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之火—4.5

  这一处枪战，早引起几方注意。
  老昭五姓小坂，第一时间指挥下属改变了方向。
  老昭五距离交战点远，小赵熟悉路线，这一紧一慢，两个人竟然在巷道碰了个对穿。
  小赵的长枪朝胸口一举，迎面就给了领头的小坂一击。
  老兵的反应速度也不是盖的。身体反射性的一侧，避开了这致命的一枪。
  子弹擦着他的肩膀从两个下属中间穿过。
  没入地面。
  一击不中，小赵毫不恋战，一翻身爬上墙壁，身后蹦蹦蹦几声弹响，只描了个边。
  没想到这破烂的村庄里还有这样身手的。联系刚才的枪战声，或许是他们托大了。
  小坂谨慎，立刻仰天发射了信号枪。
  “八嘎！”
  等看到尾田和其下士的尸体，小坂在愤怒之余不免也有些庆幸自己的谨慎。
  打谷场，几个年轻的支那人被绑在石磨边。他们高大的身体，结实的肌肉都证明了其
  优良的体质。
  也正是依托于此，他们才能逃脱烈火和黑烟。
  可惜！
  刚脱下诘襟服的学生兵在前辈凶恶的催促下，咬紧牙关，闭上双眼。将手里的刺刀狠狠的捅进去。
  咕……
  是血液迸出，
  生命流逝的声音。
  川田含笑欣赏着手下战士们的浴练。下属匆匆跑过来汇报，东方发现信号枪。
  川田匆匆的走了，身后的新兵，刺枪脱力的从手中滑落。
  他面前的支那人，似与他同龄，青紫的肠子从腹腔流出，那双眼睛大睁看他。
  他闭上眼，将头埋进了手里。
  周围交织的笑与哭，如练兽场，如地狱。
  身边的温度越来越高，遗光看着不远处散在地上的木材冒起了白烟，青石板也变得滚烫，空气稀薄，她死死握住手里的枪忍耐。
  大门口传来嬉笑声音，她探出头，一只金莲跌进来。
  李应林滚爬在门槛上，两个日兵满脸惊奇的看着那双从层层迭迭绣裙下露出的叁寸金莲。
  然后对视一眼，嬉笑着弯腰想要去摸。
  女人扑打着，想将脚藏进裙里，她从那些日兵的眼里看到猎奇，像看到什么可笑的怪物。这刺伤了她，让她头一次意识到，被从小称颂的缠足原来是一种可猎奇的畸变。
  遗光在近处瞧着李应林像小鸡崽被两个男人捉住，肆无忌惮的翻看调笑她的缠足，一种同性的悲哀涌上她的心头。
  她的手指忍不住弹动，理智告诉她，她没有把握干掉两个日兵，被捉住了，等待她和李应林的是比死亡更悲惨的结局。
  可是情感是无法克制的。
  那双手已经从脚背摸上了小腿，往上蔓延，这光天化日，就在自家的大门口。
  月亮从云层露出，照在她脸上，李应林涌出绝望的泪水。
  砰！
  第一声弹响的时候，李应林还以为是梦境。
  等身上一轻，第二声，第叁声……
  她撑起上半身，正对视鬼子死不瞑目的眼睛。
  “快跑！”
  她转过身，另一个鬼子举起枪，对准了一个女人。
  砰！
  她躲过去了。
  周遗光！
  周遗光！
  那个女人……
  李应林抖抖嗖嗖的站起来，撑着腿，一瘸一拐的跑进了院子。
  她不敢回头，嘴里不停的嘟囔着。
  她是狐狸精，狐狸精。
  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一进跨院，一颗子弹就爆在了她脚边。
  啊……！！！
  她控制不住的叫起来。
  身边是爆豆般的枪响。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摇着她，又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
  她闭上了嘴，才发现嗓子疼痛的厉害。
  “你咋回来了？”
  是小赵。
  李应林看着这半大小子，有他一半多高的枪被抱在怀里，不远处，是一个戴眼镜日本兵的尸体。小方把她扶起来。
  “你快找个地方躲吧！别去地窖，那儿都是婆子和老头。红姐在厨房。院子里还有叁个日本兵呢！”
  吩咐完，小赵不耐烦的扛起大枪，就要招呼小方离开。
  却发现袖子被拉住了。
  李应林哆哆嗦嗦的，像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
  “还有……
  还有一个鬼子，在门口……
  遗光，遗光和他打。”
  “什么？”
  小赵面色剧变，狠狠的甩开了自己的胳膊，疾跑几步，又像意识到什么，回头吩咐
  “小方你带她去厨房，找红姐汇报情况，我去救遗光。”
  小赵赶过来的时候，只看到那个小腿粗壮的日本兵扯着女人的领子，将刀狠狠的对下去。
  他紧张的不行，放枪的手指都在微微的打抖。
  也正因为这样，这占尽先机的一枪没有击中。
  小鬼子手一松，就地一滚。
  子弹便爆在了两人的脚边。
  遗光撑着手肘，飞快的想逃离。
  可遗光杀的是他的同胞兄弟，两人同吃同住，是异国他乡唯一的依靠。
  今天，不过是在任务之余，享用一下支那的女人。
  却没想到，竟然送上了性命。
  鬼子默念着弟弟的名字。
  看着朝遗光奔过来的小赵。
  将枪架在胸口，扣动了扳机。
  “小心！”
  小赵一个铁板桥，腰还没折过来，又一发追了上来，
  小日本发了凶性，飞快的上栓扣扳机，一连串的子弹像雨点密集的发射。
  小赵也很快投入了战斗状态。
  遗光被打中了手臂，子弹约莫卡在了她的尺骨和桡骨中间。她抱着手臂，冷汗不停的冒下来。
  可现在形式紧急，遗光看着小日本胸口满当当的弹药。
  视线落在躺在门口的尸体上。
  子弹如雨，弹射在门口，青石板，朱红漆柱上，落下一个个伤痕累累的弹坑，划痕。
  一步，两步……
  崩！
  一颗子弹擦着她的脖颈飞了过去，啪的碎在了眼前。
  子弹已经不多了，小赵索性扔了枪，飞身扑了上去。
  刚分神打遗光的小鬼子一回头，两个人便缠斗在了一起。
  近身搏击不止讲技巧，更讲力气。小日本米面充足，很快就占据了上风。
  鬼子骑着他的胸口，双手如锁，狠狠的掐着他的脖子。
  “去死吧！”
  鬼子狞笑着，突然背部一阵剧痛。
  遗光面如白纸，使了力的手臂软软的垂了下来。
  小赵就地一滚，飞快的反扑鬼子。
  他的喉咙还剧烈的喘着粗气，手上的拳头却一点都不含糊。
  专门挑着眼睛鼻子这些弱点揍。
  小鬼子发出痛苦的嚎叫。
  遗光拖着枪走过来。她的手整个的打起了摆子。
  定不了准星。
  小赵撑住他的肩膀。
  枪口对准，不到半寸的距离！
  保险开，扳机下。
  啪！
  生死关头，小鬼子突然爆发了巨大的力量。
  遗光咚的被掀翻在地上。
  他充血的视线锁定这个女人，要替他的弟弟血债血偿。
  砰！身体被一个紧紧的怀抱拥住了。
  遗光从那个瘦削的肩膀向上看，那把枪被握在了敌人的手上。
  黑洞的枪口对准了她的眼睛。
  啪！
  一个黑影罩下来。
  “下辈子……”
  她似乎听到了呢喃。
  视线变成了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