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嘱咐谁（大修）
贾政忽然被皇帝召见，贾家的众人都开始忧心忡忡起来，贾赦亲自到了贾母跟前报告这个消息“老太太，皇上宣召二弟进宫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我看是不是要叫人打听下。”说着贾赦还特别看看子骊，好像贾政和子骊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东窗事发一样。子骊装着看见，只跟着尤氏说话，邢夫人还真是和丈夫心有灵犀，立刻是一脸的担心，大声的说：“这可是奇怪了，既然是皇上宣召也该说清楚是为了什么。别是有什么事情——”说着斜眼看着子骊。
贾母被大儿子和大儿媳妇的表演也给闹懵了，担心的说：“既然如此就叫人去探听下消息。”
“也不用麻烦，宝玉的父亲现在经办陵寝的事情，皇上想起来自然叫人叫他叫进宫问话的。其实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敲门。宝玉的父亲没贪赃枉法，也没怠慢懒惰，份内的事情都尽心尽力，别说什么结党营私，贪污受贿了，他是个中规中矩的人。就算是皇上忽然宣召也是为了公务。今天是这边大老爷的生日，咱们家一家人聚在一起给敬大爷祝寿。可是皇上和六部官员都忙着公务呢，大概是皇上问工程上的事情才吧他宣召进去的。大老爷真是亲兄弟，这么担心自己的弟弟。我这个做媳妇的倒是显得不把自家的男人放在心上了。”子骊连嘲带讽把贾赦和邢夫人说的脸上通红，一口气哽在喉咙里面不上不下的。
贾母慢慢的冷静下来，她仔细想想认为子骊说的对，生气的瞪一眼贾赦和邢夫人：“你们只会吓唬我，有好酒好戏还堵不上你们的嘴。你们安生的看戏喝酒去。”
贾赦脸色讪讪的对着贾母作个揖才走了，邢夫人在哪里脸上尴尬半天，想对着子骊说几句话可是张了张半天嘴还是说不出来一个字。倒是子骊看着邢夫人尴尬，对着她说：“今天的戏有点意思。这个戏班子是新来京城的，唱的打金枝和咱们以前看的不一样啊。”
“是，我也是觉得新鲜。还是这边珍大爷会鼓捣这个，选的戏班子别有一番风味。看看刚才郭爱打了公主，以前演的都是公主哭哭啼啼的，郭爱打完之后就后悔了。倒是这个戏班子演的不一样，公主也不哭哭啼啼的，那个郭爱也是气哼哼的，凶的厉害。他可是打了皇上的女儿啊。”邢夫人接了子骊递过来的橄榄枝。反正邢夫人这些年在荣国府丢脸都丢习惯了。
“我倒是觉得他们演的好，那个公主怎么也是皇家血脉，受了委屈岂能和一般没有依靠的受气小媳妇那样只会暗自伤心。别说是公主了，就是咱们这样的人家将来姑娘嫁出去，在婆家受了委屈，也不能一味的退缩忍让，别的不说就是身边的陪嫁奴才们汽岂有不出来说话。就算是娘家离得远，也不会叫自家的姑娘受委屈。何况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呢，也就是郭子仪的功劳大，若是放在太平公主身上，只怕驸马和婆家人的命都没了。郭爱敢打公主也是因为自己老子的功劳更要紧的是郭家人多势众，七子八婿，一个个大权在握，一大家子人齐心协力抱团。若是一家子人你算计我，我算计你，恨不得先吃了对方。别说打公主了，他们家早就散了。还做梦娶什么公主呢！”子骊的话明里暗里的讽刺贾赦和邢夫人，连带着边上的尤氏脸色也不好看。
贾母听出来子骊的怒气，想想还是装着没听见。
到底是贾政被宣召进宫，叫人打听了也是没什么消息，贾母也就没了兴致说累了要回来，子骊自然不想在宁府久待，也跟着贾母回来了。倒着是宝玉想看戏不肯回来，子骊叫一群丫头婆子跟着，嘱咐了一会才走了。
下了车子子骊先送贾母回去，刚坐下来丫头端上茶来，就有惜春的奶娘过来说：“四姑娘今天早上就不舒服，这会身上开始烧起来了。”子骊听了忙着站起来：“叫了大夫看了不曾，我去看看四丫头。”
