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屋外的动静不大,却仍惊动了邵含南,朦胧的哼了声,半睁着睡眼,微微抬头,江嘉容裹挟着披风打横抱起她,放轻低沉的语气哄她,“困了就睡,外面没什么事。”
  或许是还没反应过来,也或许是江嘉容的怀里太温暖,她模糊的“嗯”了声,歪头继续睡着了。
  其实江嘉容过来是找她一起用晚膳的,不过没想到她体质这么差,这么早就犯困,轻手轻脚的将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他又走到桌边,拿起邵含南写的粗糙的家宴安排,忍住没笑出声。拿着出了门。
  “老爷有何吩咐?”江月二人见江嘉容出来,匆匆小跑到他面前。
  “把这个拿去给堂冷曼,让她安排好。”江嘉容把纸张递给江月。
  “另外,我不想再让这种小事打扰到,否则,自行去领责罚。”江嘉容冰冷的威严让二人紧张颤抖。
  “老爷那都......”江月抬头想辩解两句被江夜踢了一脚,江月委屈的低头称是。
  江嘉容进去了,江月撇着嘴,埋怨江夜。“姐你为什么不让我告状?那明明是兰翠的错,是她不懂规矩.....”
  “你少说两句吧,你是想爹爹在老爷面前难过?”
  “我都没听说过咱们家跟兰家有什么关系,这哪门子的远房亲戚....”江月嘟囔。
  “有没有关系那又能怎样?是爹爹举荐的,你现在推了责任,你让爹爹再把人送回去吗?”江夜耐心劝解。
  江月烦闷的叹气,拿着纸张闷声说,“我知道了,我不会让爹爹难过的。”
  她赌气的绕了几圈散了心才把纸张送到堂冷曼那。
  “夫人。”江月敲开堂冷曼的房门。
  “进来吧。”进去看到堂冷曼还在挑灯看书。“夫人,老爷交待要夫人您明天安排好。”
  堂冷曼展开纸张,她认出这是邵含南的笔迹,只是内容,嗯,略微粗糙,甚至还没写完。
  沉默片刻,面上挂着不咸不淡的笑意,“我能拒绝吗。”她又折好放到桌子上。
  江月为难的笑笑,“夫人真是难到奴婢了。”
  虚假的笑瞬间消失。“好吧。我也就问问。”
  “那,奴婢告退。”江月如释重负的连忙后退出门。
  半夜,邵含南悠悠转醒,眼前还是一片漆黑,自己被温暖的檀香包裹着,侧腰上还有着一份重量,头顶是均匀的呼吸声。邵含南没由来的生出一股安全感,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埋进他的怀里,不过一瞬,她又鄙夷这股闪过去的想法。
  她想起自己初见江嘉容,有些记不起来第一印象是什么了,只记得他犹如胜券在握的笑,平日里对她又多加照顾的模样,还有他沉稳,待人认真的态度,甚至偶尔共同用膳时他的爱好是什么,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又想起江睿,江睿,她的真正夫君,竟在这一刻觉得陌生,不仅是名字,连同长相模样,都犹如隔着雾,只隐隐感觉应当是个清俊公子。胡思乱想了很多,直到睡意再一次涌上来,她还在想怎么会记不得江睿的长相呢。
  再次醒来,清醒干净的空气都透过厚重的帷幔钻了进来,深深吸了口气,旁边的床铺还带着余温,她混沌的想,应该是他出去的时候,清晨的空气顺势涌了进来吧。
  “阿翠?”她没忘记今天爹爹娘亲会来,况且昨晚上写到一半的安排事宜都还没找曼曼作下指导呢。
  “少夫人早。”阿翠端着昨晚她就挑好的衣裳撩开她的帷幔,是件淡青色的襦裙,上衣和外衫则是浓重的丹青。
  穿衣期间,她发现桌上的纸张没了,她“咦”了声。
  兰翠还以为是衣服不对,停下手里的动作问道。“少夫人,怎么了?”
  “昨晚我写的事宜安排呢?”
  “奴婢也没看到,等下奴婢伺候您梳洗完去找找吧。”
  “你现在就去,等下要来不及了。”接过兰翠手里果橘色裙带,自己一圈圈围上,兰翠也只能从屋里的缝隙开始找。
  找了好一会,兰翠都没找到,准备出去问问其他人有没有见,倒是来了个眼生的下人通传。
  “少夫人,老爷和夫人在等您去用膳。”江月江夜也进来了,邵含南脸色微冷。
  “你们来做什么。”
  “回少夫人,是夫人派我们来伺候您梳妆。”
  江夜不抬头都知道邵含南对江月的说辞不满,连忙解释,“奴婢伺候少夫人也有些日子了,少夫人您也是待奴婢极宽容的,所以去伺候其他主子也难免不太适应,还希望能够回到您身边,给奴婢一个伺候您的机会。”说完又磕了两个头。
  至此她有些明白,这是看兰翠一人不会方方面面都能伺候到她,江月江夜也是从她进府就跟在她身边是了解她的脾性的,再换人还要适应。她再不给个台阶下倒显得她与曼曼交恶了。
  沉默了片刻,又有一个下人过来通传,她才缓和了脸色,“起来吧。等下我母家来人,我还有些事宜要你们去做。”
  “谢少夫人开恩。”江夜拉着江月又磕了两个头才起身,兰翠默默的站在邵含南身后,一言不发。
  多了两人侍弄,下人簇拥着的邵含南,很快就收拾妥当出现在茶厅。看到主位上那人气宇轩昂,周身沉稳的气场令她心跳快了两拍,忽闪两下眼眸,福身行礼,“儿媳给爹爹问安。”
  少有的问安她还是有些不适应,也是为了给府里的下人做样子,她又给堂冷曼行了个礼,得到回应后坐到堂冷曼身边。
  “待会你母家来了,你都安排好了吗?”江嘉容状似不知情的问道。
  堂冷曼在心里翻白眼,暗骂这老男人戏真多,现在人没来就先入戏了?眼看邵含南一时语塞,她又连忙解围,“昨晚妾身得知南南累的睡着了,就替她把写好的事宜都安排了。”
  “是时候让她也自己上手处理内宅之事了,你就偶尔帮衬她就行了。”
  “是,妾身明白。”堂冷曼低眉顺目的应下,邵含南沉默,面上没有表露出来怀疑,她觉得不对劲,曼曼为什么会如此大方,即便江嘉容再怎么认可她这个儿媳,怎么就轻而易举的把掌握权转交予她呢。并且曼曼就提及过要教授她管理府里财政的事,好像是提前知道什么。
  目光触及到主位,又迅速转回面前的花瓷小碗上,她大胆猜测,江家家主和曼曼的关系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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