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难
子骊半躺在卧榻上叫丫头们用毛巾慢慢的擦着头发,薄荷看着外面没人,悄悄地进来接过来小丫头手上的毛巾对着屋里的人说一声:“你们出去吧,太太该休息了。”等着丫头们都出去,子骊才慢慢的睁开眼看一眼薄荷。
薄荷压低声音说:“老爷和芳儿是有点——可是今天看老爷的样子,他自己先羞了。依着奴婢说,这些年老爷也算是对太太一心一意了,那几个丫头都是老太太拨过来,若是一下子都给找借口撵出去,别人不说老太太怎么想呢。现在太太管家,上上下下的眼睛盯着,若是得罪了谁,叫他们编排出来些什么也对着太太不利啊。我叫人看紧了芳儿,想她翻不出来什么大浪的。”
子骊没理会薄荷的建议,只是淡淡的问:“什么时候的事情。”其实子骊的话一出口她有点后悔了,就算是知道了贾政和芳儿是怎么滚在一起的有什么用处。她能叫时间倒流么?她能阻止这件事发生么?知道了详情也不过是叫她更难堪罢了。
“太太还是别理会那个贱婢,都是奴婢们不好没尽心的服侍叫小人钻了空子。”薄荷劝子骊别生气,可是她安慰的话被子骊冷静的眼神劝给堵住了:“也是我们粗心了,芳儿过来的时候倒是老老实实的,她人长得干净性子也活泼,看着没什么心眼子,针线活也是不错的。干活有眼力见,比起来别人都强的多。我想着她是个单纯的性子就叫她在老爷跟前端水倒茶的的,老爷也说她聪明,后来也不知怎么,芳儿就和老爷说笑的时间越来越多。老爷说芳儿性子单纯,和孩子一样还叫我们别计较她,随着她玩去,有什么做错了也别教训的太厉害了。那个时候我想大概是老爷觉得芳儿年纪小,就多照顾些也没放在心上。谁知有一天我发现老爷——歇午觉的时候芳儿从老爷的房里出来。我逼问了几个上夜的婆子才知道一次晚上芳儿借口着梦魇了,就——”薄荷咬着牙,说不下去了。
子骊心里空落落的,她一直在等着这一天,可是她内心深处却有个念头,希望贾政和别人不一样。他们互相扶持十几年了,现在子骊从心里把贾政当成了自己可以依靠的人。没想到在她最没防备的时候现实却狠狠地嘲讽了她。“随他去吧,谁能管着谁一辈子。你啊还是没经历过,以为男人都是老实的?田舍翁做=多收了三五斗还想着纳妾呢,何况是他呢!”子骊拿着扇子盖住脸,无声的叹息一声。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可是老爷是个最规矩的人,我一直跟着太太长大的,从太太嫁过来我就跟着太太身边。以前老爷身边确实有几个人可是还不是把心放在太太身上。在山阴和青州的时候,多少人送来丫头过来,老爷还不是没沾惹一个。没想到怎么到了京城却变了!”薄荷感慨着子骊和贾政这些年的经历:“我就不相信世界上没有钟情的男子了。”
“傻丫头,我和你说吧。世界上有钟情的男子,只是这个概率大概是天上掉馅饼一样大小。你说在青州的时候,你想在青州的时候是什么情形,在山阴县的时候是什么情形?自身尚且难保哪有心思想什么温香软玉,珠围翠绕?现在你老爷是要风得风,仕途得意的时候。他的心思就开始活了。你那里见过那个没饭吃的男人想纳妾的,能娶个妻子就不错了。男人么比女子的更贪心,更理智。他们不动花花心思多半是不合算,而不是念着妻子的情分。你也要嫁人的,现在看董澄对你有情有义,以后的日子就看你自己的经营了。我不是发牢骚,而是和你说过日子的道理。牵牛要牵牛鼻子,鞭子打狠了反而不好,一张一弛方是正道。“子骊坐起来捏捏薄荷的脸,薄荷和小艾尽心尽力的服侍她这些年,子骊都给他们预备了好人家。
薄荷听着子骊的话眼泪都下来了:“太太对我恩重如山,我不离开太太,伺候太太一辈子。“
“瞎说,你也不用灰心,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你别在心里笑话我就成了,嘴上说的头头是道,可是实际上还不是被人扣上了绿帽子。”子骊自嘲起来。
“太太说的都是金玉良言,可是既然太太有那个谋略胆识为什么还任由着——”薄荷指着窗外,不解的问。
“我是没心思了,没了芳儿还有媛儿,心不在了抓着人有什么用?反而显得自己面目狰狞。没了男人更舒服!”子骊叹口气:“一个人的日子也不错。”
