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壶济世,我只是想长生不老 第239节

  而他,则是正不断的向着那样的方向而努力。
  二十多年的沉寂,换来的是如今尘世间的傲立,恰巧是一代人的逝去。
  时间,站在他这边!
  第229章 一份礼物
  一处并无旁人的大殿之中。
  各国使臣皆汇聚在此。
  说是使臣,实则皆是各国的前任皇帝。
  罪己诏后退位让贤是不假,但这并不代表权利会瞬间转移到新任皇帝的手中,无非是龙椅上换了个人,但想真正去掌控庙堂,不是坐上了龙椅便可以的。
  说是换汤不换药有点过,但影响也势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没有信任的臣子,忠实执行命令的大臣,能够对朝堂之中各方利益施加影响的权势……皇帝也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
  想当好一个皇帝,也没有那么容易。
  在这方面一直被骂的宗明帝反倒是登峰造极,就是不干人事。
  在很大程度上,来到夏朝的这几个人,仍旧对自己的国家有着极为关键的影响力。
  “我们已经按照他的要求去做了,甚至还送来了质子,怎连面都不肯见一面?”
  大越的前任皇帝脸上是愁云遍布。
  作为几国中最弱的一个,是顾担最后光顾的,连一星半点像样的反抗都没有——大越一共就剩下俩宗师,就想跟宗师之上去碰一碰?
  那未免也太可笑了。
  但也正是因此,大越之行最没有波澜,在见到顾担之后,大越宗师仅是挨了顾担一掌,便干脆利落的决定放弃抵抗。
  俗话说的好,祸兮福之所伏,因为大越足够弱,宗师也足够少,反而受到的伤害也最少,哪怕需要分割几成的国库储藏,数量上也要少上许多。
  如果从损失这方面考虑,大越绝不是最惨的那一个。
  论起物资的损失,那绝对是大祈最倒霉。
  而论起宗师的失望,大雍也有话要说。
  由此可见,有些时候弱一点,未尝不是一件可以接受的好事。
  也正是因此,他才对这一趟夏朝之行报以极大的期望,甚至宁愿将本就不多的护国宗师送来一位给夏朝,就是为了不弱于其余几国。
  其心中的打算,无非是讨好一下夏朝背后的那个人,不求给大越换来什么特权,这点数他的心中还是有的,只求夏朝不要改变立国之时所说的那句话。
  奉行墨家之道义!
  这才是他最为看重的东西。
  墨家十义涵盖的方面很多,而最让他欣赏的便是“非攻”二字!
  非攻非是不攻,而是不行无义之战。
  虽然义和不义不是自己说了算的,可有了这个由头,总不好直接翻脸,反手再将大越镇压吧?
  四国伐月,大越几乎什么都没有捞到,反倒是常年未曾停歇的战事,极大的加重了大越境内的负担,如果能够一直赢下去,瓜分掉大月的财富倒也不错,问题是这场战争最后的结果是他们输了……还得去赔偿夏朝,导致自家内政几乎呈现出糜烂般的态势。
  如果没有休养生息的时间,大越境内的狐狸也该叫了,指不定还能从河里再打捞出来几个石人。
  面对这种状况,他倒也没有自怨自艾,辞退皇帝之位后,亲身上阵,便是想要再见顾担一面,不求得到什么承诺,哪怕是让自己安心也好,万一能够得到点保证或是意外之喜,自然也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
  结果一过来便发现,其余几国和他想的是一样一样的!
  都是千年的狐狸,哪里需要谁人点拨?
  大家心中都非常清楚,只要那个人还没有老死,或者各国境内不冒出一个也能超越宗师级别的强者,那未来这片天下的时代,必将是夏朝的时代!
  别看现在王莽显得有些捉襟见肘,甚至还要挨骂,可差的无非就是一些能够管理四方的,充足的人才!
  只要再等些年,挑选出拥有合适才能的官员,整个国家必然会焕然一新,到了那时,四国再想过来凑热闹,便是热脸贴冷屁股了。
  四国送来的贺礼相当大度,前任国君亲自到访,于情于理来说,都给足了尊重,怎就连面都不肯见一见呢?
  这着实让人心中无法安稳,最弱的大越,也最为惶恐。
  虽然他们疆域小,可他们条件差啊!虽然他们财富不多,可他们的子民穷啊!虽然他们是战败国,但还送来了一位宗师啊!
  不看僧面看佛面,难道还想让大越直接跪下来求不成?
