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心软的代价
刘林森是真的想去六艺,好好看看,怎么从六艺出来的个顶个都是妖孽啊!
王宁安不用说了,还有那个苏轼,才华大的足以秒杀状元郑獬,眼前这个吕惠卿,愣是靠两张纸,就把辽国上下都镇住了,实在是高明!
刘林森仔细琢磨了许久,渐渐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只是想得越清楚,对吕惠卿就越是佩服。
这两份名单之中蕴含的智慧,实在是渊深如海,深不可测!
首先,制裁耶律洪基,那是给辽国警告,不要轻举妄动,敢对大宋动武,就要承担后果……这几年的功夫,耶律洪基为了培植势力,防止耶律重元夺权,大肆贸易,每年都能赚数百万贯,用这些钱,把皮室军喂得肥肥的,上上下下,对太子爷唯命是从,这也是耶律洪基的底气所在。
可如今被列到了制裁名单上,财路断绝,耶律洪基的处境一下子就艰难了。
当然,他可以选择对大宋动武,靠着抢夺,满足皮室军的需要。可问题是第二张名单就起了作用,宛如一把利刃高悬!
和大宋有生意往来的不只是耶律洪基,还有其他人,这帮人的生意做得比耶律洪基还大,赚得更多。
有待观察是什么意思?
他们和耶律洪基一起动作,立刻就会上制裁名单,如果不动作,就能顺利赚钱!
你说这一招损不损?
谁敢打大宋的主意,还没等开战,就要先损失一大块儿。辽国的贵胄们要不要权衡一二?眼下的辽国和一百年前完全不一样。刚立国的时候,那些贵胄都是十足的强盗,一个个跟梁山上下来的,只会用弯刀弓箭说话。
经过了百十年的洗礼,尤其是全面通商之后,他们想获得的利益不用打仗就能获得了,而且还能拿到更多。这时候他们就要权衡利弊,哪怕再悍勇的人也要掂量,冒险和大宋开战,损失不会小,好处未必有。不和大宋开战,不用承担伤亡,生意还能照做……这个选择不难吧?
名单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阴谋,可是看出来又如何,辽国的贵胄们舍得放弃那么大的利益吗?
这不,有人开始和吕惠卿眉来眼去,勾勾搭搭,一个老者微服来到了宋使的驻地,此老和刘林森还有吕惠卿谈了两句,他很快就判断出来,两位宋使,真正说了算的是吕惠卿。
老者微微含笑,“贵使,辽宋和平相处了几十年,双方息兵罢战,百姓安居乐业,这不是很好吗?为何一定要掀起大战,弄得生灵涂炭,实在是不应该。”
吕惠卿看了老者一眼,含笑道:“我大宋不想打,奈何贵国咄咄逼人,我们唯有奋起抵抗,死战到底。”
老者上下打量吕惠卿,半晌才摇头道:“贵使这话实在是不通,如果渤海国没有大宋支持,如何能够跑到辽国捣乱?如果贵国想要和平,一点也不难,只要把渤海国的匪徒交出来,然后真诚向辽国赔罪认错,我想辽国会念在双方交情之上,原谅贵国,又是和睦的好邻居,岂不美哉?”
吕惠卿哈哈一笑,“老先生执意把渤海国的事情归咎给大宋,这是一点道理都没有的。我倒是认为贵国该反躬自省,不要苛待自己的百姓,正所谓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不修仁政,不重民力,妄兴干戈,涂炭生灵,早晚百姓都会群起而攻之。渤海国只是个开始,以后说不定会有更多的部众起来反抗。把罪责推给大宋,是最容易的,却也是最不负责的。”
“你们当真没有支持渤海国?”
吕惠卿苦笑道:“大宋行事光明磊落,我们也在调查,毕竟这些年捕鲸船很多,船上都配置了床子弩,有的船只遇到了风暴,没准就被吹到了别的地方,被其他国家,或者海盗捡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们不是没有发现有大宋的子民吗?这就是铁证,不管如何,我大宋是期待和平的,但是请老先生记住,大宋不会匍匐在地,祈求和平,你们执意开战,我们唯有奉陪到底!”
