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苏粗腿被重用
临出发前,来自山东济南的两封书信同时到达了临高,分别是山东巡抚衙门的公函和苏粗腿的私信。
夏天南读了两封信,都和这次远赴凤阳作战有关。
巡抚衙门的公函是转达朝廷的旨意,催促琼海军即刻赶赴战场,不过是公事上必须走的流程而已。公函还附了一封朱大典的私信,大意是从他从山东能带走的兵马不多,请求夏天南在战时给予适当的援助,免得吃了败仗被朝廷治罪。
苏粗腿的私信简明扼要,就是请示是否跟随朱大典出征。朱大典卸任山东巡抚后,山东境内的兵马原则上是不归他节制了,能带走的主要是苏粗腿训练的一千新兵,和巡抚标营的一千五百骑兵,这是他的全部家当。朱大典对苏粗腿优厚有加,将其作为心腹,却没想到苏粗腿不吃糖衣炮弹,仍然“人在曹营心在汉”。
对于第一封公函和朱大典的私信,夏天南命人代笔回信,答应进入安徽后互相照应。至于第二封信,他考虑了一番,决定还是回信让苏粗腿随行出征。在这节骨眼上,撤走这支新军无异于给朱大典背后捅了一刀,绝对翻脸,两人建立的友好关系就毁于一旦。琼海军暂时也不缺这一千新兵,让这只兵马跟着朱大典刷经验练级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苏粗腿作为巡抚标营的主将,也能得到独当一面的锻炼机会。
就当租借给朱大典练级了,然后在适当的时候回收,夏天南心想。在他的记忆中,朱大典政治生涯中的高光时刻就在山东,调任漕运总督、凤阳巡抚后,仕途急转直下,一再被贬官,到了南明时期才得到起复的机会,这支新兵,他注定是吞不下了的。
济南,巡抚衙门。
朱大典指挥下人收拾书房中的私人物品,装进箱子,以便装上马车带走。这是为了去凤阳上任做准备。
按照一般的官场规矩,转任异地或者升迁,没有个把月的水磨功夫是不行的。从接到调令后,等待继任者从异地赶来,然后盘点库房、进行交割,不留首尾,不是几天就能处理好的,这其中还可能涉及新任和旧任官员心照不宣的一些官场潜规则需要私下交涉,比如任上的些许亏空,只要数目不是太大,继任者一般都会睁只眼闭只眼,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就算是七品的知县,交割起来也颇费手脚,又何况是掌管西三府的山东巡抚?
可是朱大典的这次转任并非单纯的官场升迁,他还担负了从山东西进,与五省总督洪承畴夹击流寇的军事任务,不可能慢吞吞地等待继任者到来进行离任交割,只能特事特办,把大印留下,先领兵出发。圣旨中给他的期限是一月内必须赶到中都凤阳,先赶跑流寇,再正式上任漕运总督兼巡抚凤阳这个要职。
整理好行装后,朱大典命人把苏粗腿叫来。临行前,他要和苏粗腿好好交代一番,这可是他对付流寇要依仗的重要角色。
苏粗腿很快就来到了巡抚衙门。他猜到了巡抚召唤他前来的意图,摸了摸怀中的书信——这是将军给他的回信,让他随朱大典出征——然后踏进了大门。
见他前来,朱大典亲热地拉着他的手坐下,嘘寒问暖。
“初图,在济南这几个月,可还习惯,有没有水土不服?”
苏粗腿咧嘴笑道:“多谢抚台关心,我是个粗人,没读书人那么精细,吃的香睡得好,没啥不习惯的。”
“呵呵,那就好。这段时间,训练新兵,辛苦你了。”
“这是属下该做的。再说在琼州营时训练更苦,早就习惯了。”
朱大典感叹道:“夏参将……哦,现在该称呼夏总兵了,他练兵有方,才能造就你这样的人才,出身草莽,以铁匠之身,练就一身过硬本事,还能识文断字,这样的经历,恐怕整个大明的营兵中,也没几个人。”
“嘿嘿,抚台过奖了。”苏粗腿口里附和,心里却想,那是你没去临高看过,像我这样的人一抓一大把。
在军衔等级决定军饷的体系下,加上合理的升迁机制,作为现在军校的前身,军官培训班培育了一大批士兵从文盲起步,成为军事技能和文化知识双达标的近代化军官,苏粗腿不过是其中的佼佼者而已。可以说,从老兵中随便拉出一个排长以上的军官,来到朱大典的巡抚标营,都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标营千总,甚至是参将。
赞扬了一番后,朱大典开始进入正题。
“这次本抚转任漕运总督兼凤阳巡抚,表面上看是升迁了,但是自家事自己知,眼下有流寇盘踞凤阳,这个总督不好当。”朱大典叹道,“只要流寇没有被逐出凤阳,这个总督的位置不仅坐不稳,被贬官也是转眼之间。本抚现在能依仗的,就是你了。如果你帮我打几场胜仗,我就能平稳过关,否则,就等着圣上的雷霆之怒吧。可以说,本抚的安危荣辱,全系与你一身。”
既然自家将军让自己帮着朱大典打仗,加之涉及职业军人的操守,苏粗腿毫不含糊,他拍着胸脯说:“请抚台放心,我必定全力以赴。打胜仗我不敢打包票,但是绝对让流寇讨不了好。”
“好好好,有你这话本抚就放心了。”朱大典许诺道,“现在本抚任命你为巡抚标营参将,统领所有马、步军,进入安徽后,淮安、扬州、庐州、凤阳等四府的兵马也由都交给你统领,一切都托付给你了。”
“属下遵令。”
朱大典知道,这次夹击流寇不像山东平叛,兵马都由自己指挥,上面有个五省总督,各路兵马的指挥权肯定都纂在洪承畴手中,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自己能够做的,就是依靠苏粗腿,加上凤阳等四府的残兵,力保州县不失,驱逐流寇的重担就交给洪承畴了。只是他并不知道,事实远比他想象的残酷,流寇也比他想象的狡猾,冥冥之中,他的命运已经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