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巫雨清第二天就回了家,和妈妈说出一切。
  她桩桩件件地说宗政航对她做的事,房间里只有她的声音,越说越觉得诡异。
  妈妈没有难以置信的惊讶和震怒,看上去早已知道。
  这怎么可能?
  巫雨清停下讲述,在母亲的泪眼里后知后觉。
  宗政航给巫惠敏出示过录音和诊断书,并说不要私下询问巫雨清的病。她瞒着家里人就是不想要她们担心,贸然戳穿会刺激到她,加重病情。
  妈妈偶尔问她宗政航对她好不好,不是察觉到什么端倪,而是想知道女婿对生病的女儿是否有情感和态度上变化。
  搞艺术的人疯了很正常。抑郁症、双向障碍,圈子里比比皆是,多一个被害妄想也是见怪不怪。更何况她确实被私生粉跟踪,受过重伤,创伤性应激障碍导致或者加重被害妄想,顺理成章。
  餐桌上都是巫雨清爱吃的菜。
  两天前还自我检讨对家人爱得不够,现在坐在亲人围绕的房子里,她只觉得冷。
  除了妈妈,还有谁知道她“生病”了?继父,哥哥,弟弟妹妹,他们是否都收到了宗政航的嘱托?
  “平常心对她,不要提生病的事,别刺激她。”
  对家里人来说,她病了,一切反而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总不回家,大学期间就和宗政航同居?
  因为要瞒着家里自己有病。
  因为宗政航知道她的一切,不嫌弃她得病,所以才依赖他,从恋爱到结婚都很顺。
  为什么妈妈这么满意宗政航?
  因为他是一个在巫雨清生病后仍旧不离不弃的女婿。
  宗政航明明不在这里,却仿佛在她的身边。
  家人是多么大的助力。他怎么会任由她们帮助巫雨清逃离他。
  巫雨清在听到妈妈说下次她陪她去医院复查时,觉得被捅了一刀。
  刀上有放血槽,灵魂从刀口里涌出,流到地上。
  她身上插满了刀。爸爸的死,宗政航的伤害,魏可圆的伤害。
  现在又多了一把:妈妈的相信,相信巫雨清真的有病。
  和他分手就像剥皮。
  精神病这一招太狠了,牵制的何止离婚这一件事,巫雨清最在乎的不是私生活,而是自己的事业和公共形象。
  现在她要担心的不仅是已婚身份曝光,还有证据确凿的“病情”曝光。
  她承受不起宗政航将手里的牌都打出去结果。
  甚至不用都打出去,光“精神病”这一张牌就够她受的了。它和结婚不是一个重量级,是能彻底断送演艺生涯的核弹。
  宗政航从另一个宗政航的身上学到的是:不要直接夺走她最在乎的东西,掌握能威胁到她的东西就够了。
  简单的博弈,实用的政治手段。
  宗政航远没有在巫雨清面前表现得那样平静,破绽就是他自己回了别墅,没有带巫雨清回去。
  而巫雨清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以为这个混蛋扔下一个炸弹后,给出时间和少量自由,让被害人去感受炸弹的威力和破坏力。
  周六他一个人去高尔夫球场。
  周天他去单位加班一天。
  周一他终于顶不住,选择忘掉自己在计划将来而巫雨清却在计划离开这件事。他打开电视,医疗剧最近播出了,晚上的黄金时段,家里没有她的声音,电视里却有。
  宗政航没有看剧,巫雨清的声音以及动作发出的声响如同白噪音,勉强抚平他的烦躁和怒火,继续过没有她的生活。