  如果有用的话,倒也不是不行……
  “那等人物所思所想,已与我们不同。凡俗之中的一切,对他而言大抵已无甚值得追捧之物,切莫以己度人。”
  大雍前任皇帝倒是还算沉稳,亲眼见证到顾担将大雍的秘而不宣的绝杀轻而易举的按死之后,便没有了任何反抗的精神。
  反正通过武力来端正对方的态度是绝无可能的,既然如此,那就只好去端正自己的态度。
  当自身是上位者的时候,别人需要千方百计的揣摩你的态度,眉头挑一挑,嘴唇勾一勾,都能解读出千百种的意味。
  可当自身是下位者的时候,那就必须转换心态,来揣摩旁人的意思了。
  “此言极是!”
  大青前任皇帝也是连连点头,相当认同这番话。
  论起和之前大月的矛盾,几国都得往后稍稍,大青才是那个将其得罪的最狠的。
  可大青的皇室,也并未被顾担给彻底清算,就连惩罚,也与各国无甚不同之处,是彻底的一碗水端平,并未因为之前的仇恨,就将大青给坑的民不聊生。
  单从这份气魄和心胸上来看,对方也绝不是什么动不动就要赶尽杀绝、杀人全家的那种人。
  也未曾自持武力得理不饶人,不得不让人敬佩,乃至不敢去违逆。
  仁义道德,这四个字说来容易,谁都能够挂在嘴边,可真要奉行何其之难也?
  那个人的确做到了,所以他们很服气,无论是不是被武力所慑服,皆拿出了自己最大的诚意过来。
  如果对方是个赶尽杀绝之人,此时迎接夏朝的绝不是一份精心准备的大礼,而是无数被逼无奈拼死一搏的大军。
  顾担没有竭泽而渔,他们也没有鱼死网破,这对谁都好。
  “朕……我是个俗人。”
  大越前任皇帝有些无奈的说道:“实在揣摩不了此等高人的心性。”
  穷的够久,就难免有些小家子气。
  简单来说,便是道理我都懂,能不能给个准话?
  也好让人心中安定!
  “有什么不好揣摩的?宗师之上你不熟,宗师你还不熟悉?”
  大雍前任皇帝微微耸肩,“想想大部分的宗师是什么样子,也就差不多了。”
  此话一出,大越前任皇帝一愣。
  宗师是什么样子?
  武力自然是不必多谈。
  如果放下武力,大部分宗师其实是什么样子呢?
  作为昔日极尽权势的皇帝,宗师并非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他们知道的并不少。
  当个人武力来到了尘世的顶峰,后半生无路可走,这些人还能做些什么呢?
  大多数宗师的选择是不断放纵自己的欲望。
  比如取那么几百几千个妾室,比如游戏人间一去三十年,比如追寻那渺渺无踪的先天之境,比如在一个即将崩坏的国家举起反旗,比如创建一门学说伸张心中道义……
  这些都是个人的欲望,当然,高尚些的也可以喊做理想。
  路不能走到尽头,对很多人来说是一种悲哀;而路已经走到尽头,前方无路,何尝又不是另一种悲哀?
  甚至不下于前者。
  位及俗世顶峰的宗师,便是如此。
  这也是绝大多数宗师会选的路,他们大多已经能够凭借着心中的心意去做事,别管能不能成,你就说做没做吧!
  除此之外,大多数的宗师,其实都很孤独。
  是的,孤独。
  唯有在面对同辈之人,乃至同层次的强者时,才能拥有颇高的谈兴。
  百二十岁的寿元,说来好像不多。
  但在这样的时代之中,能够活过七十岁的人又有多少?
  真正的普通人,哪怕没有面对什么天灾人祸、兵荒马乱的崩坏世道,可极端沉重的劳动,也早早就剥夺走了他们的生命力,能够活过四十岁都算是一种高寿。
  而想要成就宗师,即使从一开始便攀爬武道之路,没有三四十年的时间,也绝无可能!
  号称天生圣人的墨丘,也是四十岁之后才开始天下扬名。
  对于很多宗师而言,时间只会更晚。
  等他们成就宗师的时候,同时代的人,大概已经不剩几个了。
  在自身抵达顶峰,甚至身体相对于寿元来说正处于‘年轻’的状态时,必须要面对的一件事,便是亲眼见到身边人一个个本就不多的熟悉的面孔渐渐老去。
  等他们真正熟悉和适应宗师的实力之后,还能够陪在身边的人,还有几个呢?
  非是宗师绝情绝性,自愿孤独,而是亲身体会到这一点后,很多人便开看了。
  不是同辈之人,还有什么好打交道的?
  过上个几年、十几年,可能人都不在了。
  多经历几次之后,哪怕原本颇为热情的宗师,也会被逐渐消磨掉那一份热情,以至于在外人看来显得有些离群索居,不显人前。
  如果宗师身上也需要打上些许烙印,那除了实力之外,孤独,无疑是最大的烙印之一。
  “你的意思是说,等到那位存在熟悉的人都逝去后,他可能就不留在大月……不留在夏朝了?”
  大雍前任皇帝有些疑惑,“可那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咱们能够活到那个时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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