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女技术员[穿书] 第229节

  想了一下又道:“再给小姨和伊利他们留一点吧?他们这周回来吗?”
  “回来的,你小姨周末又没事,我上次让她回来拿下粽子,她那边还没有蚊帐,天气热起来,蚊虫也多了,我最近和同事换了一张蚊帐票,准备和她一起去友谊商场买一顶。”
  爱立问道:“那还缺凉席吧?回头我和铎匀也帮忙凑凑票,小姨在这边待得还适应吗?”
  “还好,工作还算顺利,就是担心你姨父,每次和我聊起来,都要红眼眶。”忍不住叹道:“我现在听你说起铎匀的爷爷,都庆幸你小姨过来了,这种时候,真是一点侥幸心理都不能有。你小姨又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说不好什么时候就有祸事,县城里头,就算有什么风浪,咱们也好周旋一下。要是在申城,那真是鞭长莫及。”
  爱立点头道:“是,现在就希望小姨父能早些过来,大家也好安心一点。”又和妈妈道:“在京市的时候,我和多美姐姐说了小姨父的事,她说和姐夫商量下,看能不能找人给帮帮忙。”
  沈玉兰忙道:“那太好了,虽然有些麻烦多美,但是这时候,妈妈也只能厚着脸皮,先把你小姨父调走再说。”
  爱立劝道:“妈,你也不要太担心,咱们家现在人多,遇到事情也有人商量。”
  “我倒还好,就是担心你小姨。”又和女儿道:“还好你哥哥当初没回出版社去,而是留在了宜县,不然现在他就算没了帽子,头上也有一顶无法摘掉的灰帽子。”
  第258章 母女
  爱立知道,妈妈说的“灰帽子”就是摘帽以后,仍旧会受到各种隐性的歧视,特别是一有什么运动,这顶灰帽子就会从透明慢慢变成实质的。
  哥哥如果留在了汉城,喊他回去的领导,位置坐的稳还好,一旦领导出了事,哥哥肯定就是大家的靶子。
  另外,宋家的事也有一点隐患,宋岩菲也不适合留在汉城。
  俩人都沉默了一会,沈玉兰试着开口问女儿道:“你这次去京市,见到谢家那边的人了吗?”
  “在大院里见到了谢芷兰,就是谢镜清的女儿,还遇到了两次谢家老太太,一开始不知道是她,昨天中午走的时候,又遇到了,我看珍姨和姐姐面上都有点不对劲,心里就琢磨了出来。”
  “身体还健康?”
  “看着挺健康的。”
  沈玉兰点点头,拿着个鸡蛋在碗沿上磕了下,拿筷子搅拌起来,淡道:“谢三有福气,这么大年纪了,还有妈妈。”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说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旧识一样,爱立是有些佩服母亲的,生活给了她那么多苦难,她仍旧能够沉着应对,平心静气地过自己的日子。她想,原主要是有母亲的韧性,大概不会选择纵身一跳。
  爱立忽然想起来道:“妈,我还遇到了谢芷兰的姑姑,她像是特地来找我的,但是姐姐带我走了。”
  沈玉兰体察出女儿在顾虑她的心情,放下碗筷,摸了下女儿的脸道:“爱立,妈妈和你说过的,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妈妈已经不介意了,而且你已经长大独立了,和谢家的事,你自己看着处理就成。”
  爱立知道不是这样的,原书里,原主去世,妈妈也没和谢家联系,如果没有恨,大概不会这样决绝。妈妈不过是怕她为难,故意说自己不介意的话。当年的事,母亲和她说得甚少,从小姨嘴里,也只得知是森哥奶奶不同意,妈妈怕她被谢家抢走,寄养在了曾家。
  其中的细节,大概对母亲来说,是不愿意再去回忆的。
  “妈,我是你养大的,我永远只是您的女儿。”
  沈玉兰眼眶微湿,摸了摸女儿的头,笑问道:“乖囡,那你干爸呢?”