“什么一个人?薄荷惹你生气了?”贾政掀开帘子进来,子骊看着贾政就像看见一只做错了事情,在竭力掩饰的小狗。
“是薄荷说傻话,她担心成亲之后董澄不安分,我劝她呢,再说了你是我身边出去的人,董澄不好你来找我给你撑腰。好了你出去吧,我给你多预备嫁妆叫他们家不敢小瞧你。”子骊叫薄荷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了贾政和子骊。
“咳咳,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贾政坐在子骊身边身后要摸她的胳膊。
不动声色的抽回胳膊,子骊看着贾政的眼睛:“你还有别的话和我说么?”贾政浑身不自在的僵了一下,立刻大声的说:“你胡思乱想什么,我哪有别的事情。”
“是么,琏儿怎么跟着元春上学呢?家学里面你预备着怎么办?现在你也知道老太太叫我管家,你再把琏儿放在这边上学叫大哥和大嫂怎么看?看着老太太的意思是把宝玉放在身边养着,你是什么意思。”子骊一本正经的对着贾政说起来家务事。
“呃,这个啊,你说的是这个啊。大哥听了我的意思同意叫琏儿过来上学,大嫂也是同意的,还特别叫人过来和我说多谢费心的话。琏儿在这里上学课业进步不少。宝玉放在老太太那边也好,老太太一个人怪孤单,想要个孙子在身边解闷不是很好。你每天都能见着宝玉。都是在一个家里也不不见了。你还管家哪有时间管孩子。”贾政松口气,滔滔不绝的说起来。
贾政从来没这样口齿伶俐过,子骊听着贾政大珠小珠落玉盘般的一气把话说完,带着嘲讽的打断了他:“老爷慢慢的说,怎么一个月不见倒是伶俐起来。别是跟着那个先生学的吧!是谁啊。”
“别胡说了,已经晚了不如早点休息。”贾政忙着撇清关系,拉着子骊袖子,子骊微微一笑,推开靠上来的贾政:“我今天晚上乏得很,你不如出去睡吧。”说着子骊一甩袖子转身进里面去了。
到底贾政还是没出去,夫妻两个背对背的睡了一晚上。早上子骊睁开眼竟然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是一夜好睡,根本没什么睡不着,忧心如焚的感觉,身边的贾政倒是没怎么睡好,听见子骊的响动立刻起来,揉着黑眼圈:“是时候了?我怎么觉得刚睡着就天亮了。”子骊也不理会贾政,翻身起来:“我看你是到了年纪该补养身体了,要么怎么能——哈哈。今天我叫人请太医给你看看,有病治病,没病还能防身呢。别等着力不从心的时候再补养身体就晚了。”说着丫头们进来服侍着子骊穿衣洗漱,贾政叹口气坐在床上发一会呆,也就起来了。子骊看着贾政洗漱好了,换上衣衫预备着出门,她忽然叫住了贾政:“你且站站,我有话问你。”
贾政明显的身体一僵,赶紧转过来有些紧张的咽口吐沫:“什么事情?你只管说。”
“宝玉的事情你怎么看,老太太的年纪大了,对孩子未免过于溺爱。若是宝玉是个女孩就罢了,娇生惯养些也没什么。只是他是个男孩子,将来不求光宗耀祖也能自己顶门立户。我担心宝玉被娇养的太过了,不如放在我身边自己养。若是老太太觉得闷了叫孩子们过去说笑一会就是了。断然没有我甩手把孩子扔给长辈的事!”子骊神色平静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依着我说你还是罢了,母亲喜欢宝玉就是娇生惯养能几年呢。大了就出来上学读书,不好了我教训他就是了。老太太上了年纪我们做小辈就该顺着她。你这会去把宝玉抱回来,我夹在中间难受啊。你放心等着宝玉四岁了我立刻叫他出来读书!”贾政想着贾母曾经单独和他和说的一席话,今天见妻子态度坚决,不免有些头疼。他最怕的是母亲和妻子起冲突,以前在外面,山高水远的,大家都不见面就完了。可是现在是在京城一个家里住着,自己能怎么样?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妻子,夹心饼干的滋味不好啊。
子骊听着贾政的话,就知道贾母肯定和贾政说了什么。她这个丈夫是不会调停好婆媳之间的矛盾的,贾政就是个鸵鸟的属性,优柔寡断,没有杀伐决断的本事。
