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二十五章 人生许多苦,又何苦?

  三重地境,便是第三重仙凡壁障。
  六转地仙与七转地仙之间,便如龙虎真人面对神仙一般。
  天仙之气温养,致使金丹火候早已临近大成。
  只是他自觉身在中土,将要回返燕地,已无危机,故而不去推转。
  适才遭遇危险,所以才改了想法,推转金丹,至六转地仙。如今再面对这位濒死的道祖,哪怕他油尽灯枯,但若无三重地境以上,也难以抵御。
  “洞虚剑光!”
  “六阳至境神雷!”
  “一气化三清!”
  “陷仙剑阵!”
  “焱古元剑诀!”
  ……
  秦先羽全无留手,把一身手段尽数施发出去。
  至尘埃落定。
  他亦是遍体鳞伤。
  鬓发洒落,道衣残破。
  三具化身俱都消去。
  他本体披头散发,衣不蔽体,口中溢血。而身上俱是伤痕,深浅不一,通身染血。但有一双目光,泛着寒芒,未有变化。
  ……
  “不可能……”
  那枯尸下半截身子被打灭,上半截身子还在火焰当中,至于那头青蛇,早已被雷霆打中要害,只不过因为主人未死,因而还能抽搐两下。
  “我本就可以推转至金丹七转,只不过无意推动罢了。”秦先羽伸手抹去嘴角的血液,说道:“既是眼前须得推动金丹,又何必故作姿态?”
  “你体内有我无数虫卵,数以亿万计……”蠡神老祖沙哑着声音道:“但老夫要死了,可你怎么还不死?”
  这里空气混浊,尘埃众多,还未沉淀下去。而无数蛊虫幼卵。比之于尘埃还要细微千百倍,每一个呼吸都会吸入成千上万的虫卵,并且会依附在皮肤上面。
  以他蛊道祖师的造诣。足能让人不知不觉间受蛊毒而死。
  先前这个道士,在两人交谈之中。不知吸进了多少虫卵,足有亿万之数。
  在动手的刹那,蠡神老祖就已催动了蛊虫幼卵,此刻应当破体而出,将这年轻道士分食,最终只剩下无数蛊虫才是。
  为何全无动静?
  这老祖十分心惊。
  燕地的弟子,有着极为厉害的攻伐手段,这倒不出意料之外。但是为何虫卵竟也不能奏效?
  秦先羽说道:“我身怀道剑,万邪不侵。”
  蠡神老祖静了一静,似是想起什么,问道:“冥空的道剑?”
  秦先羽说道:“是的。”
  “原来你是他的隔代传承。”蠡神老祖言语颇有唏嘘,说道:“当初一剑伤我,使我沦落到这般地步的,便是冥空。我之寿元,比他人不同,乃是青蛇长寿,哪怕到了如今。也还未寿尽,但千年之前挨了他一剑,虽然不死。却困守山中千年之久,与死无异。当年他没能杀我,今日你却代他杀我,真是命也……”
  “我也未必就要杀你。”秦先羽说道:“若我自损三成法力,斩去三成道行,以此施展点化之术,还能救得下你。”
  蠡神老祖道:“但老夫不会救你父母。”
  秦先羽顿时沉默。
  修成道境的人物,乃是一个时代的奇才,他们性情各异。也有沉稳的,也有张狂的。也有桀骜的,也有谦逊的。甚至还有卑躬屈膝,阴险狡诈的。
  但不可否认,他们乃是一个时代的奇杰。
  这等人物,终究还是桀骜之辈较多。
  蠡神老祖显然便是这一类。
  宁死不屈。
  “前辈请上路。”
  秦先羽剑尖迸出一道洞虚剑光,穿透了蠡神老祖的头颅。
  然而洞虚剑光并未停顿,骤然迸裂,化作千万道细微剑芒,布下剑阵。
  陷仙剑阵!
  这剑阵把蠡神老祖残躯以及那青蛇,尽数收拢在内,然后剑芒来回交错,将阵中一切,尽数切割成亿万道,最终往内塌陷。
  半点灰烬也不留存。
  一位道祖,至此陨落。
  天地间没有半点动静。
  无声无息。
  ……
  秦先羽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斩杀一位道祖人物,哪怕只是油尽灯枯的道境人物,但这依然是一方道祖。
  这位道祖,乃是当年那位创出燕地道剑,本要成为十脉首座的燕地太上长老的敌人,哪怕是其手下败将,哪怕已油尽灯枯,可他却也是那个级数的人物。
  如今的秦先羽,已经逐渐逼近了那个令人仰望的道境,尽管还有遥远的一段距离,但已不再是高不可攀。
  至少他如今便斩杀了曾经位于道境的人物。
  只是在他心中,谈不上高兴,也谈不上激动。
  除却修行道胎真玄悟真篇的仙圣人物之外,这位蠡神老祖是最有可能救治父母的人物,也是最为轻易且简单的一条道路,更是一条距离他不算遥远的道路。
  但今日,他亲自切断了这一条路。
  如今,除却道德仙宗的仙圣出手之外,便只有他自身把道胎真玄悟真篇修行到极高的造诣,才能办到。
  要有这等造诣,就算是秦先羽修成了道祖,也未必就能办到,或许要成为圣祖,才能领悟通透。
  这一条道路,太过遥远。
  遥远得难以触及。
  或许在未来的岁月中,他会登临这一步。
  但那时,手中的两头蛊虫,已经消散在岁月之中。
  他站在地室中,未有动静,怔怔出神。
  身后是火焰寒风及迷雾。
  前面是一堵没有出处的岩壁。
  人生总有许多无奈。
  哪怕是神仙。
  秦先羽站立在原处,许久不曾开口。
  天窗经过斗法,坍塌了一些,只剩一条细微的光线,投射在他脸上。随着灰尘飘扬,那光线若隐若现,把他的脸庞也照得忽明忽暗,就如他的心情一般,阴晴不定。
  最终只是叹了一声。
  他往前走去,扬手扫开那残碎岩石,露出后面的岩壁。
  岩壁中许多个孔洞,排列有序,里面都是已经死去的蛊虫。
  而这些蛊虫,就是蠡神老祖的传承。
  他伸手将这些蛊虫尽数收拢,投入玉牌之中,然后将守正剑往下一劈,斩开了石床。
  石床下有一卷书籍。
  那是记载着蛊道秘术的书籍。
  那是蠡神老祖的各类秘术传承,不是连山门的粗浅法门。
  秦先羽伸手收了这一卷典籍,翻看过后,只发现上面记载着各类豢养蛊虫的妙法,以及各类施展蛊虫的秘术,最终是一道修行本命蛊虫的口诀。
  上面没有救人之方,只有害人之法。
  秦先羽早有所料,但依然禁不住失望,看着破碎不堪的石床。
  蠡神老祖原本就盘坐在这里,现在连灰烬也没有。
  “你死了,却断了我一条路。”
  秦先羽低声道:“人在世上总有许多苦,你苦,我也苦,又何苦?”(未完待续。)
  ps:原本是要让秦先羽在后面一个情节推转金丹的,好歹有个间隔,但细想之下,都是因为天仙之气带来的好处,不必留待后面了,现在推一推金丹就能打赢,何必用六转地仙的修为去打生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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