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配后我和女主的白月光HE了 第127节

  哭声渐止,那两道人影相携离开。
  夜色模糊了他们的身影,一高一低。
  “他们俩应是说开了。”
  “嗯。”
  “曾经我以为自己只是一个看客,书里的人也好、事也好对我而言不过是纸片人和黑体字。我能客观地看待他们的命运,也能很平静地面对他们对我的态度。后来我慢慢发现不是这样的,因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亲人遭受不好的命运,我开始和他们共情。到现在连我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我从一个世间到了另一个世间,还是我原本就属于这里。”
  “你说过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的。”
  “对啊,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跑的。”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男人还担心她会跑。
  两人一路越走越偏,终于再次到了那片树林前。
  林子在黑暗中尤为阴森,树影绰绰看不真切。若是初来此地者必会心生惧意,以为林子里藏着无数的妖魔鬼怪。那棵树龄最小的树就种在最边上,玉秀挺拔笔直修长,正如站在它面前的人一样。
  这里曾经承载了多少谢氏族人的希望,一代又一代的种树人亲自挖坑选苗,小心翼翼地种下一棵棵的幼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最终连成了这片林子。
  “以后你也会在这里种树。”
  “嗯。”
  前人种树,后人成长,世世代代枝繁叶茂。
  穿过树林,幽静的院子跃然眼前,门前高高挂着大红的灯笼,半边红光映在那石佛的脸上,越发显得诡异。
  一入屋内,仿佛进到另一个天地。
  通明的灯光照在两人身上,一个如圭如璋,一个如花似玉,恍若神佛身边的一对金童玉女,因着私会而偷偷下了凡尘。
  此时玉女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金童,立马被对方眼中的幽火给吓了一大跳。那隐隐有些要发疯的预兆,让她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
  “娘子,你刚才说我以后也要在前面的林子种树,你觉得我们种几棵树比较好?”
  隐素心颤了颤,仿佛听到种子发芽的声音。听这男人的口气,怕是要种好几棵。一想到种树需要的流程,她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在打颤。
  “你先闭上眼睛,我好好想一想。”
  想种树可以,那得付出色相。
  她记得那一堆东西就放在床里面,正想着今天用什么教具时,突然从将那件红色的吊带裙给扯了出来。
  红色盈满了她的眼,她瞬间记起因着某人因为太过激动没有控制好力道,这裙子被撕成了两半,怎么现在瞧着好像被人给缝好了。
  此处院子下人极少,内室看上去完全不像是被人整理打扫过的样子,那么是谁把裙子给缝好了?
  她眯了眯眼,突然发现裙子缝合的针脚不太对,看上去十分不平顺,针缝也有大有小。不像是精通女红的绣娘手艺,倒像是出自一个不精通女红的人之手。
  是谁呢?
  她下意识朝那听话闭眼的男人望去。
  难道……
  这裙子是疯子亲手缝的?
  第84章 夫纲是什么?
  幽闭的空间之内, 气息仿佛停止了流动。
  谢弗已经睁开眼,幽沉的眸子看过来。
  “让娘子见笑了,这针脚是不是很丑?”
  所以这裙子还真是他缝的!
  隐素再看手中的裙子, 发现不止是缝合的地方针脚大小不一丑陋难看, 整个裙子都这样。也就是说,这件裙子原本就是他亲手缝制的。
  那双玉骨般好看的手,原来不止能在禁卫森严的皇子取人性命, 还能在寂室中拿起针线做女红。
  无人之时他一手拿着针线, 一手拿着红布慢慢缝合。烛火晕绕在他眉眼之间,柔和了戾气与疯魔, 俨然有种岁月静好的安宁。
  就很贤惠。
  “不丑。”
  再丑还能丑得过她的女红。
  “缝衣服和给人缝伤口一样, 针穿进去,线带出来,一针一线穿来引去也就成了。”
  缝伤口?
  隐素震惊。
  她忽然想到这男人身上那些狰狞丑陋的疤痕,有些确实还能看得到缝合的痕,有的在胸前有的在后背。
  “你猜到了吧?我这针线活是和那个女人学的。”本是冰玉相击好听至极的声音,此时听来多了几分自嘲。
  那是他记忆中唯一觉得温馨的时刻,哪怕针穿皮肉的痛让人浑身发冷, 哪怕旧伤好了又添新伤。幼小的他竟然会贪恋那血肉模糊的温情,以为那个女人对他还有母子之情。
  如今想来,何其可笑。
  针线活三个字,听得隐素皮肉一紧。
  那得有多痛啊!
  她听着都觉得受不了, 何况是亲身经历过的人。那样的至暗童年,遇到那样惨无人道的父母,若是换成她, 她也会疯的。
  “她为什么要那么对你?”