  爱立也笑了,“这是你给我认的干爸,还不是您说了算的。”
  这么一打岔,刚才有些凝滞的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了过来,沈玉兰和女儿道:“你干爸是个好人,当年曾湘秀大姐让他帮忙收养你以后,他一直对我们家很是照顾。以后要是能出国了,你也去外头看看,他年纪比我还小几岁呢!他前头有个女儿,和你差不多大,夭折了,爱人也得了急病去世,不知道后来有没有再结婚?”
  “妈,我知道的,最近骁华奶奶身体怎么样了啊?”
  沈玉兰叹道:“油尽灯枯了,估摸着就是这一个月了。我这周末再去一趟,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老人家现在翻身都吃力,这么热的天,身上可能会长褥疮,在护理上,她比王家请的看护还专业一些。
  想起来问女儿道:“你们这次去京市,樊师长后来的那个妻子,没有为难你们吧?”
  “没有,妈,你都想不到,先前形势不好的时候,段沁香怕被连累,和樊师长离婚了,这下姓段的,可和铎匀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沈玉兰考虑得远些,和女儿道:“那也好,以后你们也不会和她有什么牵扯,要是没离的话,过些年有什么事,还能攀扯上你们,离了就彻底断掉了。”
  爱立先前还没想到这一层,现在才发觉,真是无意中少了一桩大麻烦事。和母亲道:“樊师长临终前,表示拒绝她来吊唁,所以那天她来的时候,被警卫员请走了。”
  沈玉兰似有所感地道:“有些人就是这样,糊涂了一辈子,非要到了要走的时候,才醒转过来,但是意义并不大。他给人造成的痛苦或苦难,并不会因为他的醒悟而消逝或减少。要说有什么意义,大概是他自己良心上好过一点。”
  爱立默然,母亲嘴上说的是樊原,但其实成大杰和森哥奶奶都是这种人,都给她母亲的人生中带来了极大的痛苦。
  沈玉兰洗好菜以后,递给女儿一把长豆角,“你把这个摘下,晚上给你们做个豆角焖饭。”
  “好,妈!”
  沈玉兰笑道:“小乔乔也爱吃,就是今天不知道你俩几点到,我就没喊你奶奶和姑姑她们来吃饭。先前小伊利一直喊乔乔‘妹妹’,我们都没反应过来,还是你奶奶那天笑说,应该是小侄女。”
  “我也很久没见过伊利了,周末我也回来吃饭,妈,咱们家今年要不做些菜干吧,不然过年的时候人多,可能菜都不够吃。”
  沈玉兰应道:“好,我前几天在李婶子家吃了点土豆干烧肉,味道还挺好的,今天末伏我也晒点土豆干。”
  夜色降临,屋内的光线一下子就暗沉了下来,沈玉兰拉了下电灯,母女俩在晕黄的灯光下,絮絮地说起了家常。
  周六晚上,谢芷兰下班以后,没有去奶奶家,而是回了趟自己家。
  她到家的时候,就见妈妈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厨房里传来许姐炒菜的声音,轻轻喊了一声:“妈!”
  都慧芳抬头,见是她回来,随手就把报纸递给她看道:“你看看,樊原去世了,你知道吗?”
  谢芷兰点头,“听奶奶说了,周一就离世了。”
  都慧芳道:“幸好樊铎匀及时赶了回来,不然樊多美一个孕妇,可处理不好樊家的那一摊子事儿,我在你姨妈家那边,听说段沁香在吊唁的那天,被警卫员请走了,可算不上客气。”
  这事谢芷兰倒不知道,只是应和道:“他们离婚了,大概是有点积怨在里头。”
  都慧芳摇头道:“你啊,想问题还是太简单了,十七八年的夫妻,至于要闹到死生不见的地步吗?我这么气你爸,哪天要是真要走了,我可有好多事儿托你爸办,樊原不过是不想把自己的烂摊子留给孙子和孙女而已。”
  谢芷兰觉得自己妈妈,活到这个年纪,仍是个大小姐的思维,她凭什么认为,都和爸爸离婚了,爸爸还会再管她的事儿?爸爸过几年会不会再婚都难说。
  “妈,你就是觉得,爸爸任何时候都会管你,才会这样仓促地就和爸爸离婚的吗?”
