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心

  “什么,我家子骊怎么能嫁给那样的人!老爷你可不能犯糊涂啊!唐夫人一听丈夫的话顿时急了:“难怪呢,南安王妃还有甄家大太太怎么一个劲的说魏王世子的好处,原来他们是这个算盘!若不是当初魏王在陛下跟前捣鬼,子骊也不会是今天的样子!”唐夫人一直认为女儿进宫的事情不成功全是魏王和董贵妃搞的鬼。
  “我自然不能应承下来,我也没给他好脸色,只说朝廷制度,世子妃是要皇上下旨册封。我家高攀不上。”王定乾气呼呼和妻子抱怨了下。
  “那就好,只是董贵妃那边会善罢干休么?”唐夫人还是不放心,民不和官斗,官也不能和皇家斗啊。别是董贵妃在皇帝跟前吹枕头风,真的害了子骊可怎么办呢?
  “不会,你看这次虽然子骊落选了太孙良娣,可是皇后还当着朝见的命妇面前摆明着说子骊的好,这几天上门求亲的人那么多,也是看在皇家的面子上。而且咱们的女儿本来就是好的。谁也不是瞎子!董贵妃没脑子魏王也是一样,他们大概是担心自己迟早要被新君厌弃也想抓个救命稻草吧。不过陛下可不是好糊弄的。”皇帝忌讳外戚做大肯定不会做出来自打脸的事情。
  “那就好。只是子骊的婚事也该上心了,这些人家老爷选哪个好呢?”唐夫人想着女儿年纪渐长,终身还没着落不免长吁短叹的担心。
  “我也是挑花眼了,我倒是看了几个人家,不过还要问过父亲的意思。毕竟父亲最喜欢的还是二丫头,女孩子家嫁人是最慎重。父亲还说过,咱们家的孩子里面最强的是子骊,也不知道将来她是什么样子。”虽然惋惜女儿没能进宫,但是王定乾还是对女儿满是疼爱,希望给她找个好亲事。
  “我不盼着什么大富大贵的,只想她安稳的过一辈子,婆家最要紧的是人好。要是子骊受委屈我该伤心死了。”唐夫人只想着子骊不能被婆家欺负。
  王长春也在孙女的婚事烦心呢。子骊的婚事一下子就黄了,王长春心里不懊恼是不可能的,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没准这会老爷子都拎着刀上人家门上去兴师问罪了。老子的孙女也是捧在手心养大的,她哪里都是最好的,只有我家看不上你家的份儿,再也没有别人挑剔我的孙女的话!可惜这个准亲家不是村东的老张家也不是邻村老李家。王长春就算是官居一品也不敢和人家仗腰子。人家是终极大boss,王长春也只能忍气吞声,默默地任由着自己的面子被的皇帝仍在地上踩个粉碎。但是皇帝真的疑心到这个份上了?虽然王家两父子显赫一时,但是这一切都是皇帝给的,那一天皇帝同样轻飘飘的的一句话,王家就能打回原形。
  莫非是自己和儿子或者是本家亲戚们谁不防备做了惹陛下起疑心的事情?王长春甚至认为一定是这个原因,得意忘形人之常情也是为人处世的大忌讳。老爷子一个人每天晚上床上点灯熬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把自家每个人的行为言行和过筛金子般的过了无数遍还是一无所获。
  “老太爷还没歇息么。那边老太太看见老爷子这边灯还亮着,叫我过来问一声。”外面传来老太太那边丫头的声音,人上了年岁就喜欢安静,因此老太太住在了后边后罩楼里面,老爷子一个人搬到前边内堂居住,从窗户就能看见对方在做什么,相安无事又能互相照应,这样两个人都满意。老太太在窗子上看见老爷子这边还亮着灯,想着这几天老爷子的寝室里面恨不得整夜灯光不灭。她虽然理解丈夫在为了孙女的事情暗自伤神,可是老爷子到底是上年岁的了,也不能总熬夜。今天老太太忍不住叫丫头过催着老爷子赶紧休息。
  “我心里烦得很有事情和你们主子说。你们老太太歇下了?”老爷子披上件蓝色鹤氅,趿拉着鞋干脆去老太太那边。老爷子推门出去,也不带着下人直接去了老太太那边。王家老太太已经躺在床上了,听着外面一阵脚步声,只见王长春披着衣衫进来了。见着丈夫来了,老太太有些吃惊,她似笑非笑的哼一声:“老爷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我心里烦闷过来和你说说话。”一语未了老太太倒是先发难了:“老爷还是叫你的那群解语花和你说笑解闷吧,我一个老太太了,不过是个混吃等死的老废物罢了。”老爷子被妻子带着醋意的话堵了一下,随即无奈的说:“你这个人真是的,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还抓着不放,我是有要紧的话和你商量的。”丈夫郑重的语气叫老太太也没了打趣的心思,她要披衣起身:“怎么了,可是你听见了什么风声?”