  这个问题她想问很久了。
  “因为我是她成亲之前和别人苟合的恶果。”
  故事并不复杂,也不离奇。
  富户人家的独生女爱上了一个外乡公子, 与那公子谈情说爱花前月下,一时意乱情迷交出了自己。
  谁知有一天外乡公子忽然不知所踪,任凭她怎么打听也打听不出对方的下落。她苦等消息无果之时,却发现自己怀上了情郎的骨肉。
  眼看着肚子快要藏不住了,情郎依然音讯全无。女子的父母苦劝她打掉孩子,她死活不肯同意,坚信自己的情郎一定会回来找自己,相信他们的海誓山盟不会变。
  女子的父母无奈,妥协让其留下孩子,但为了遮丑避免被人非议,逼着她招了一个上门女婿。那上门女婿是个穷秀才,穷秀才表示自己不嫌弃她非完璧之身,也会视她腹中的孩子为亲生骨肉。穷秀才是个能说会道的,还会作诗弹曲哄她开心。相处的时日一久,她渐渐忘了从前的情郎,移情到了自己丈夫的身上。
  十月怀胎,她产下一男婴。表面上看穷秀才对她极好,对她所生的儿子确实视如己出。她的父母很满意,两老去世之前将所有的家产都交给穷秀才打理。
  穷秀才得了岳家的产业,摇身一变成了镇子上最体面的老爷。人人都夸她眼光好,找了一个疼妻子疼儿子的好男人。
  好男人衣冠楚楚,交朋结友待人处事得到所有人的爱戴。女子越发对自己的丈夫情根深种,哪怕是在发现丈夫表里不一之后也痴心不改。她明知丈夫私底下打自己的儿子,却故意装作不知。
  “她只会哭,让我多忍忍。还说只要我再听话一些,那个男人就会喜欢我,我竟真的相信她说的话。”
  所有的忍耐,换来的是更加变本加厉的殴打。
  隐素已经泪流满面,她无法想象一个几岁的孩子是如何挨过那些日子,更无法想象一个母亲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被人那么对待。
  “她也是傻,她以为那个男人真的喜欢她,孰不知那个男人一开始图的就是她家的钱财,什么不追前尘不追过往都是骗人的鬼话。我听到那男人和别人说的话,说是先把我弄死了,然后再让她病死。我把这事告诉她,她却骂我白眼狼,骂我离间他们夫妻感情,还说一切全都怪我。如果没有我,他们会是一对人人羡慕的夫妻。”
  那个女人就是一个恋爱脑!
  隐素上前将谢弗一把抱住,仿佛这样她就能给多年前的那个小男孩一点温暖。她抚摸着他的发他的背,安抚着他内心深处一直哭泣的小男孩。
  “那个男人是真的想弄死我,他把我关起来,还想放火烧死我,所以我杀了他。他咽气时瞪着眼,不敢信自己就那么死了。我想带她走,她却一直在尖叫骂我,骂我是孽种,咒我去死。她说后悔生下我,怪是我毁了她一生。火着起来的时候,她突然发疯似的往里面冲,很快她就后悔了,在火中哭着喊着求我救她。我就那么看着,看着她慢慢倒下去,看着那房子烧成一片灰烬。”
  这么多年了,谢弗还是第一次说起当年的事。
  曾经他以为最不堪的过往,至死都不能说出口的秘密,没想到居然会有向别人倾诉一切的一天。
  多年来将他困住的枷锁,仿佛瞬间解开了。他紧紧搂住抱着自己腰身的女子,像是抓住将自己救出深渊唯一之物。
  “娘子,这样的我,你害怕吗?”
  “我不怕,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错。是他们一个道貌岸然,一个不配为人母。你说出来就好了,以后不要去想这些事,也不要去想这些人。你看看我,多想想我,多想想父亲还有母亲。我们都爱你,我们都不会离开你。”
  “我听娘子的,我以后不会再想这些事,也不会再想这些人。娘子你永远都不要离开我,我会听你的话,我会很乖的。”
  隐素的心,忽地一下子就软得像滩水。
  原来世上真的会有那么一个人,他是如此的不完美,如此的性格残缺,你却爱上了他的不完美和残缺,希望自己能成为拯救他的那个人。你心疼他的真可怜,包容他的装可怜,愿意把自己当成一块肥肉,亲手送进猛兽的口中。
  风无声,夜无言,唯有日月不停轮换。
  很快就到了穆国公离京的日子,照着穆国公以往的习惯和吩咐,所有人都不许相送。唯有在临行的前一晚,一家人吃了一个阖家团圆饭。
  谢夫人红着眼睛,劝说丈夫多吃一点。
  她和穆国公已经解开了心结,也坦诚了一切。夫妻多年,这是她觉得自己的心离丈夫最近的一次,但很快他们就会再次分离。再多的不舍,再多的依恋,最后都化成一声又一声的劝说多吃饭菜的寻常之语。
  饭后穆国公和谢弗一前一后出门,说是去消食,实际上谢夫人和隐素都明白,穆国公必定是有话和谢弗说。
  一路上,穆国公说的都是自己离京之后的一些事宜,从朝堂到世家纠葛一样样地交待。听着不像是临别叮嘱,反倒更像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遗言。
  将军百战死,忠魂万里归。对于武将而言每一次出征都是未知,每一次寻常的分别都有可能是永别。
  屹立百年的白虎威风凛凛,风雨沧桑也不减其霸气。它遥望着朝西的方向,仿佛守望着大郦的西关。
  穆国公看着这尊代表着家族荣耀与象征的石雕,目光崇敬而肃穆。
  “弗儿,为父这一走谢家就交给你了。”
  “父亲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母亲,守好国公府。”
  这是谢弗的承诺。
  他不再是那个被困在过去不堪中的疯子,现在的他再也没有要和过去的一切同归于尽的念头。
  那些黑暗中,不知何时照进无数光亮,他已循着光亮走出来。从今以后他的身边有妻子有父母,他愿意成为他们的依靠,并且为此拼尽全力甘之如饴。
  穆国公眼中尽是欣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的能力为父知道,为父很高兴能有你这样的好儿子。”
  “父亲,我…”
  “佛家不是有云,父子缘分皆是业缘。你我有缘,注定这辈子成为父子。弗儿,你要记住你姓谢,为父为有你这样的好儿子而感到骄傲。”
  长生,弗儿,都是他的好儿子。
  他和他们父子一场,已经足够了。
  他离京的那一天,谁也没有惊动。同以前一样他带着随行的几个亲兵轻装简行,和进京时一样的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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