  都慧芳眼睛微闪了一下,并不想回答女儿这个问题,一句带过道:“我和你爸爸之间,牵扯的事情多着,你不用操心我们的事。”
  顿了一下又道:“也就你爸最近出差,不在京市,不然肯定得亲自去吊唁,这可是他亲家叔呢!”
  谢芷兰听她这样说话,就有些烦心,微微皱眉道:“您这样说,没什么道理,就是没有沈爱立和樊铎匀结婚的事,爸爸也得去一趟,俩家本来就有些交情在。”
  都慧芳瞥了一眼女儿,笑道:“什么交情?也就是樊铎匀爸妈以前是你大伯手底下的,他樊原可够不上我们谢家,你大伯生前担任过野战军军长.第一兵团司令员兼政委,他樊原在你大伯跟前,完全不够看的。”
  谢芷兰不想和她妈掰扯,樊原可是少将,当年要不是他和段沁香的事,极有可能升到副军职,人家比不上大伯,还比不上她爸吗?问母亲道:“那你先前干嘛一心要把表姐介绍给樊铎匀?不是看上了他的家世吗?”
  都慧芳顿了一下,也知道自己刚才夸口了,放缓了语气道:“那倒不完全是,樊铎匀自己也上进,你看这京市里头的孩子,有几个能看的,大都靠着父辈的荫庇,混日子罢了。樊家家里人口也简单,但凡嫁过去,没有那些乌漆八糟的麻烦事儿。”
  说到这里,淡声道:“说起来,你那个姐姐也是好运。”这边多少人看上了樊铎匀,她一个工厂的女技术员竟然高攀上了。
  谢芷兰心想,她妈妈对表姐,还真是一副慈母心肠,和母亲道:“比起森哥来,我就是那种混日子的。”
  都慧芳望了一眼女儿,皱眉道:“你不一样,我们家就你一个孩子,我和你爸都希望你留在身边,再说,前头你哥哥够拼的了,咱们家用不着都那么拼命。”
  谢芷兰提醒她道:“妈,森哥只是我堂哥,他对我没有任何义务的。”她接了森哥的电话,他都没有寒暄一句,直接让她去喊何姨来,她都发觉了俩人关系的淡漠,她妈妈竟然还做这种梦?
  都慧芳不以为意道:“谢家这一脉,除了你姑姑家的俩个孩子,就你和森哥儿,看在你爸面子上,也不会不管你的。再说,他是长房长孙,照顾下头的弟弟妹妹,都是应该的。”
  都慧芳对这一点,一直是笃定的,丈夫对森哥儿可不差。
  谢芷兰觉得妈妈的想法有点可笑,她自己是长姐,就一直要求自己照顾下头的妹妹,还觉得别人也该和她一样吗?
  “妈,你是不是忘了,我上头还有一个姐姐呢!”
  “那完全不一样,那俩个二十来年都没见过一面,能和你跟森哥儿比,你们是自小就在一处长大的……”
  谢芷兰打断她道:“不,他们见过,妈,你不知道吧?”
  都慧芳愣住了,“怎么会?森哥不是在西北军区吗?部队里的事那么多,他哪有空管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堂妹?”
  这几天,谢芷兰从何姐那里问出来了一点,和妈妈道:“他一开始以为,那是他亲妹妹,是大伯后头的妻子在战争年代被迫送出去的。”
  都慧芳道:“那是假的,当时生下来就心脏不好,怕产妇接受不了,就说没法带走,只能送给当地的农户养着,等以后再回来接。”这桩陈年旧事没几个人知道,因为谢振的第二任妻子很快就牺牲了,也没有人再追问那个女婴的下落,一开始她也以为谢微兰就是那个孩子,后来一桩桩事情冒出来,她才发觉不是这么一回事。
  特地去问了老太太,老太太才和她说,那个女婴生下来没多久,就没了。
  都慧芳问女儿道:“所以,林森去找沈爱立了?真把她当妹妹了?”