老者陷入沉思当中,不得不说,吕惠卿的神态话语,都非常诚恳,让人不得不信,莫非说真是个误会,大宋无意和辽国开战?
可是渤海国的事情要怎么解决,岂能轻易掀过去?
老者左右为难,只能起身告辞,回去再做计较。
这个老者是谁呢?
他名叫萧慧,是当今辽国皇帝耶律宗真的舅舅,也就是耶律洪基的舅爷,但是呢,他还有一个聪明可爱的女儿,名叫萧观音,去年的时候,和耶律洪基定下了亲事,他又是耶律洪基的岳父。
错综复杂的关系之下,使得萧慧说话很有分量。
吕惠卿亮出了两份名单之后,辽国立刻形成了两种意见。
有人主张是大宋欺负辽国无人,玩弄手段,分化瓦解,居心叵测,必须立刻出兵,严惩大宋。
可是另外一些人认为大宋还是有善意的,兴城的案子不能盲目算到大宋的头上,而且二虎相斗,必有一伤,不能给西夏人可乘之机。
……
辽国陷入争论当中,大宋这边却是在加紧备战当中。
王德用严厉整饬各军,从王家的武士团当中抽调大批的人员,充实河北的军队……王宁安看在眼里,非但没有半点心疼,还相当兴奋。他清楚这些人的能力,只要稍加锻炼,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成长为十将,都头,指挥一类的小官,别看职位不高,但却是整个军队的中坚力量。
河北的人马都有王家的人,到时候王宁安是一呼百应,势力不可估量。
虽然赵祯有了儿子,赵宗实的威胁几乎消失了,但是王宁安有了更大的野心,他至少要有一支十万以上的强兵,把辽国干趴下去,把燕云从辽国的手里拿回来!
王宁安很信任吕惠卿的能力,但是河北前线一刻不能松懈,不能言战,怎么言和!王宁安亲自督促各军训练,尤其是王家的铁骑,还有数量众多的民兵武装,都要做好战斗准备。
锻造武器,补充军粮,军马,总而言之,忙得不亦乐乎。
屈指算来,吕惠卿入辽已经二十天了,虽然对面的辽军调动不断,但是却没有发现大举南下的迹象,看起来吕惠卿已经稳住了辽国,王宁安很是欣慰。
又忙活了一天,他回到军营,让人准备一大盆热水。
穿了一整天的皮靴,汗水把双脚泡得发白,厚厚的一层死皮,看起来十分可怕,王宁安把两只脚放进了滚烫的热水中,微闭着眼睛,没有多大一会儿,竟然发出了舒服的呼噜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水都凉了,王宁安才缓缓睁开眼睛,正在这时候,有人从外面闯了进来。
“大人,出事了!”
王宁安打了一个激灵,立刻擦干了脚,穿上布鞋,来到了桌案前面坐下。
“到底是什么事情?”
慕容轻尘变色道:“是从保定军那边传来的消息,有人叛变大宋,逃到辽国去了。”
“什么?”王宁安顿时瞪大了眼睛,愤怒道:“怎么回事,严不严重?”
“跑的是提点仓场事杨文斌。”
王宁安深吸口气,脸色大变,提点仓场,官职虽然不大,但是管着钱粮军饷,熟知大宋的虚实,这种人跑到辽国,绝对是遗祸无穷。
“怎么会让他跑了呢?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王宁安满心烦躁,焦急问道。
“据报,在半个月之前,王德用老将军检查各地的仓库,发现仓库管理混乱,尤其是保定军的都仓,由于没有按照规定,用大泥做防火隔墙,还收了潮湿的米粮,以致大段霉变,整个保定都仓,可用之米不到一半……王老将军一怒之下,将提点仓场事杨文斌以下,一共二十几名官吏都给重责一顿,据说,杨文斌怀恨在心,伤势稍微好了一点之后,就带着家眷手下,逃往辽国去了。”
王宁安脸色越发难看,用力拍着桌子,“哼,如此败类,应该砍了头才好!派人追击了吗?”
“派了……只是卑职担心追不上了。”慕容轻尘老实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