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赵晓琳赶快冲到二人中间把顾萌扶到一边。
  帽子叔叔也走过来拉着老公走开。
  其中辅警有些看不下去：“大哥，联系不上媳妇你那么着急把我们叫过来，刚见面就打人是什么意思？这样不好吧！”
  帽子也跟着劝：“人没事好端端地回来了，干嘛上手打人？这多影响夫妻感情。有事好好说。”
  说完还拍了拍老公的肩膀，见他没有要再冲上去施暴的意思，就把抓着胳膊的手放开。
  顾萌捂着左脸，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她眼眶红红的，眼底蓄满了泪水：“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我？”
  老公脸上满是嘲讽之色，嘴角向下撇着：“你做那点破事我都不好意思讲出来，这次出门还手机关机，谁知道你是不是趁机勾引男人去了？”
  赵晓琳本来扶着顾萌坐在车头的位置，结果顾萌两三步上去就给了老公三个巴掌。
  “你不是喜欢打人吗？我还给你。”
  说着她无视老公在身后的叫骂，径直拉着赵晓琳往家里走。
  “晓琳，帮我收拾东西，我今晚要住酒店。”
  赵晓琳非常赞同她的做法：“你要是没地去也可以到我家凑合一晚，待会我护着你，咱俩抓紧上车。”
  “嗯嗯，还好有你在，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真的快要崩溃了……”
  有人安慰，顾萌瞬间感觉很委屈，她激动得浑身颤抖，哭着还有些语无伦次：“我真的知道错了，也真心悔过想跟他好好过日子，他为什么就一直抓着那件事不放，今天还当着我朋友和警察的面打我……”
  “他现在让我感觉很陌生，就好像彻底变了个人似的，有的时候半夜惊醒，我心里很害怕，我身边躺了一个陌生的很残忍的人，我对他再好，都好像捂不热他的心。”
  “晓琳，这一切是不是我的错？我再也得不到他的信任，是不是因为我不值得……”
  “不不不，”赵晓琳赶快打断她：“那是因为他小心眼，感情和婚姻都是将心比心，他遭受到背叛固然是很伤心，但既然选择和你继续过日子不追究，那就应该给你一次机会，鼓起勇气再次信任另一半。而不是从精神上言语上这样控制你，那婚姻根本就是走到尽头了啊！”
  “我感觉我就像一个笑话……”顾萌很疲惫，她由内而外都很疲惫，赵晓琳刚经历过离婚，恰好懂得这种感觉。
  婚姻这些事她不好再过多的去管，只能在一旁安慰似地抚摸顾萌的肩膀，俩人一起回到家收拾东西。
  显然老公被警察拖住口头警告了一番，等他再上楼，顾萌已经收拾好行李悄悄离开。
  这让他怒火中烧，他推开女儿卧室的门，看见顾萌给女儿留的字条：球球，妈妈需要回姥姥家一趟，你要听爸爸的话，好好吃饭好好学习。
  他握着纸条的手颤抖着。
  好啊顾萌，这么匆忙你都顾得上给女儿留字条，就是不肯告诉我你的行踪？
  其实顾萌也没有瞒他，到酒店手机充上电之后就给他发了消息。
  说是觉得两人需要分开冷静一下，让他照顾好球球。
  赵晓琳提议去她家里住，顾萌拒绝了，她现在想一个人静静。
  好同桌没有阻拦，她也觉得这些事都是朋友的家事，她最好是不要介入太深，省得两边都讨不到好处。
  依她看，只要顾萌老公真心悔过，日后能尊重顾萌，改掉这些控制人和乱发脾气打人的情况，顾萌会为了球球选择留下来。
  有孩子的母亲想要离婚谈何容易？
  赵晓琳这是刚好对方出轨有另外的家庭，没功夫跟她抢孩子，要是离了婚她再也见不到孩子，她也会发疯的。
  顾萌到酒店之后，给自己订了个不错的房型，先订了三天的，她决定自己独自缓上几天再回趟娘家。
  进了屋，她总算能放松下来。
  回想刚才发生的那些事，想想自己朝夕相处的爱人用最大的恶意揣测她，眼泪就止不住地往外流。
  要是时间能够倒流就好了，都怪她昏了头做出来荒唐事，害得老公气到住院，二人的关系再也不能恢复到以前的模样。
  她确实后悔自己做错了事，现在更气的是为什么老公这么残忍夫妻之间最起码的尊重都荡然无存。她没在这段感情里奢求太多！
  就这么想着，她渐渐闭上眼睡着了。
  梦里又是那个不能提名字的男人，跪在她岔开的双腿前，虔诚地舔舐着她的身体，一副能够全然接纳她一切的样子。
  明知不该梦，还是会梦到，究竟是因为什么？顾萌就算在梦里她也非常清楚，这样一个脆弱的夜晚，她无比需要郑旻豪。
  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早就已经爱上对方，或许这也是老公对她最不满的地方。