“既然你如此说了,宝玉的事情就这么办吧。只是我先说清楚了,宝玉是你的儿子,他将来如何都是你做父亲教养的功劳。你可听清楚了!”子骊盯着贾政一字一顿表达自己的意见。贾政没想到子骊能如此痛快的答应了,只是她的语气有点毛毛的,不过能平息下来母亲和妻子的矛盾,贾政也没多想:“我记住了,宝玉还能歪到哪里去。当初珠儿和元春还不一样的疼的没边了。宝玉天资不错,将来会很好。”
“你既然如此想就好,我最后问你一句,家里没别的事情么?老太太既然叫我当家,我也该知道家里这个月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安排啊。别有眼不识金镶玉的,冲撞了谁,委屈了谁。”子骊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抱着胳膊仰着头居高临下的看一眼贾政。
“还能有什么,若是别的乱七八糟的小事肯定是有的,大事没有。我也不是个孩子了,还能闯祸啊。你该怎样还是怎么样。家里下人不听话只管教训。我赶着去部里先走了。”贾政脚下抹油一溜烟的走了。
子骊看着贾政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淡下去,她忽然觉得浑身轻松,心里再无牵挂了。
按部就班梳头,换衣裳,吃了一点乳酪垫垫肚子,子骊带着丫头去给贾母请安。贾母见着子骊来了审视下她的脸色笑道:“你路上可是累了,出去一个月倒是显得瘦了,却是我这个婆婆不知道心疼人没叫你好生休息反而叫你受累。”
“老太太是心疼我,可是我不能托大。家里的事情本来该大嫂子管的,我是小儿媳妇,不好越殂代疱,既然老太太叫我先帮着大嫂子忙几天,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我有多少本事老太太清楚,今后家里的事情还请老太太帮着指点指点。做的不好的还请老太太教我。”子骊言辞谦逊,表示自己尊敬贾母和邢夫人的看法和意见。
“我就知道你知道好歹,不枉费我疼你一场。你只管放手去做,有我呢。你大嫂子也是个明白人,不会有什么想头的。”贾母拍拍子骊的手看一眼邢夫人,邢夫人忙着附和:“是,老太太说的是。”
子骊也就没再推辞正式接过来管家的大权,府里的下人们都来梨香园奉承,子骊看着那些笑脸,心里却是一片清冷只叫丫头出去传话说多谢他们的好意,说每天在荣禧堂后面的抱厦听回事。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贾政和子骊之间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依旧是人前一对恩爱夫妻。只有子骊和贾政清楚,他们就像是两个熟悉的陌生人,每天都戴着面具互相面对。也不知道贾政是真的心里有愧,在也没对着芳儿有什么亲昵的行为,只依旧对着她和颜悦色,芳儿倒是个嘴上极尖利的人,在贾政跟前不像别人那样小心谨慎,倒是什么都敢直言。
这天子骊刚歇了午觉起来,忽然见着贾母那边的丫头过来笑着说:“老太太叫我看看太太起来没有,说有事情和太太商量。”
子骊听着贾母的话,时候明白了什么。到底是沉不住气了,子骊想想对着那个丫头说:“你先去,就说我换了衣裳就过去。也不知道老太太是什么好事情?”那个丫头笑着说:“没什么要紧的,老太太正逗着宝玉玩呢,宝玉说想太太了。”子骊一听就知道是假话,现在宝玉刚学会叫人,那会说什么想不想的话。
一时装扮了到贾母那边,果然见着贾母正抱着宝玉逗他说话。见着子骊来了宝玉一双黑幽幽的眼睛就落在她身上片刻不肯离开,伸出两只手叫子骊抱他。“可是见着亲娘了,你抱抱他吧,看长沉了多少。”贾母说着叫子骊坐下来,奶娘把宝玉递过去交个子骊。
子骊抱着宝玉看着他圆嘟嘟的脸蛋笑着说:“老太太拿着他做心尖子,还能委屈了他,我想这几天是真的长大了。”说着子骊逗着宝玉叫他说话,问奶娘宝玉的饮食起居如何。
奶娘一一说了,贾母感叹道:“做娘的哪有不心疼儿子的。珠儿和元丫头都长大了,上天再给你这个宝玉也是看你一向为人行事厚道才赏赐给你的。我听着元丫头责罚了她屋里的丫头?”