贾母叹息一声对着子骊说：“你去看看吧，不用过来了。真是七上八下的总叫人不能静心。你大哥大嫂不是坏人，只是眼皮子浅，有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的儿子我清楚，不应该是那样黑了心肠的人。只是小心眼罢了。一个大男人都是胡子一把了还这么小心眼真是叫人笑话。”
“老太太多虑了，我是个最没心的人，别人说什么我一转脸就忘了。倒是四丫头可怜，小小年纪没了亲娘倒是和没了爹娘一样。我心疼她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当初她亲生母亲托付了我。人在做天在看，谁能瞒过上天一分？我对四丫头也是尽了亲戚的情分，再者是看她可怜，多心疼心疼她。”子骊叹口气辞了贾母去看惜春。
“很是，积德行善总是好的。我是上了年纪了，精神慢慢的短了，好些事情还要你们费心，若是四丫头的病不好你就来回我。这几天我看着四丫头总是有些没精打采的，不问了她的奶娘也说没事。”贾母喜欢活泼的孩子，惜春却是生来的冷清性子，在贾母跟前总是最不惹眼的。
太医已经给惜春诊脉了，等着子骊进来已经开了药方子，说起来不过是偶感风寒，疏散一下就好了。子骊看着惜春躺在床上脸上烧得通红，叫奶娘去拿着方子抓药，又嘱咐了伺候的人，等着奶娘出去，太医也被请出去喝茶了，子骊叫过来惜春的丫头入画：“你一直在姑娘身边，这个天气并不冷，怎么好好得就中了风寒，烧的这么厉害了？”入画虽然年纪小，可是倒是伶俐的很。她看着屋子里没人才对着子骊说：“我们姑娘昨天晚上还是好好地，也不知道奶娘和她说了什么，姑娘晚上偷着跑出去躲在假山石后面哭半天。我们急着要去找，要告诉老太太和太太去。谁知却被她拦着等着我去把姑娘找回来，已经是受了寒了。这个奶娘最近越发的可恨起来，不肯服侍姑娘还暗地里给她气受。”
子骊听了入画的话顿时皱起眉：“马明家的是一直伺候四丫头的，怎么会这么不经心。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有一天晚上我听见她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念叨什么我是身不由己，若不如此我的儿子就要没命什么的。”入画一五一十的把自己所见所闻都和子骊说了。这又是贾珍的手笔了。子骊心里冷笑一声，果真是个坏透的东西，一个私生子能有什么好的。蓝氏就算是碍了他的眼可是也是把他当成亲生的孩子抚养了多年，结果就剩下这么个小女儿还不能容下。子骊对着入画说：“按理说你们都是那边的人，好不好的都轮不到我说。不过我既然知道了也会留心的。你是个好丫头，好好地服侍你们姑娘，剩下的事情就不要再和别人说。”子骊深深地看一眼入画，小丫头脸上慢慢地渗出汗珠子。虽然感觉到无形的压力，可是入画还是点点头认真的说：“奴婢记住了，二太太放心。如今我和彩屏都慢慢的长大了，也不用什么都听奶娘的。”
这会奶娘已经端着药进来了，她没想到子骊还在，端着茶盘的手一哆嗦，差点摔在地上。“给二太太请安，我，奴才是给姑娘熬药去了。”说着奶娘马明家的端着茶盘傻傻的站在当地，既没有教给丫头们服侍给惜春喝药，也没亲自过去服侍。只是直愣愣的盯着子骊脸上表情僵硬。就像是在山林行走的人忽然看见对面路上来了一只老虎。这个马明家的肯定有鬼，子骊也不拆穿只是装着没事人一样和奶娘说话。
子骊眉头一皱，察觉到什么，她对着马明家的伸伸手：“你拿来我看！”