  偶尔扫了屏幕两眼,剧里和巫雨清组cp的男演员演技好烂。虽然在巫雨清进组前,宗政航就知道这个男演员的私生活乱到巫雨清根本不会理他,但现在亲眼看到他的业务能力,宗政航更放心了。
  光有脸没用,流量更是虚假繁荣,巫雨清喜欢有实力的人。
  片尾曲是巫雨清唱的,听着音乐,宗政航打开手机查看巫雨清的定位。
  她在那间破老小里,不在岳母家。
  这些天巫雨清一个人住在那间可怜巴巴的小房子里,白天去录音棚录歌,晚上回去睡觉。听人汇报,她还去超市买了一堆东西,自己大包小包拎回去。
  周二,宗政航发现这个剧还是蛮好看的。医疗纠纷、医患沟通、医院日常,拍得挺像那么回事。
  巫雨清饰演的角色从电梯里跑出来,一路跑到办公室,告诉同事,病人家属带了一大帮人来闹了,赶紧躲起来。
  她坐在办公椅上时,懒得起身,用脚划着地板到另一个桌子上拿笔。
  她在住院部点果茶,外卖袋子半天解不开,又找不到剪刀,干脆把吸管抽出来插到奶茶里,连杯子带袋子一起拿在手里喝。同事嫌弃地撇她一眼,她看到后哈哈大笑,对自己的不讲究毫不在意。
  周叁,宗政航来到南城的老旧小区。
  巫雨清在浴室唱阿黛尔的《Million Years Ago》,歌声和沐浴露的香味充盈这个时空。
  门口的鞋子东一只西一只,宗政航将它们摆正。
  钢琴的琴谱架上放着ipad,餐桌上的冰粉没吃完。
  水声停了,吹风机响起,洗衣机也开始工作,卫生间很热闹。
  客厅也不逞多让,电视机放着医疗剧。这是巫雨清给自己参演的剧增加播放量或者收视率的办法,她不买数据,就是费点电。
  墙纸上的藤蔓生长,扎进宗政航的胸膛,细密的痒和疼。这种感觉,在意显得大惊小怪,忽视则绝无可能。
  她是具有成瘾性的止痛剂,也是疼痛本身。
  他的一生,有几秒想过放开她,但更多的时候,或者说时时刻刻,想要就这样过下去。
  这样就可以,这样纠葛一百年,死了以后骨灰也要混在一起埋。
  栽赃陷害的被害妄想症没有占据巫雨清的太多精力,不是她豁达或者健忘或者笑着把宗政航原谅,而是她真的很忙。
  她没有时间沉浸在“这王八蛋害我,我好恨!”的情绪里。
  没写的歌要写,写完的歌要录,下周又要飞长沙录节目。医疗剧的播出后热度不小,有职场剧的项目来接触她,也有一个言情小说改编的IP联系她,蒙佳正在谈。
  甘静觉得巫雨清在体验生活,下周出差要用的东西这房子里根本没有,要去别墅里拿。团队里的人则猜测巫雨清和丈夫吵架了,离家出走。不然为什么放着大别墅不住,也不回娘家。
  离婚失败、被造谣精神病以及繁重的工作,不能在晚上咂摸,不然睡不着。
  巫雨清放空大脑,让热水冲刷她的身体,冲掉疲惫和心碎。
  事情没那么糟,最起码,这周能按计划录完歌,五天后她又要登上舞台了。
  聚光灯和掌声能治愈她,至少是一部分的她。
  巫雨清边擦水乳边继续模仿那位格莱美奖宠儿的唱法。
  她走出卫生间,看到站在客厅的宗政航。
  她努力控制了,血压还是瞬间升高。
  新仇旧恨直通大脑。
  “你还好意思出现。”
  巫雨清佩服宗政航。做了这么多缺德事,怎么敢出现在她面前?不怕她将计就计,做个杀夫的疯子。
  反社会人格不遵守社会规范,漠视或侵犯他人权利。宗政航隐藏得太好,她是他的黑暗面挑中的祭品。
  他当然不怕。她疯了,他会比她还疯。
  巫雨清试过。
  牙齿是最后的武器,她咬他,他的眼睛却亮得吓人,毫不在意。
  宗政航抱着她,埋首在她的肩窝舔吮,呼吸喷在皮肤上,喉结滚动。
  撕咬是杀戮也是进食的第一步。
