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莲花六郎

  李煜放低了声音道“圣人，孩儿想这寺人结对食的事情，其实还有一层意思在里面。”
  “噢？”李璟见儿子神色严肃，顿时收敛起文学中年状态，成为一个和蔼的君王，在听臣下汇报。
  “圣人，那日餐霞楼之事，让我想到宫中一处不足，这寺人无后，又做的是底层的卑贱之事，时间久了，难免要结党营私，而他们最常见的做法就是结义父子，一个年长的太监，收十几个低级太监当干儿子也是常事，如此一来，等于是宫内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团体，餐霞楼上田义的帮凶都是他的干儿子”
  “嗯，你说的有理，继续”
  “圣人请看，如此一来这些大大小小的团团伙伙遍布宫中，所作所为都为团伙利益，但又不能下令说禁止收养义子，那于天理人伦不和。”
  “所以，孩儿再想，既然他们可以家庭为借口纠集一群人，这就是潜在的犯罪集团！既然不能明令禁止，又要想办法消除其隐患，那么只能另辟蹊径了。不如以毒攻毒，”
  “以毒攻毒？”李璟很感兴趣
  “既然大太监以家庭为纽带来集合人力，我们也可以这么做，以家庭作为抓手，拆散他们的团伙！
  圣人你想倘若，这普通寺人和宫娥结了对食后，便如同寻常夫妻一般，行事自然是只为自己的小家考虑，真要干那些不干净事情的时候，也得想想是否对自己小家有好处，不至于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铤而走险。”
  “而且，原来太监孤身一人，行事都靠自己决定，很容易受人蛊惑，而有个对食之后，两人形同夫妻，有事情，可以相互商量，自然也就不容易走邪道。”
  “我们用此方法，可以不动声色的逐步拆散掉那些父子团伙，还不打草惊蛇”
  “最后，圣人，你想这可是千古未有之举，但却符合天理人伦，这份恩典，可以让所有太监都记得圣人的好处。寺人，宫娥，虽然毫不起眼，但却是维持整个皇宫日常运作的根本，皇宫最要紧的是什么，就是稳定，稳定压倒一切！”
  李煜舔了舔嘴唇继续道：“通过结对食的法子，让这些人的心思定下来，也给他们一个盼头，这就是恩从上出啊，他们那些义父能给他们什么？无非一点钱财势力，而圣人这道命令一下，就是给他们一个家啊！”
  ……
  “煜儿说的有理”
  李璟把这个事情和钟皇后一说，后者随即如此表态。
  “圣人，煜儿这是釜底抽薪之法，臣妾看可行！一个一个的小家庭，比那一个义父带十几个义子更稳定和妥帖”
  至于李煜怎么会有这个想法，也是他吸收了明代宫廷太监制度后，所受到的启发，钟皇后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小家庭比大家庭更容易管理，也更不容易闹事。”
  夫妻二人商量妥当后，为了防止外庭那群腐儒对此说三道四。
  这事李璟不出面，只是由钟皇后身边几个高级宫女，有意无意间将消息透给宫中一省六局的管事大太监，后者都是何等人物，一听此言，好几个当场掉下眼泪来。
  “扑通”跪下，就朝清宁宫方向磕头。
  此后一段时间，宫中各色太监、宫女做事情明显勤快不少，那些容貌俊俏的小太监，或者长相秀丽的宫女也成为众人追逐的目标，间或还闹出成风吃醋的事情来。
  每当此类事情发生，一省六局的管事大太监或者管理宫女的御女领班往往是一点情面都不讲的狠狠责罚犯事者，边打边骂“不识抬举的东西，圣人，皇后给下多大的恩典，自古所无！这要是事情闹大了被宫外那群读书人知道，又是上表，又是写文章抨击的，圣人是担了多大干系！别因为你的混账行为，搞得大伙儿都不痛快”
  再有，宫里不少太监宫女在结成对食后，往往还在共同生活之处供上李璟、钟皇后、李煜三人的长生牌位，尤其是对于提出这个想法的李煜更是感恩戴德，说这位六郎年纪轻轻，却如观音脚下的莲花一般尊贵慈悲，此后在宫中他遂有了“莲花六郎”之美誉。
  李煜“……”
  “我操，好心没好报啊……“莲花六郎”！！你们怎么不叫我芙蓉姐姐！？”
  莲花六郎在历史上乃是武则天对其男宠张昌宗的爱称，难怪他要双脚跳。
  “他娘的，一省六局的头领太监是吃什么干的！不行，得在宫里办个扫盲班，乱用典故，乱起名字是要出大事情的……”
  一想到这绰号万一要是上了史书，李煜就有解下兜挡布来上吊的心思……
  但他在宫女太监中的威望大幅度提升也是意料之内的事情，连带着御膳房送来的膳食，都没之前那般难吃……
  ……
  此后李璟又给派给李煜一个任务，鉴于他在此次事件中表现出的胆大心细，尤其是见微知著的能力，着其组织人员清理皇家内档，主要似是宫中各色太监宫女的履历来路，都要详细记录严格比对，严防此类事件的再度发生。
  李煜倒也没多想也就接了下来，在他看来不就是纠集一帮高级太监把所有宫内重要人物的履历梳理一遍，然后再多录几次详细口供反复核对就成，这套东西当年陕甘宁边区做甄别的时候就用过了，效果斐然，多少kmt特务就是败在这招之下的，拿过来用用岂不是小菜一碟？
  可李景逷一句话，让他如坠冰窟“能同时浏览外庭和内廷机密的，除了圣人外，便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