马明家的像是被电击了，浑身机灵一下竟然蹦起来，茶盘上的药碗使劲晃荡几下，洒出来不少。子骊似乎因为马明家的失态忽然生气了，她猛地一拍桌子，横眉立目的：“你原来不是这边的人，我一向不怎么理会你们。谁知你们却一个个的无法无天起来。这就是你服侍四丫头呢，这就是你对我说话呢。没王法的东西，竟然敢和我对着干了。我问你刚才进来怎么就干大模大样，我叫你过来你为什么不动？四丫头生病我还没问你的责任呢！这就是叫你教养姑娘呢。你是怎么服侍她的！你是她母亲用的上的奴才，原本是个没人理睬的丫头，后来嫁人也只能在做粗活。若不是四丫头的娘提拔你，你现在还不知道在扫厕所呢！四丫头的亲娘给你的儿子也是你们太太给脱了奴籍。你倒是好，就是这么报恩的？也不怕晚上她去找你！你是那边的人，我不能打你。但是我还能把你撵出去！来人把马明家的立刻撵出去，选了更好的来伺候四姑娘。”秋分见着子骊无缘无故的迁怒马明家的，就知道子骊的意思，立刻高声叫起来：“二太太和你说话你竟敢不过，去还直着腰子和太太说话！真是反了，反了！快点来人把这个眼里没主子的东西撵出去。”
入画和彩屏没想到子骊雷厉风行，一眨眼的功夫就把马明家的处置了，入画到底是机灵些，忙着妆模作样的跪在地上给马明家的求情：“二太太息怒，马明嫂子是自己发昏了，看在她是姑娘的奶娘带了姑娘一场的份上还是宽恕了她吧。马明嫂子再也不敢了。”
马明家的本来是心里有鬼，听着子骊要把她撵出去反而是镇定下来，她慢慢的恢复了正常跪下来对着子骊磕个头默默无声的跟着几个进来的婆子出去了。没半天的功夫，荣府和荣府都知道了子骊生气撵走了四丫头的奶娘的消息。
子骊还想着尤氏一定要过来和她理论的。谁知到了晚上贾政回来，那边竟然是没什么动静。
和子骊的郁闷不同，贾政倒是一脸春风，在府门前下马的时候还绷得住，等着进了二院大门就有点控制不住，摇头晃脑的要现原形的样子。贾政先到了贾母那边去，一进屋先噗通一声跪在贾母跟前，把贾母给吓一跳：“怎么了？是得了不是还是被人弹劾了！”贾政低着头直挺挺的跪在那里，贾母看不清贾政的表情加上屋子里面已经掌灯了，贾母在摇曳的灯光下隐隐的发现贾政的肩膀在轻微的颤抖着，顿时感觉不妙，想着别是儿子被人参劾了吧。
贾政磕个头也不抬头，语气奇怪的说：“回老太太的话，并没得了不是也没被参劾。托祖宗的荫蔽，皇上宣召我进去说我办差事办得好，特别赐给我一座宅子，说我为朝廷修建了不少的工程，可自己连个安身的地方还没有，因此在京城里面拨了一块地方叫在哪里起宅子居住。虽然是皇上的恩典可是，我不想离开老太太。”说着贾政的肩膀抖动的更厉害起来，还抬起袖子似乎在擦眼泪。
贾母长长的舒口气，这是好事啊，皇上亲赐宅邸对臣子来说是无上的荣耀。贾母忙着叫丫头把贾政扶起来，叫贾政坐到自己跟前：“皇上恩典不能推辞。这是好事，可惜你父亲没了，若是他还在看见自己的儿子长大了有出息了也是欣慰的。我虽然舍不得你们搬出去，可是大家都在京城能隔着多远。你们时常来看看我就是了。”
贾母想着贾政一家若是搬出去，宝玉岂不要也跟着离开眼睛里忽然湿润起来，正巧奶娘带着宝玉和姑娘们出来给贾政贺喜，贾母一把拉过来宝玉搂在怀里心肝肉的哭起来。把在场的人都给闹懵了，本来这些人都是听了贾政得了皇上赏赐宅子的话赶着来贺喜的。谁知看见贾母抱着宝玉一声儿一声肉的哭，那些贺喜的话顿时噎在喉咙里，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子骊听了消息忙着赶过来，没进屋就听见贾母的哭声，她忙着进来劝慰道：“老太太把宝玉当成了心尖子，我们都感念老太太对宝玉的好。老太太放心，那个宅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好，我们还得在这里讨嫌呢。再者说了，老太太到儿子家住几天有什么不可以的，何苦要这么上心哭坏了身体叫我们做小辈的更不能心安了。”
听着子骊的话贾母才是收了真真假假的哭声，贾政才说：“那个地方离着咱们这里不远，我亲自去看了就在荣宁街西边隔着一条街的样子。和咱们府上的花园几乎是隔墙相闻。”
“如此甚好，叫他们把后街上的地皮都买下来，这样还是能连在一起的。”贾母听着贾政的话眼睛闪闪发光，小儿子几乎算是住在隔壁了，那么宝玉还是能在她身边的。贾母再也不用担心和贾赦一家相处不好了，老太太心情舒畅看谁都顺眼了。
第二天族里的人络绎不绝的来贺喜，更有些精明的带着礼物奉承子骊和贾政。贾政对着那些礼物有些糊涂：“真是奇怪的很，咱们新家还没修建呢，他们怎么就送来了乔迁礼物了？”