荣国府里面没有秘密!子骊听着贾母问起来不以为意的说:“是,元丫头不管怎么说是主子姑娘,她也没出面发落,只是有人拿住了那几个婆子丫头的错处交给管家婆子发落了。她们是服侍姑娘的人,本来比别人骄傲些,却不守规矩在园子里调三窝四的,还私下帮着小丫头们传递东西。这比不得别的,门户最要紧,现在传递个针线什么的,指不定今后传递什么呢。那几个人都审问清楚,幸好没有别的事情,我叫管家打了她们板子,都发落出去了!”
元春院子里几个丫头婆子都是当初回来的时候邢夫人安□□来,她们依仗着自己是大太太提拔上来,就有些目中无人。元春那个时候小,也不理会。现在元春长大了,逐渐懂事,也开始学着管家理事。她对着那几个下人越发的不喜欢,不过元春既没有离了拿出来主子姑娘的身份弹压,也没和子骊诉苦叫母亲帮助,反而是不动声色的叫丫头们搜集他们的错处,等着抓住了他们的短处立刻撵出去了。自己的女儿变得成熟,处理事情不急躁,子骊自然是欢喜的。这是昨天的事情,今天贾母就单独问起来。
“不错,我看元丫头是个拿得准注意的。她是个姑娘犯不着和奴才一般见识。若是自己出面反而失身份,还是这么办的好。元丫头一转眼也长大了,她父亲对着元丫头的婚事有什么打算么?最近不少人可是打听你家的丫头呢。”贾母满意的点点头,把话题落在了元春未来的打算上。
子骊心里一动忙着说:“她父亲哪里想着这个,我提了一次就板着脸说丫头还小,急不到那个。我就这一个丫头舍不得,想多留她几年。”
“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元丫头资质高,一般人家的孩子我还担心委屈了她。也不是我图那份富贵,横竖五年就有一次大选,你也是从哪里经历过的,元丫头要是个进宫也是她的造化了。”贾母一脸的慈爱,伸手摸摸宝玉的头:“那个时候珠儿和宝玉也有靠山了。”
我去年买个登山包,子骊差点当场飙脏话,合着你打算叫我女儿给你的儿孙们做垫脚石呢。子骊被贾母气的差点笑出来:“老太太是多虑了,元丫头什么样子我做娘的最清楚。虽然她长得不俗可是心高气傲的,又是个执拗性子,在宫里少不得要学会见风使舵,委曲求全,奈何元丫头那样也不会。就是入宫了,也难有出头之日。老太太最善识人,怎么脸这个都看不出来。”子骊一口回绝了贾母的奢想,她不会拿着女儿换虚名去!你当初那么疼贾政也没见着拿着贾敏去给两个儿子换官帽啊,你的女儿是女儿我的女儿就是捡来的了!
听了子骊的话,贾母也没生气,只笑着说:“我只是偶然想起来,你们夫妻那样疼孩子怎么会叫元丫头去宫里?政儿尤其是各溺爱女儿的爹,还拿着她做小孩子看,却要对着我的宝玉板着脸吓唬他。今天叫你来不是为别的,有件事我思忖了几天,却有些不好说出口。按理说这个话不该我说,若是我说了反而是显得我这个婆婆不厚道,偏心自己的儿子不心疼媳妇。你是个可人疼的,这个话我更不能说。”
不能说就闭上嘴老实呆着,子骊心里冷笑,老太太真是老成精了。她哈哈一笑道:“什么能说不能说的,老太太也说起来绕口令了。不如叫我猜猜,大概是我们老爷看上了那个丫头,和老太太求过了。只是这几天我见天的见着我们家老爷,他却是一本正经的,一点风声不漏,却来这里和老太太诉苦。”子骊话音未落就见着丫头通报二老爷来了。贾政正慢条斯理的进来给贾母请安。一抬头看见子骊在这里顿时愣住了。
贾政还没开口,子骊先声夺人:“老爷看上哪个丫头只和老太太说却在我面前瞒的滴水不漏,这是什么意思?大概是觉得我嫉妒不敢提吧。你们说老爷这几天和我说了什么没有?”