  最绝望的时候,她想杀了他,而他想吃了她。
  从那以后,他的拥抱和亲吻总让她战栗。
  扭曲的感情,爱是食欲和杀欲的合集。
  巫雨清站在几步之外,抵达她只要两秒。
  她的发尾没有吹干,睡裙隐约能让人看清身体轮廓。
  她在对他说话。
  不是屏幕里对着甲乙丙讲的台词,也不是播放器里唱给所有人的歌。
  她在他眼前,她在和他说话,她在看着他。
  连骨头都在呻吟,在质问自己为什么浪费那么多时间。
  过几天她又要走了,为什么浪费这么多时间冷战。
  再也不能犯这种错误。
  “吃晚餐了么?”他问。
  宗政航在厨房用新锅煎牛排。
  巫雨清在购物网站里选茶几。装修时想得很美,要过极简生活,结果就是水杯离开餐桌后要么放地上要么放钢琴上。
  抽油烟机的声音让她悲哀。
  就如同去医院挂号做精神鉴定,然后把鉴定结果拍照发给妈妈时一样悲哀。
  她不去想妈妈是相信这个鉴定,还是相信宗政航准备齐全的诊断书。精神病是时好时坏的,像癌症一样,得了就需要永远保持警惕。
  真是任人宰割。
  她和锅里的肉一样,精心饲养,只为了口感与肉质。
  珠宝,为了脱下的裙子和撕烂的内裤。
  包和车,为了第一时间知道她的一切。
  豪宅和家族基金,为了不存在的婚姻自由。
  国际名导的电影项目,补偿她失去的民事行为能力。
  15分钟前,蒙佳的电话过于及时,像是卡着她吵架的点。
  各路鲜肉小花拼盘的职场剧不重要了,校园言情IP也可以推掉。
  “清清,郑导的项目来联系我们了!”
  她激动的声音仿佛在说:“清清,娇妻不香吗?”
  宗政航看着巫雨清接电话的表情,和每次看着她打开礼物盒时一样。
  巫雨清拿着手机,蒙佳还在电话那头介绍情况。
  “邀请你参加面试,还说在考虑让你写配乐。”
  宗政航走过来,摸摸她的胃,确定她还未进食,然后吻了她的额头。
  “是明年的项目,拍森林保护队和盗猎的故事。”
  他在这个房子非常自如,扔掉餐桌上没吃完的食物,打开冰箱查看有哪些食材,在厨房熟悉调味料的摆放。
  “已经定了去面试的机票,下下周从长沙直接飞过去。”
  他穿上了巫雨清买的围裙,袖子挽起,自来水打湿西兰花和他的手。
  还没到夏天,天黑得早,落日余晖洒进厨房,看上去很美,但不够亮。
  宗政航开灯,他所在的位置就变成了房子里最亮的地方。
  这就是金字塔尖的游戏规则,被白玩白睡是最常见的下场,如果有幸拿到他们从手里漏出来的一点钱和资源,那更要乖乖闭嘴。
  巫雨清不喜欢宝石、豪车、森林别墅、巨额生活费和信托基金吗?
  她喜欢。
  可这些东西如果不是她自己挣的,而是被伤害和侮辱后别人给的,那就是买断她肉体和思想的,明码标价的收购款。
  她写的离婚协议里,宗政航给的东西一个都没拿。
  他买不了她。
  她有的是钱。就算她全身上下只有50块,她的心也不穷。
  饭后宗政航去洗漱。他带来的东西齐全,只住一晚生活质量也不可以下降。
  巫雨清在卧室看到了男士睡衣和未拆封的避孕套,
  她没有自己的地盘。
  他侵犯和占据她生活的方方面面。
  宗政航用毛巾擦着头从浴室里出来,现在他身上有和巫雨清一样的香味。
  卧室里没人,她的被子和枕头拿到了沙发上,但客厅里也没人。
  手机在钢琴上。餐厅,厨房,书房,衣帽间都没人。
  全身的血一起涌上大脑,他觉得没有必要了。
  何苦受这份罪。
  为什么要给她自由?她会因为能出门而爱上他么?
