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多抱一会

  他仰头靠在车倚上，一贯清冷的脸上，多了一丝不属于他的笑容。
  几百里的车程，明明才上高速不到一个小时，他却轻轻地和她说：“睡一会，快到家了。”
  顾叶言语瞬间哽住，心口像卡了鱼刺，绵绵长长地疼。
  他说，睡一会，快到家了。
  是啊，到家就不能这么抱着了，毕竟他已三十一，她也二十六了。
  成年后的兄妹，有成年男女之间的避讳。
  他这么说，也是想多抱一会她吗？
  可当年……
  顾叶慢慢从顾远之的小腹离开些许，仰着脸凝视着顾远之的下颌线，恍惚想起了六年前。
  那时，年仅二十岁的她，听说他接受了家里为他安排的联姻，不顾一切的去找他，从身后抱着他，说不想他和别的女人定亲、结婚，她哭着告诉他，如果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会疯。
  她想告诉他，她喜欢他，她想跟他在一起，哪怕偷偷摸摸的都没有关系，她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行了。
  可是，她没有机会说出口，他掰开了她的手，转身看着她。
  他很严肃很严肃地和她说：“如果你不愿意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那我就只能出国。”
  她说，如果他出国，她也要一起去。
  后来，他在联姻和出国之间，选择了出国。
  可惜的是，他走的时候，并没有带上她。
  顾叶恍恍惚惚地想，想他刚走的那些年，想他刚才说的话，想了一路。
  直到车子在顾家老宅前停住，他慢慢地睁开眼睛，俯视着看了他一路的她，轻轻地说了两个字：“到了。”
  六年了，顾家的一双儿女，一个长年待在遥远的国外，一个将自己放置嘈杂的小城市，难得同时回了家，家里热闹的像过年。
  佟岚秀亲手做了一大桌菜，让顾远之和顾叶坐在她两边，一会儿替这个夹菜，一会儿替那个夹菜。
  至始至终，顾叶都低着头默默吃菜，或是在佟岚秀给她夹菜的时候，礼貌地说句‘谢谢。’
  明明是家里的亲生女儿，搞得像陌生人。
  顾琦看不下去了，拿起碗和汤勺盛了碗汤递给顾叶，温声帮佟岚秀说话:“叶子啊，你都不知道，这几年你妈有多想你。”
  “你哥说去嘉南接你，她开心得一大早就在厨房里转悠，你看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
  “嗯，吃着呢，谢谢妈妈。”顾叶终于多说了几句，依旧陌生疏离:“哥哥来的有些急，没时间给妈妈买礼物，对不起，我明天就去买。”
  “谁稀罕你的礼物！”佟岚秀放下筷子，冲着顾叶没好气地说:“你要是心里真有我这个妈，把你居委会那份工作辞了！明天去跟你陆阿姨的侄子相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