跟着来的丫头婆子忙着一起说:“太太比冤枉了老爷,老爷忙着公务哪里和太太说这个。再者谁不知道咱们家老爷是最正经的人,对着丫头们都有分寸,再也没歪门邪道的事情。”
贾政受了一惊,也不管贾母的脸色立刻澄清:“我没那个意思,你听谁瞎说的。”一下子就把贾母给坑进去了。贾母脸上过不去登时红了,拿着手拍着胸脯顺气,倒是宝玉似乎看出来贾母的窘迫,用小手拍着贾母的后背顺气。
那个场面尴尬的能把人僵死,贾母气的发作也不是,忍着也不是,一口气憋着差点没背过去,贾政对着自己坑老娘的行为一点没察觉,反而是一脸不干我事的表情。子骊冷眼看笑话,等着贾母脸色稍微平静下来预备着说话的时候先开口了:“我也上年纪了,没那个精神。正想着选几个可靠地人服侍老爷,老爷倒是想到我前边去了。最近丫头要放出去一批,那些到了年纪的我预备着选几个留下来在老爷身边。我看中了小艾,把她放在老爷身边如何,剩下的二等丫头都满了年纪要放出去。”子骊慢条斯理的给贾母倒杯茶,一眼不看贾政的表情。
“小艾是我当初陪嫁的来的丫头不假,但是她那个时候就是我娘家在金陵老家花匠的女儿,我看她机灵个哥哥要过来,那个时候她才七八岁。这些年一直跟着我,虽然针线不是最好,可是人最仔细,最要紧的是她一直跟着我,知道老爷的性子习惯,有分寸。不是我夸自己的丫头,就生一般小门小户的女孩子还赶不上她呢。”子骊把小艾夸奖一番。
“哎,既然你能想到这个以前也是我多心了。”贾母想起来小艾,也是标致伶俐的丫头,不再有异议了。
贾政低着头一脸便秘的表情,他也没答应也没反对,只是埋头不说话。子骊心里暗想若是贾政同意了纳小艾不再有任何的表示或者她还能忍下来,就当着一切都没发生。
从贾母哪里出来,夫妻两个回了梨香园。“你们都出去,我和你们太太有话说。”贾政一进屋就打发走了丫头们。
“就算是我对不起你,可是也不能拿着无辜的人出气啊!丫头们一下子就放出去,别人还以为你和谁赌气呢。或者以为是我怎么样了,你也该为我的官声想想,这不是在青州,随便你怎么样都成。这是在京城御史的眼皮子底下,你多少替我留些体面。”贾政埋怨起来子骊。
子骊听着贾政的话顿时心里一阵恶寒,她冷笑道:“好,我一向是为别人着想的,我立刻把那些丫头卖了,咱们家主子没几个,奴才却是一窝一窝的,还是俭省的好。”
说着子骊要叫人卖丫头,贾政被子骊逼的满脸通红,才挤出来一句:“我没想到你竟然非要把我至于两难之地,你就不念着多年的夫妻之情么?”
“你的真话到底出来了,行了我也不多说,既然我是个阴狠歹毒不念旧情的人,你还在我跟前做什么。找你的解语花去,这会你装什么楚楚可怜,摆着一张有口难辩的表情给谁看!不是当初在人家面前体贴入微的,又是倒茶又是送东西,说什么叫她放心,一切有你做主么?怎么这会做出来这副德行了?堂堂一个朝廷命官吃一个丫头剩饭。这个不损你的官声了,御史不盯着打听了?少在我跟前装可怜,你要是敢对着我理直气壮的说就是睡了个丫头,我就要提拔她,你干拦着我就休了你!我还敬你是条汉子。没成想你为个丫头连自己的老娘都卖了,真是,养条狗都比你有骨气。”子骊的话就像是被寒风裹挟的冰刀剐的贾政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