  你好生躺着吧,我也累了今天歇在这里了。老爷子按着老太太的手,叫她往里面一点,自己却掀开被子躺进去了。两个人安顿好了,老爷子才慢慢的把自己最近的疑惑和妻子说了:“……我总是觉得肯定是咱们家谁不防备说了什么过头的话传进了陛下的耳朵里,要么你说怎么好好地就变了?可是我想了这几天还是没一点头绪,我不是为了子骊不能进宫惋惜,是担心若是陛下心里对着我们有了想法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我还以为是大丫头的事情发了呢。家里的人我已经嘱咐了很多遍了。谁还敢在外面胡闹浑说的,不过没准还是有我们没察觉的地方,我明天嘱咐王信暗处查访。本家亲戚都在老家和别处,他们没准还不知道呢。”老太太对自己和媳妇的管家能力很有信心,认为家里被治理的很严谨不会有谁惹祸。
  “你可提醒了我,大丫头的事情没人察觉吧!”王长春被妻子的话提醒了。子骞做出要私奔的不才之事,没准是走漏了风声被谁传到皇帝耳朵里面。皇帝这是对王家网开一面,只是一个警告罢了。
  “怎么会?全是我亲自嘱咐子骥带着家里几个极其可靠家人做的,不会有别人知道的。”老太太立刻否认老爷子的怀疑,办事的几个人全是几代人都在王家做奴才的,他们都是信得过的心腹亲信。而且子骞也不会傻到声张自己的身份,而且那个地方四面环水,那个村子全是王家佃户,一旦有外人进入立刻有人知道。老太太确信她的计划瞒住了所有的人。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君心难测,或者是陛下看我这个官升的太容易要敲打敲打我吧。不过你看陛下给太孙选定几个,都是出身低微的。其中一个父亲只是个举人,没个一官半职的。也罢了儿女自有儿女福,子骊的婚事还是看缘分吧。我是看好了一个人家……”老爷子决定放弃猜皇帝的哑谜了,既来之则安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做官这个事情充满么不确定性。
  “对了今天接了消荣国公要京城了,他是来述职的,见了陛下肯定要来咱们家的。虽然他们家在京城也有房子,可是已经是长久没人住了。我请他来家里住几天。”老太太想起来傍晚的时候贾家的来信和丈夫说起来贾代善要来京城的话。
  “正该如此,子骞的亲事是咱们对不住人家。陛下对贾代善可是很器重的,别看平常对着他似乎淡淡的。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你平常只说我神神鬼鬼的,其实他才是隐藏的很深的老奸巨猾的人。你可知道今天在文华殿,陛下问起来江南的粮田和桑田,户部报了个数字被陛下一顿骂,陛下一下子就说出来最精确粮田和桑田的比例,我就明白了贾代善这个织造做的真贴心。听说魏朝忠去江南的时候就住在他们府上呢。你想想——”王长春在心里感叹着,本以为他已经是收敛光芒和光同尘了。谁知身边还有个更深藏不露的人物,以往自己和他也说了不少擦边的话,现在想起来未免有点心里不舒服。
  第二天早上王长春当值,他坐在朝房里面正在规整送上来的折子,一个内侍过来“王阁老,陛下请阁老过去。”王长春忙着站起来:“请公公稍等,我这就拿了河工上的上疏过去。”说着王长春拿了刚送来河工上的折子跟着传话的太监走了。这几天眼看着要到了伏汛的时候了,年前刚修好河堤能不能禁得起夏天洪水的冲刷,皇帝心里没底,河工和满朝大臣都没底。江淮的水患已经是成了皇帝目前最大妨碍,因此河工那边上来的折子都要立刻送上去。
  “这位公公看着眼生的很,是今天第一次来当差的?”王长春亲和的和传话肖太监拉近乎,没一会那个小内侍已经打开了话匣子,嘴上滔滔不绝了。
  “……陛下刚见完了金陵织造就传话要见王阁老了,倒也不是为了河工的事情……”小太监正说着,迎面就见着贾代善过来了。看着贾代善一身朝服,正是刚见了皇帝的样子。王长春笑着打招呼,贾代善也是迎上去嘘寒问暖,两个人也不敢在皇宫里面说废话只是寒暄就各自分开。在擦肩而过的瞬间贾代善忽然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我等下就到府上拜访,听说阁老家的庄子上出好莲藕,我可要腆着脸要点尝尝了。听说莲藕做双喜糕是最好的。”王长春猛地顿住,等着他回头看去,贾代善已经走远了。
  一进皇帝的书房,王长春二话不说就跪在地山请罪了。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王长春装傻道:“这是怎么了?快点扶着王阁老起来。”魏朝忠立刻答应一声,亲自上来扶着王长春起来。
  “老爷子起来吧,陛下没打算追究你府上的那点风流韵事了。”看样子皇帝是什么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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