  他要把她关起来。
  她休想再折磨他。
  宗政航拿起手机,准备吩咐为他做事的人时,看到玄关地垫上,他两个多小时前帮她摆正的帆布鞋。
  她的拖鞋不在那里。
  下属接听了电话,还未来得及出声,宗政航就挂断。
  快步来到衣橱前,拉开门,巫雨清抱膝坐在里面。
  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和半身裙的下摆堆在她肩膀上。
  她仰头看着和光一同出现的男人,鼻尖有在密闭空间闷出的汗,脸在4月热得红扑扑。
  宗政航心头的火还在烧,烧得他要非常努力才控制自己接下来的行为。
  他看到她后的第一个动作是拨开耷拉在巫雨清头顶的衬衫袖子。
  贝壳袖扣质地坚硬,要是她起身出来时磕碰到就不好了。
  夜里23:34,巫雨清不回卧室,她抱着被子坐在沙发上,拒绝和宗政航同床,也拒绝做爱。
  宗政航倒没有一点把她往床上拐的迹象,只是坐在她旁边,历数她住在这里的不便之处:
  不够安全,小区的安保有和没有差不多,挡不住狗仔队。楼间距太近,非常便于偷窥偷拍。房价便宜导致的物业管理松散,人员混杂。停车位极少,谁来找她都要先花无法预计的时间找能停车的地方,然后走过来。
  在大少爷眼里,这哪是能住人的地方,这是龙潭虎穴,黑暗森林。
  巫雨清想翻白眼。天子下凡辛苦了,早知道您今天过来视察,我应该提前报备居委会,大家打扫卫生,整理仪容仪表,在小区门口拉横幅热烈欢迎宗政航莅临指导。
  宗政航说完,自觉明天早上有了把巫雨清带走的充分必要条件。
  现在会议进行下一项。
  他轻松夺走巫雨清怀里碍事的被子,放在一边,手从她的睡裙裙底伸进去。
  刚刚的火需要用别的方式发泄掉。
  巫雨清连忙按住摸到她腿根的左手,抓着他的手腕想把咸猪手拽出去。
  宗政航的右手一把攥住她的两个手腕举过头顶。
  他们倒在沙发上。
  这一幕出现过无数次。
  他不愿袖扣硌到巫雨清,却不介意把她的皮肤攥出淤青。
  他严防死守,禁止任何人和物伤害巫雨清,然后亲自给予她痛苦。
  手指伸进去了,巫雨清吸气。
  宗政航的脸转过来。她躲开,吻没有接上,紧接着脸颊就被咬了一口。
  他没有执着于她的唇舌,亲不到就将注意力放到脖子和肩膀。
  压着她,覆盖着她,没必要再抓着手腕,宗政航的手摸上她的乳房。
  熟悉的软度和嫩滑的触感,焦渴的旅人吞咽他的布丁。
  她的手自由了,推他的肩膀。
  吊带睡裙的领口很大,但把领子拽到胸下面是不可能的。宗政航扽掉那两根细细的带子。
  断开的地方是吊带和裙子的衔接处,那里是一小片蕾丝,同样扯坏了。
  不该在这里。巫雨清想,不该在这里。
  父母原来的卧室如今变成了她的卧室,所以她不想在那里和宗政航性交。
  回到小时候住的地方,智商也变成了小学生的水平,知道跑不掉,干脆躲起来 。
  缩在衣柜里,能听到他在房子里快速地走了一圈,然后立刻找到她藏身地的脚步声。
  巫雨清从小就不爱玩躲猫猫,无论是躲人还是找人她都不觉得有趣。
  如今这把年纪却躲在衣柜里。
  她拉开衣橱的门,钻进去的时候在想:我在干什么?躲在这里宗政航就找不到吗?
