尹夫人直言道:
“我看贵府内清癯的很,并无怪异之物,只怕这件事还得详查。”
府尹夫人面露忧色:“没有东西……可是……”
突然容吟霜看见了院子里停的一辆马车,停下脚步,凝神聚气盯着那辆马车看了许久都没有说话,府尹夫人察觉她神色有异,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从旁解释说:
“那是我家相公的专用马车,他虽只是一介府尹,但有的时候也要出门应酬。”
容吟霜沉着气来到了那辆马车旁,让其他人站在百米开外,自己一人上前,默默的来到了那辆马车的最后方,掀开了帘子,正要往里一探究竟。
就见一只惨白的鬼脸突然自那帘子后头窜出,容吟霜吓了一跳,一团激烈的黑雾自马车中窜出,围着马车不住环绕,将马车掀的不住抖动,终于‘砰’的一声,竟然被掀倒在地,吓坏了在不远处观望的人们。
容吟霜拔剑往后退了两步,就见那团黑雾围绕着被掀倒的马车不住转圈,耳中还充斥着桀桀怪笑,提剑正要冲上去收拾了,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怒吼:
“你们在干什么?”
黑雾听到声音之后,就骤然从马车外消失了,容吟霜提着剑在原地转了三圈亦未能找到那黑雾所遁方向,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回过头去,就见一个穿着官袍的男子由外头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看他的样子,应该就是府尹尤大人了,只见府尹夫人赶忙迎了上去,把先前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了尤大人。
“那个东西藏在马车里,刚才那马车突然就动了,动了之后没多久,马车就突然掀翻了,真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府尹夫人的神态甚是激动,尤大人听了之后非但没有与她产生共鸣,反而扬手给了她一巴掌,把府尹夫人都打蒙在了一边,捂着脸颊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家相公。
容吟霜也没有想到府尹尤大人会有这般举动,一般人听了夫人所言,绝不会是这般行为,更别说掀翻的马车还在院子里,他竟丝毫不信,这就有点奇怪了。
只见尤大人来到容吟霜跟前,冷冷的说道:
“江湖行骗也要有个度,别以为本府不知道你们江湖骗子伎俩,以为用内力掀翻一辆马车就可以骗到所有人了吗?我偏不信。识相的赶紧给我滚,若再继续出现在我面前,休要怪我拿你入牢!滚。”
“……”
府尹的话让容吟霜很是无奈,叹了口气后,就收拾了东西,原路走了出去。
主人家既然不想解决,那么她也不能勉强,走到大门外之后,容吟霜又纳闷的回头看了一眼,心想着那东西会躲到哪里去,总不会真的就那样消失了才是,而今晚,这尤府之中又将掀起怎样的波浪。
因为先前是坐的马车前来,如今府尹夫人都被打了,自然不会有马车送她回去了。
她只好自己用腿走回去,心中盘算着,若是府尹府再派人来请她,那么她要的价可就不会是百两这么简单了。
果然,又过了两日,容吟霜正在茶楼柜台后头学打算盘,就见府尹夫人形容枯槁的再次出现在她面前,上来就抱着她的胳膊说道:
“容掌柜,求您救救我家老爷,他,他中邪了!”
“……”
府尹夫人说着说着,就要跪下,容吟霜赶忙将她扶起,递给她一条干净的丝帕,将之带到了三楼雅间,这才出声安慰道:
“夫人莫急,且慢些说明。”
府尹夫人抹了两把泪,这才带着哭腔对容吟霜说明了事情原委。
“自从那日你离开之后,当天晚上那东西又出来了。府里阴风阵阵,又不知道它在什么地方,到了深夜之时,我家相公就不对了,我从睡梦中醒来,就看见我家相公坐在我的梳妆台前化妆,把脸擦的粉□□白的,吓死我了。我去推他,他也不醒,还用眼睛瞪我,却是不说话,就瞪着我。我不敢看他,就躲去了床上,然后,就看他在梳妆台前,化了一夜的妆,直到天方鱼肚白时他才像泄了气的球一般软倒在梳妆台前。他醒来之后,我将镜子拿给他看,他脸上全是□□胭脂,他虽然惊吓,却还是不信,一口咬定是我趁他睡着做的鬼祟。”
又擦了两回眼泪,府尹夫人才又接着说道:
“第二天白天,他又恢复如常,可是到了晚上,他又开始闹腾了。昨晚上他在梳妆台前化了半夜的妆,然后,就穿上了柜子里不知道哪里来的戏服,就依依呀呀的到院子里面甩水袖,唱戏文,府里好些人都看见了,全都吓得不行。”
容吟霜听到这里,也大致明白了事情经过,于是又问:“那尤大人现在好了吗?”
府尹夫人摇头:“他连着两夜没睡,不吃不喝,唱完了戏就坐在梳妆台前,我怕他出事,就叫的急了,他就用那双狠戾的眼睛瞪我,这不是中邪,是什么呀!还请容掌柜救救我家相公吧。”
说完这些,府尹夫人又是埋头嘤嘤哭泣起来,不过两个日夜,先前的整洁仪容与得体举止也全都变得这般无助了。
容吟霜只好安慰说道:
“夫人莫要着急,我这便收拾了随你入府,那日我瞧见那东西从马车出来后,就凭空消失了,我料想府尹府定不是困住它的执着地,因此,它为何会缠上府尹大人未必立刻就能知晓,但首要的,便是要将它自府尹大人的身体中驱离,收服一事还要继续查探之后,方可行事。”
府尹夫人此刻已经完全没了主意,听到容吟霜不计前嫌,还愿意跟她去府里救人,当即就感激涕零,对容吟霜百般感激。
“是是是,只要容掌柜先救下我家老爷,其他什么的,可以慢慢来,慢慢收。”
“……”
容吟霜点头后,就收了东西,再次跟她去了府尹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