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婶婶可忍叔叔不可忍
赵有恭感念父亲赵似,如今他已经去世十几年,可还有人依旧对他忠心耿耿。这可是老爹赵似留给他最后的财富了,所以他一定要珍惜。
弯下身子,赵有恭手上用力,一把将跪地痛哭的韩世忠扶了起来,“良臣,收起眼泪,若你心中还念着我那可怜的爹爹,就打起精神,随本王一起撑起定国军。”
话语中,一股冲天的豪气,此时赵有恭凝眉挺立,目光如炬,哪怕一直对他颇有微词的扈三娘,也不禁暗自佩服了起来。
韩世忠虎目圆睁,长袖抹过脸颊,拱手正容道,“小主公但有差遣,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坐!”
等平复心情后,赵有恭喝口茶水,轻声笑道,“良臣既有心,为何不早去找本王?”
“这....属下曾听到过一些风声,传言殿下性子有些.....若是殿下对现下生活心满意足,属下还贸然前往,岂不是害了殿下?”
听着韩世忠的话,赵有恭也是暗自点头,这韩世忠果真不是一般人啊。
“良臣想得是,若本王无心重掌定国军,那良臣去了,也不见得是好事。哦,良臣可否跟本王说说定国军的事?”
赵有恭心中是好奇的,通过韩世忠就可以看出当年爹爹赵似可是在定国军下过苦心的,他临死前还念着同州,想来是因为定国军多为心腹。只是一个满是心腹之人的定国军,为何短时间内就被朝廷给拆了个七零八落呢?
韩世忠虎目圆睁,那张脸也是变了颜色,握紧拳头,嘴唇也颤抖了起来。
“此事,还是出在那刘光世身上!”话语中有着滔天的怒火,就在这间朴实无华的房间里,韩世忠说起了一件令他痛心许久的往事。
崇宁三年,也就是赵似去世第二年,朝廷有意派一员朝臣为定国军节度使,这对当时的定国军来说简直是无法想象的。当时定国军诸将大都对赵似的死因有怀疑,自然对朝廷这个命令非常抵触。崇宁三年七月,定国军诸将刘光世、吴玠、高宠、牛皋、韩世忠、刘仲武联名上书朝廷,恳求保蔡王之子继任定国军节度使。当时朝廷念定国军势大,无可奈何之下只能答应了下来,并且还给定国军下了一份圣谕,着定国军承宣使刘光世暂代节度使之职。
政和元年,定国军发生了一件大事,刘光世指责都指挥使牛皋私吞军饷,由此,定国军也开始走向了混乱之局。此次牛皋不堪受污领着手下几百人马北上大梁山当了山匪。发生这件事情后,众人也只是以为牛皋确实是私吞军饷,怕遭罚才出逃的。可紧接着第二年,又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刘光世指责副承宣使刘仲武于西夏之战时怯战不前,那刘仲武性情刚烈,哪能受此侮辱,一气之下便病倒在床,仅仅两个月就丢了性命。刘仲武一死,定国军也彻底失去了主心骨,刘仲武死后,吴玠南调丰阳指挥使,后便是柏佳俊调任同州执掌定国军,高宠北调保安军都指挥使。而那时刘光世也完成了朝廷委派的任务,因立有大功升任西京招抚处置使,领兵部侍郎衔。
说完这些,韩世忠已经是睚眦欲裂,恨恨的说道,“殿下,那刘光世能阴谋得逞,牛皋落草为寇,刘老将军之死,属下难辞其咎!”
赵有恭闭上眼睛,深深的呼了口气,他需要好好平复下心情才行。从未想过,赵似竟然为他留了一个如此强大的定国军,韩世忠、刘仲武、牛皋、吴玠、刘光世,这些人可都是能独当一名的人物。只可惜当时他太小了,如果早生十几年,那该多好?定国军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全怪刘光世么?也不尽然,如果换做其他人,恐怕也会做出刘光世同样选择的。毕竟与虚无飘渺的忠信仁义相比,升官发财才是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可以理解刘光世,但不代表不恨他,总有一天这个帐会和他算一算的。
“好一个刘光世,当真是有手段啊,竟能在三年时间,将铁打的定国军搞得分崩离析!”
“属下恨不得宰了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殿下是不知道,那柏佳俊来了之后,定国军是何等悲惨。我等一帮兄弟,倒只有当了山贼的牛伯远相对快活一些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抽空领本王去拜祭下刘老将军!”
“嗯!不知殿下有何打算?若是想重整定国军,属下这就去联系高昌克和吴晋卿!”
赵有恭却不敢贸然答应,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人心可是会变的,能像韩世忠这样的,又有几人?喝口茶,笑问道,“高昌克与吴晋卿可信?”
“可信!属下留在沙苑镇守着,便是吴兄弟的安排,当时吴兄弟走的时候,便觉得无人守在沙苑镇也是不行,那样的话,殿下若是来了,也是无人了解。高兄弟与属下也常有书信来往,看他心中所言,也是对老殿下多有感念,只要属下一纸书信,定能调高昌克前来!只是牛伯远,因为当年的事情,就有些难了!”
“既是如此,倒不急,良臣可先与高昌克、吴晋卿修书一封,带他们悄悄前往同州,年后,本王便有动作!”
“殿下是要?”韩世忠似乎想到了什么,可又拿不定,只好疑惑的问道。
“呵呵,良臣想的不错,本王便是要拿这郃阳城开刀,拿下郃阳城,于郃阳地界再重新练一支定国军出来!”
“属下遵命!”
韩世忠也是颇为兴奋,忍耐十几年,又有了重新展露才华的机会,又如何不兴奋呢?