  他会以为她走了,然后离开这个房子吗?
  宗政航小时候应该是躲猫猫找人冠军。巫雨清在宗政航拉开衣橱的门时这样想。
  她被找到,然后告诉宗政航她要分床睡。
  如果离婚和分居都是奢望,那么分床也蛮好。宗政航估计从没睡过沙发,她也不让豌豆王子遭这份罪,她睡沙发。
  宗政航不知道自己有了封建色彩浓郁的绰号,跟着巫雨清一起去了客厅,紧接着两人滚到一块。
  这间宗政航完全瞧不上的屋子里,沙发不是这个用法。
  它负责放晚上10点至第二日早上6点的公文包、书包和女士挎包,秋冬季节它也负责放外套和羽绒服。
  在巫雨清的练琴时间里,它负责让妈妈有坐着监督女儿的地方。
  它的主要功能是成为离电视最远的座椅。“清清,看动画片不要趴那么近,到沙发上去!”爸爸妈妈总这样说。
  承载着这些记忆的老沙发已经在装修前扔掉了。巫雨清也不指望新的沙发能继承旧传统。
  再也不会有一家叁口的包放在沙发上。妈妈也不会坐在这里翻杂志和小说,时不时指出巫雨清弹得太快或者太磕巴,一点都不用心。
  巫雨清不再看动画片,也不会在看电视的时候搬着板凳凑到屏幕前。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可是不管怎么样,这硕大的软体家居不该用来交媾。
  他们滚过许多床,许多沙发、椅子、桌子,甚至轿车的后排座位。
  但放过这里吧。
  木地板曾拖得光亮,她和邻居家的姐姐坐在地板上玩芭比娃娃。
  把餐桌当课桌和办公桌的习惯是因为小时候起夜,常常看到爸爸在餐厅加班。
  爸妈的主卧让五六岁的巫雨清贴满了夜光贴纸。
  冰箱门上全是她幼稚的水彩笔画,叁个高矮不一的火柴人出现在海底、草原、外太空。
  犯错后要去墙角罚站反省,她面壁的墙上有许多拖鞋印和指甲抠出来的小坑。
  放过这里吧。
  在这个屋子里她做过最不情愿的事,是把亲戚家小孩看中的玩具送给他。
  所以别破坏这场旧梦。
  别在这里制造不堪的回忆。
  她发狠把他推开。
  “走吧。不是说这里不好吗?那现在就走吧,我去收拾行李。”
  她捂着胸前的布料,避免一坐起来这片真丝就掉到肚子上。
  这关头,宗政航的大脑已经被他身下二两肉支配。刚刚差一点就进去了,所以他才会松懈到可以被巫雨清推开。
  别说这房子不好,就算此刻左邻右舍楼上楼下一起搞装修,宗政航也不走。
  更何况现在都这么晚了,真要回别墅还睡不睡觉了?他们明天都要工作的。
  “去床上。”宗政航说完就把巫雨清抱起来。
  他现在能靠意志力走的最远的距离,就是从客厅到卧室。
  巫雨清试图从宗政航的臂弯里跳下去,“我们去酒店。”
  床就在眼前去什么酒店?
  宗政航把她放在床上,拿过避孕套,边戴边看她往另一侧床边爬时扭动的腰与臀。失去吊带的睡裙在巫雨清的动作中掉到膝弯。
  而她的内裤早在十分钟前就被他拽下来扔了。
  几年没后入了?宗政航想。
  与思维一致的是行动。他一把拉过巫雨清的脚踝,像是猛兽一口咬上羚羊的后腿。
  巫雨清被拖回原地。
  提着她的腰,他干了进去。
  肉体撞击声响起。
  无暇去看她揪着床单的手,宗政航盯着巫雨清屁股上的肉浪。
  巫雨清一开始用手肘支撑上半身,很快腰就软下去,脸埋进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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