  从大学谈恋爱到结婚，老公对她的性格实在是太了解了，自然也就明白，出轨这件事，光郑旻豪自己努力发展不到这一步。
  顾萌对郑旻豪的态度也是很不同的。
  这才是他一直过不去这道坎的原因，他接受不了顾萌从不辩解就这么干脆的认错，根本就是从身体到心灵都爱上了别人。
  梦里男人还是那样缄默却深情，做的也全是讨好顾萌的事。
  一个香甜又寂寞的春梦，再次醒来，顾萌听到雨声，拉开窗帘一看，外面正淅淅沥沥下着雨。
  今天她决定不出门，就这样窝在酒店。
  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起来，打开电视，点开催泪的爱情片。
  电影里男女主站在雨中哭得要死要活，顾萌心里毫无波澜。
  她发现经历昨晚的事，整个人很受打击，心里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很快外卖就到了，她听到外卖骑手敲敲门，放下外卖，脚步声从门前越来越远。
  她套好裤子，打开房门准备拿外卖，一道影子笼罩在她的身上。
  察觉到有人站在她面前，顾萌拿起快递猛地起身，双手都聚集在胸前，下意识的防御姿势。
  抬头看到男人的脸，她的表情整个呆住。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顾萌说着赶快把门关上，趁着男人还未作出反应火速把门锁锁死，门栓链挂好。
  屋外传来拧动门把手的声音，老公带着怒气大喊着：“出来！我看你能躲到哪去！”
  “你是不是和别的男人住在一起，为什么立马锁门？这么心虚是不是里面藏着男人！”
  “我求求你！放过我吧！就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我想好了会回家的。”
  “我不管，你现在马上把门打开！顾萌，你这个臭婊子，你在外面偷男人，我管的严居然还敢反抗？”
  顾萌背靠着门，她心里十分焦虑，又丢脸又绝望，要不是酒店窗户只能开一条缝，她恨不得立马从窗户跳出去。
  老公还在门外大喊大叫：“来人啊，都来看看出轨的贱女人，逮着机会就跑出来挨操，你躲到哪儿我都能找到你！”
  “我在外面辛苦赚钱养家，倒是你一分钱不挣，花着我的钱还巴巴地找男人操你那烂逼，你这个不要脸的玩意儿！贱货，给我把门打开！”
  顾萌捂着嘴，无声地哭着，她不敢哭出声被门外的人听到，那老公就会骂得更起劲。
  给前台客服打电话，他们说会找人来处理，结果过去20分钟，她老公还站在门外面叫骂。
  她最终还是报了警，警察虽然管不了家务事，但是由于他跑到酒店大吵大闹，酒店经理还是向帽子要求把他请出去。
  昨晚的事估计帽子也没有把他打人登记在出警记录上，新来的警察对她也是十分不尊重，甚至还想尽办法打听她到底是怎么偷情被抓到的。
  没办法，她只能向酒店经理道歉，收拾行李退房，匆匆离开这里。
  不知道老公什么时候会再次找到她，她把手机关掉，找了公共电话打给赵晓琳。
  赵晓琳赶忙过来接她，把她接回家里。
  这时顾萌已经被吓得犹如惊弓之鸟，她不知道谁能够帮助她，也不知道她能逃到哪去。
  现在的老公已经成为她躲无可躲的噩梦。
  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她在赵晓琳家的沙发上睡着了。
  再一醒来，发现沙发下铺着的地毯上坐着一男人。
  现在她见到男人都害怕，猛地跳起来，下意识地要跑，被一只大手握住了胳膊。
  “你放开我！”顾萌一直挣扎着，直到她抬头看过去，才发现不是自己的老公。
  郑旻豪就站在那里握着她的胳膊，关切的神色看着她。
  “你……哇——”顾萌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感觉有天大的委屈被释放出来，她的骄傲和伪装全部在郑旻豪面前破碎掉。
  哇的一声哭出来，根本停都停不住。
  郑旻豪怕过多的触碰让她反感，只是扶着她坐到沙发上，帮她找抽纸。
  哭了足足有十分钟，她这才止住眼泪，抽噎着问郑旻豪：“你怎么、找、找到这里的？”
  “我和赵晓琳有联系方式，她突然联系我，说你现在在她家，状态很不好。”郑旻豪紧接着解释：“她不是主动泄露的，是我之前一直向她打听你的状况……”
  “我……之前那事是我对不起你，事后我总惦记着，怕你过得不好，已经做好和你老公摊牌的准备了，但你把我拉黑了，我也联系不上你……”郑旻豪感觉自己怎么解释都是徒劳的。