  “听何姐说,处得挺好的。”
  都慧芳立即冷嗤了一声,“我就说吧,这姑娘年纪不大,心眼倒多得很,一个私生女把你爸.你哥哄得团团转,她可比谢微兰厉害,先前整个谢家,除了老太太可没人待见谢微兰。”
  “妈,人家可没想和我们争,也算不上私生女,那个年代不多了这样的?知识青年在外头自由结合,宣告朋友,就算结婚了的。”
  听话听音,都慧芳忽然就觉出不对来,冷冷地看着女儿道:“你见过沈爱立了?觉得她还挺好的?”
  谢芷兰没打算瞒她,“对,我觉得还挺好的,对我没有一丁点的攻击性,就像我真得只是一个陌生人一样。妈,我这些年过得是什么日子,她过得是什么日子?可是她竟然一点都不嫉妒.愤恨,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都慧芳已然有些不快,“你的意思,还想认姐姐不成?”
  谢芷兰耸耸肩,“她本来就是我姐姐,我认不认,她不都是我姐姐?”
  “怎么没见你对攸宁这样热心,你这孩子,去老太太那住几天,怎么就跟着他谢家人的思维跑了,你嫡亲的姐姐,可就攸宁一个。”
  谢芷兰忽然道:“妈,怪不得你一直对表姐的事这么上心,不惜和爸大打出手,这样果断地离婚,原来你一直将表姐当做你自己的孩子吗?那姨妈是不是也把我当她的孩子,我以后找对象.结婚,是不是姨妈也会把程家一家子搭上去,给我铺路?”
  这是谢芷兰的心里话,她一直想问母亲,为什么为了表姐,而做到这一步?在母亲的心里,又把她放在了哪里?
  都慧芳皱着眉就想呵斥,谢芷兰不给她机会,一边拿起了自己的包,一边道:“妈,今天不该我回来陪你吃饭,应该表姐过来才对。”
  这时候,许姐端了两盘菜过来,一份清灼河虾,一份肉沫豆腐,谢芷兰微微瞥了眼,都是照着她口味来的,但是她的母亲如果真得有为她考虑过,为什么就这样轻易地拆了她的家?
  许姐刚就隐约听到了争吵声,试图缓和气氛道:“芷兰,都是你爱吃的,洗洗手就能吃饭了。”
  谢芷兰朝她道:“谢谢许姐,我还有事,先走了。”
  都慧芳立即站了起来,喊了一声:“芷兰!”
  谢芷兰没有回头,抬步就走了。
  许姐忙把手里的菜放了下来,“要不我去把她喊回来吧?母女俩的,怎么还怄起气来了?”
  都慧芳摆手道:“不用了,她也不会乱跑,不过是去她奶奶家,过几天再说吧!”
  许姐又道:“知道她今天回来,我还多做了俩个菜,我去端过来。”
  都慧芳摇头道:“不用了,你晚上带回去吃吧,我一个人稍微吃一点就行了。”
  许姐道谢以后,又劝道:“我看,您要是有什么事,还是好好和芷兰说,家里乍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嘴上不说,大概心里是有点想法的,虽然是母女,可是有些事,还是得好好沟通,不然不是平白在心里郁着气吗?”
  都慧芳叹道:“这孩子自小就不喜欢我对她表姐好,就是为了这个和我闹脾气。没事,小许你先回去吧,碗筷我一会吃好了,放到厨房里,你明早再来处理就行。”她现在心里烦得很,想一个人静一静。
  许姐只是保姆,听她这样说,就利落地收拾了东西,把还没端上桌的木耳肉片和桂花山药都装进了自己的饭盒里。
  到大门口的时候,远远地还看到了谢芷兰的身影,想上前劝她回家,没想到这姑娘很快就朝电车站那边走了。
  心想,今天要是谢局长在家,这姑娘怎么都不会出门,最多把自己关在房里头。谢家夫妻俩闹离婚,最后委屈的还是孩子。
  许姐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转身朝自己家走去了。
  谢芷兰回到谢周氏这边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何姐都把厨房收拾好了,看到她回来,还有些意外,“芷兰,今天不是去你妈妈那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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