“我想大概是他们想在修建新宅子工程上找找个差事做，也好闹几个钱花花不是。”子骊放下手上的礼单嘲讽的看着贾政。
贾政听了这话顿时没了兴致，赌气的坐下来把手上的礼单扔到老远：“可恨，可恶。怎么生出来这些不长进的东西！我看宝玉也要好好地教育了，现在整天就知道和姐妹们厮混在一起，无所事事不学无术，将来可怎么办。我可是没什么世袭的前程给他挥霍的。”贾政有些无奈的对着子骊抱怨着：“你以前要自己带着宝玉，我还不以为然想着老太太是心疼孩子，你事情多有人帮着你分担点不是很好。可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回事，当初我小的时候老太太虽然也是疼爱，却没对宝玉那样溺爱无度。真是人上了年纪就变了性情，看样子还是要自己带着才好，万万不能偷懒。你看今天老太太对着宝玉那个样子，简直和生离死别一样。”贾政想着贾母抱着宝玉那番痛哭心里滋味杂陈。
子骊心思却在别的事情上：“你也该想想珠儿的婚事吧。我以前估计这客人不少就按着一百多人定的东西。如今你得了彩头，不少人都来附和，来的客人肯定是更多了的。我现在还要叫人多添加东西呢。”
贾政眉头一挑，担心的说：“我是担心到时候咱们这边的客人多又该叫大哥那边不高兴了。我去和大哥说一声，咱们两家的客人合在一起吧，也省的两边对比起来叫人嚼舌头的。”子骊没想到贾政能想到这一步，笑着说：“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正想着这个事情呢。这个话就该你去说。”
“我帮了你的忙，你拿什么谢谢我。”贾政目光闪闪的盯着子骊，嘴角带着笑意。
婚事终于敢在年底下举行了，贾珠和贾琏这天一起做了新郎官，一早上贾珠和贾琏起身，梳洗一番换上了新郎官的肤色先到父母跟前拜了父母又到贾母那边去磕头，贾母看着两个大孙子都穿着鲜亮的衣裳，精神抖擞的跪在自己跟前。贾母忍不住红了眼圈：“一转眼琏儿和珠儿都要成亲，成家了就是大人了，我却还觉得你们还整天跑进跑出嚷着出去玩呢。都娶了媳妇就要好好地过日子，可不准和媳妇拌嘴要和和美美的。”说着丫头端上来两个盘子里面是一对荷包，贾琏和贾珠都磕头谢了，收下贾母的馈赠，到祠堂去磕头了。
一番折腾下来，兄弟两个才在众人的簇拥下去迎娶新娘了。街上的人听说是贾家的两个公子娶亲早就打开门站在门口看热闹，一些小门小户的女人也在门口和窗户上一边看着一边指点的议论着。“啧啧，我数了足足有一百零八抬嫁妆，打头的是陪嫁的田地和铺面，怎么也有一百顷地。”一个头上插着石榴花的婆子跟着身边的妯娌一脸羡慕的说起来新娘子嫁妆的丰盛。在他们这些每天只和几个小钱打交道的人看来那些嫁妆的价值是他们想也不敢想的。
“要么怎么说是金陵王家呢，百年大族，家底不是一般的厚实，他们府上的二太太也是王家的二小姐，据说当年的嫁妆比这个还丰盛呢，听说她嫁到金陵去，花轿已经上了船了可是嫁妆还没完全从门里面出来。啧啧，那真是十里红妆。”身边一个带着金簪子的女子炫耀的扶一下说起来当年子骊出嫁的盛景。
这不是王家小姐的花轿，你看错了，刚才过去那个骑着白马的新郎官正生是当年王家二小姐的大儿子，如今太子的伴读，他的媳妇是国子监祭酒家的侄女。听说姑娘的父亲早就战死了，这门亲事是她父亲在的时候就定下来。啧啧，想着李家也是个富贵的。一般人家哪有这个能力这么发送姑娘呢。上个月王尚书家的千金出门子也没这么风光的。就那还是户部尚书家的千金呢。一个人耻笑着几个女人的无知煞有介事的介绍起来新娘子的身世来。
算了吧，我听说这个新娘子的父亲是殉职的不假，可是他们孤儿寡母的一直都在李祭酒家生活的。前几个月李祭酒的亲生女儿出门，嫁妆也是一般，怎么对着侄女却是这么大方呢。正不愧是读书识礼的人，忠孝仁义就和一般的人不一样。要么怎么是读书人的领袖呢。一个酸溜溜的读书人在哪里摇头晃脑的评论着。