  男人深吸一口气，直接坦白自己的想法：“我还能不能做你的朋友？哪怕做不了朋友，你依旧可以利用我们之前的关系，让我为你做些什么。”
  “看到你现在这样，我也很难受。”
  “你、你说、说得好听，是谁害我、我成现在这样的！”顾萌想想就来气，忍不住去捶打郑旻豪。
  打了几下她就没了力气，郑旻豪揽着她靠在自己怀里，像哄小孩似地轻轻拍着她的背。
  很快她靠着男人宽厚有力的臂弯，就又一次睡着了。
  再次醒来，她看见茶几上摆着一个未拆封的手机盒，还有一张电话卡。
  拿起手机盒，下面压着一张银行卡。
  顾萌突然明白，这是郑旻豪给她准备的。
  她不清楚自己手机是不是装了定位，就一直没有开机，但是没有手机生活十分不方便。
  知道是郑旻豪给买的，她也就心安理得收下来，拆开密封塑料膜把手机拿出来，将手机卡放进去。
  刚装好手机，就来了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我是郑旻豪，这是我的手机号，有事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银行卡里有15W，密码是……暂时够你生活一阵子，先不要用自己的卡了，消费记录也是可以被追踪的。］
  顾萌想了想，发过去消息：［好的，那我之后会还你。］
  那边很快的秒回过来：［收着吧，是我害你这么惨的，花我的钱就是减轻我的内疚感，这都是我欠你的，我应该还。］
  ［我不想说，但是谢谢你，先这样吧，不用回了。］
  毕竟郑旻豪还是给了她一笔救急的钱，这钱足够她逃到别的城市租房子落脚安家。
  可是她还有球球，她实在放不下自己的女儿，她这样一走了之是极其不负责任的表现。
  于是她决定回趟娘家，和父母商量一下这件事。
  和她预想的一样，父母不支持她离婚，老公应该是提前打来电话和她爸妈把所有事全说了，从她回到家，俩人的数落就没停过。
  “你这么聪明个人，为什么办这种蠢事？”顾萌爸抄起杯子摔在地上。
  “事情爆出来，你让我跟你爸的脸往哪儿搁？”母亲也在一旁附和着：“你还有脸到处躲着他，你老公打你不应该吗？不都因为你贱嗖嗖的整那些幺蛾子，我看你就是欠打！”
  “爸妈，你们为什么就不能为我考虑一下？”
  “为你考虑？！我们还不够为你考虑？脸都丢尽了一个劲为你说好话，还要我们怎么考虑？”
  “顾萌，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回家，跟你老公道歉，以后老老实实地在家安生照顾球球。”老顾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劝女儿回去。
  “妈，你有的时候，真的像是拿我当仇人来看，什么叫我欠打？你们从一开始就这么恨我那就干脆不要生我啊！为什么生了我，一直吵架不离婚还说全都为了我，我不需要你们假惺惺地为我好！”
  “你挺有意思啊，你自己做错事了回来又开始数落我们俩，我俩闹好几回离婚到底是为了谁在没有离的，不是你一直在家摆个臭脸好像我们离婚多大罪过似的，我们平时给你吃给你穿，到最后还得落个拿你当仇人？”
  “你大了，我现在管不了你了，你爱怎么做怎么做，别回家来住，我们嫌丢人，我们以后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老顾根本就不给顾萌再解释的机会，站起身往里屋走去。
  顾萌很绝望，但她没有再和父母吵架，只是进屋拿些自己的东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她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人在面对世界，连最亲的父母都不能信任，他们只会一味地指责她，从来没人问过，她挨打疼不疼，也没人真正设身处地站在她的位置去想想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顾萌从家里出来，掏出手机给郑旻豪拨过去电话。
  “郑旻豪，我没地方去了，能不能去你家住？”
  那一头明显沉默一下：“和我再扯上关系，对你的名声不好，我当然是欢迎你来我家，但……你确定吗？”
  “我想离婚，我现在已经不在乎什么名声，等我找到工作能支撑我的生活，自然就会搬出去。”
  “我去接你。”郑旻豪答应下来，他不敢肖想能和顾萌再有些什么，但帮助顾萌脱离困境是他能为对方做的最基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