午时三刻,黄氏将家中好的吃食全都端了上来,赵有恭今日也是高兴,不由得多喝了几杯,等回去的时候,骑马都有些晃荡了。好在有三娘在,放慢速度,牵着马缰绳慢吞吞的回到了同州城。
简陋的房间里,黄氏坐在榻上,韩世忠却站在旁边,脸上有着许多愧疚之色,“娘子,想来你心中也是清楚地,今日殿下亲自前来,再加上当年老殿下与为夫有知遇之恩,所以小殿下有难,为夫不得不帮的。”
黄氏却显得非常平静,她拉着韩世忠的手坐于榻上,缓声言道,“官人何必说这些,既然嫁了官人,奴家便不会做他想。不管官人选择什么,奴家都会随着你的!”
事实上黄氏心中很清楚,在很早之前,她便知道这个官人不可能一辈子窝在沙苑镇的,哪怕今日没有小殿下,他日官人也会去往别处。他一身武艺韬略,又岂会白白淹没在这个小小的沙苑镇?
转眼间,除夕便到了,这个年,赵有恭异常开心,自从爹爹赵似死后,这是他过得最真实的一个年了。院子里阿九点着特大号的竹炮,听那隆隆的响声,还夹杂着些许责骂。
“九丫头,你从哪弄来这么大的竹炮,想吓死人么?”樱婼蹙眉佯怒,阿九却是不怕,眨眨眼睛调皮的笑了笑。
揽着贞娘的纤腰,旁边潘金莲和念奴儿不时递上点瓜果,这生活,好不惬意。有时候美好的光景,总会有人搞搞破坏,这不正要摸摸贞娘的小手呢,便听到了暮春独有的娇叱声。
“你不能进去,等我先去通传....呀....你怎么打人?”
这是谁?竟敢硬闯后宅?赵有恭显然是有点不悦的,大过年的就不能让人省点心么?刚坐起身,就看到一个小脸微怒的娇俏美人,红色的纱衫,就像一团火焰,一如她的性格。
“咳咳,阿朱,你怎么来了?”
赵有恭尴尬的笑笑,赶紧示意暮春别拦着了。莫看阿朱平时文静的很,但这女人要发起飙来可一点不比木女侠差。贞娘也晓得自家官人是遇上麻烦了,所以轻笑几声,便领着念奴儿等人回了屋。
如今没了别人,阿朱的忌讳就更少了,她撅起嘴,很是愤怒的哼道,“殿下,你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本王何时言而无信了?”
“殿下还要狡辩?当时离开京城时你是怎么说的?只要到了年关,便放婢子离开,可现在呢,为什么婢子门口还守着好几个卫兵?”
看阿朱娇怒的小脸,赵有恭心中暗自腹诽,阿朱有着一手通天的易容术,傻子才会放她走呢。不过当初确实说过这种话,所以他转瞬装出一副伤心状,“丫头,难道本王对你不好?”
这下还真把阿朱问住了,不管怎样,这位殿下对她确实很好,好吃好喝供着,王妃更是时常送些好衣服好首饰,无奈之下,阿朱只能郁郁的点了点头,“好是好,可是殿下,你答应过婢子的,要放婢子回苏州的!”
“你呀,同州离苏州千里之遥,你一个丫头片子不怕出事?要不这样,你再忍忍,等过些时日,本王不忙了,亲自送你回去如何?”
“你....”阿朱气的俏脸微红,就知道殿下还会拖,“那王娘子的事情呢?”
“王语嫣?阿朱,你这可怪不得本王,那王家小娘子是独孤怪人的俘虏,你想要人,得去找独孤怪人,跟本王说再多也无用啊!”这次赵小郡王说的可都是实话,奈何阿朱却是不信,“殿下,你少拿这话来哄骗婢子,快把王娘子带回来,否则婢子就绝食、自杀....”
“呃....真绝食?”赵小郡王被吓了一跳,想想阿朱为了保护家人宁愿挨乔峰一掌殒命,可见性子有多刚强了,她要是说绝食自杀,还真干得出来。
“信不信由得殿下!”阿朱留下一句话,扭过身,抖着小香臀儿晃悠悠的走了。
赵小郡王抬头看看天,又望望院子里玩耍的女人。哎,这叫什么事?大年三十的还要去独孤求败那里找晦气。
为了保住阿朱那条命,赵有恭只得起身去了独孤求败的宅子,好在独孤求败住的地方并不远,一推门,赵小郡王就吃了一惊。别家都张灯结彩的,就独孤大侠的院子里空荡荡的,连个红灯笼都不带挂的。
一个有如天使般的女孩提着小酒壶往盘子里倒着什么,一个脸如木头的男人拿着筷子抄了个白乎乎的东西。
“饺子?”尝了一口,独孤求败用那独有的刻薄话挖苦了句。
王语嫣很是委屈,她长这么大进厨房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能包饺子就算不错了,这独孤先生还挑挑拣拣的。
看到这幅场景,赵有恭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独孤兄,还以为你不过年的,看来是小弟想差了啊!”
一瞧见赵有恭,王语嫣脸露笑容,独孤大侠却是眯着眼冷声道,“有事?”
“咳咳,这个阿朱想念王小娘子了,想接她去府上住几天!”
“可以!”
赵小郡王明显的一愣,何时独孤求败这么好说话了?正想道个谢呢,独孤求败抬手一指厨房,不容置疑的冷声道,“包饺子!”
赵有恭恨不得一口吞了独孤求败,这个家伙太狠了,竟然让他一个堂堂郡王去厨房包饺子。
当真是.....婶婶可忍叔叔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