算了吧，什么读书人就知道廉耻，都是伪君子装的。那些嫁妆是贾家出钱置办的，我有个认识的人在李祭酒家做过几天帮工，他们家对着这孤儿寡母一点也不好，只拿着他们做下人使唤还不给月钱。那个大嫂死了丈夫拉着两个没成年的孩子真是苦的很，只好每天晚上帮着人做些针线活，央求着下人帮着拿出去卖了，才能换来几个钱做衣裳什么的。说什么李祭酒养着嫂子和侄儿侄女的，都是放屁。只叫人做活也就是给一口饭吃，叫什么养活！你们若是不相信可以去打听下，看看新娘子是从哪里接来，就在平安巷里面，能住在哪个地方的人怎么置办的起这么丰盛的嫁妆。一个壮汉看不下去呵斥了那个书生。
那个书生还是不服气梗着脖子：“这话不能这么说，你说李家的大爷是以身殉职的，皇上和朝廷岂有不抚恤的，拿出来些抚恤银子给姑娘做嫁妆也是好的。”
“真是个穷酸，朝廷的抚恤能有几个钱，那些钱别说能不能置办起这些东西就说李家大太太为什么死守着银子不肯从兄弟家搬出去。我倒是听人说，这李家大爷的遗孀和儿女们原来是在老家住着的，都是李守忠叫人把他们接到京城，不知道是怎么说动了李家的大太太拿出来剩下的抚恤银子给他走关系。结果那些银子打水漂，他们一家人还要寄人篱下受欺负。你是李家什么人，这样昧着良心帮他说话？别是你要想在国子监里面谋个位子就黑心的满嘴胡说吧！”被壮汉诘问的理屈词穷，书生也只能狼狈的溜走了。
街上就是个最大的八卦传播集散地，没几天连着皇帝的耳朵里面都被灌进了些风声进去。
那天是元旦前，皇上到太庙祭祀回来，正见着礼部交上来春祭恩赏的名单，皇帝问起来：“怎么李守义的恩赏是的李守忠的儿子来领走的，朕好像听说李守义的女儿嫁给了贾政的儿子，怎么他的儿子还没成年么？”
戴权在边上说：“以前李守义的孀妻就在李守忠的家里，李守义的一切恩赏都是李守忠代领的，他们两家已经分开了，怎么还是李守忠来领赏呢。这个倒是要问问了。”皇帝扫一眼戴权冷哼着：“你少在朕跟前弄鬼，你会不知道这个事情就是白在朕身边当差了。”戴权忙着一笑躬身道：“皇上圣明，奴婢得到的消息是李守忠把寡嫂接过来，不仅骗走了嫂子手上的抚恤银子还占了李守义恩赏。现在虽然李守义的妻子搬走了，可是李守忠还霸占着不肯把朝廷的恩裳归还给她。”
皇帝眉头一皱，李守义当初为了平定魏王叛乱也是出力的，这是自己的功臣啊。皇帝有些不高兴了，微微蹙眉：“那个贾珠不是娶了李守义的女儿么？就看着人家这么欺负自己的岳父家。这个贾政也是个伪君子。装什么忠孝仁义的？”
“皇上可是委屈了贾家了，当初贾家和李守义一家没了联系，是不知道他们就在李守忠家的。若不是李守忠上门给自己的女儿提亲，怕是贾家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呢。前几天李守义的女儿出嫁，嫁妆十分丰盛都是贾家给她置办的。我想着贾家不肯发作是因为看在李守义的面子上。当初若不是李守义自己当兵，供着李守忠读书，哪有李守忠的今天。贾家对李守忠网开一面也是念在他们兄弟的情分上，而且李守忠是国子监祭酒啊，谁敢惹他！那不是和天下的读书人过不去么？”戴权知道皇帝内心深处对着那些只喜欢沽名钓誉，整天拿着放大镜显微镜找麻烦，上疏夸大其词为了搏出位没底线的书生没什么好感就在皇帝跟前狠狠地踩了李守忠一顿。
“好啊，真是斯文败类！真小人还罢了最叫人恶心的是伪君子。这个东西！”皇帝狠狠地一拍桌子，正想着要发落李守忠，却忽然想起来在国子监祭酒的位子上还真是拿不住什么能彻底搞死李守忠的把柄。不过皇帝是谁，他不喜欢的人一定要干掉，没条件给他创造条件啊。
于是皇帝一转眼珠子扯过来一张纸拿着朱笔在上面写写画画的：“他不是一直钻营要寻个肥缺么，朕成全他。叫李守忠去盐政吧。”
戴权一愣，扬州盐政正出缺，这个李守忠还真是走了狗屎运了。这那里是惩罚他，这分明是给他捞钱的机会啊。戴权一时之间有些转不过弯，不过片刻之后他立刻明白了皇帝的打算。皇上正对着贪腐之风十分痛恨，要下狠手整顿，奈何没个切入点。这个李守忠正好做个祭旗的人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