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浑水-10:有人行刺

  过了不久里面走出数人,前面是京兆尹衙门府尹,旁边跟着持剑的校尉薛挺,后面还跟着几位随从。
  “我是京兆尹衙门府尹陈举,”陈举上前一步对着众人拱手行礼一圈道,“京畿是朝廷重地,擅自聚集闹事都是重罪,你们聚集这么多人,谁是领头的,可上前讲话。”
  “我门没有领头的,我们都是自己来的。”
  “对,我们是自己来的。”
  “没有领头的。”
  “好,没有领头的也罢,”陈举道,“我总不能在这里和你们一个个都讲话吧,你们就推举几位代表出来,说清楚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我也好禀报陛下定夺。”
  人群中响起一阵嗡嗡声,很多胡商或点头或摇头,交头接耳,过了好一阵才慢慢安定下来。
  “府尹大人,我们已经推举出三位代表,”坎吉上前道,“达宗、依突尔和伊库尔。”
  在坎吉说的时候,这几个人依次站在了前面。
  “你们都同意他们几个做你们的代表吗?”府尹陈举大声道。
  “同意!”
  “同意!”
  近处远处的喊声响成一片。
  “好,既然你们同意,那就请你们的代表到府衙里面细谈,”陈举侧身延请道,“请!”
  “请!”达宗走在前面示意陈举先走。
  陈举没再客气转身回衙,达宗紧跟而进,伊库尔跟在后面,走在最后的依突尔回身对众人道:“要是我们没出来,大家就不要散。”
  他们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走进了京兆尹衙门。
  陈举是个文官,做事极为稳重,进了府衙大堂,并没有三威四喝,而是请这几位堂前坐下,这才坐堂问话。
  “达宗,既然他们推举几位代表以你为首,你就来说说吧,”陈举道,“这么多人聚集京兆尹衙门前可为何事?有没有陈情状?”
  “我们也是刚刚被推举出来,哪来的陈情状?”达宗说话滴水不漏,“倒是刚才商议的时候已经收集了大家的一些诉求。”
  “好,你来说,我叫人记一下。”陈举道。
  “这第一条,首先是放人,”达宗道,“前些天我们两位商人萨伊姆和库玛因与汉人百姓发生了点纠纷,就被衙门里的人抓走,到现在生死不明,我们这些外族商人都很担心。”
  “好,这一点我知道了,”陈举道,“还有吗?”
  紧接着,达宗、伊库尔和依突尔依次说出了他们所代表的陈情诉求,陈举处理的很平和,尽量避免发生冲突,详细记录了他们的主张。
  “既然诸位都说完了,我就复述一下你们的主要陈情,”陈举道,“一是要求释放萨伊姆和库玛两位商人,二是要开放大汉境内主要区域经商,三是要保护商队、驼队自由往来,四是不准设卡对商队任意盘剥,五是要归还西域各族被大汉占据的牧场绿洲,允许自由放牧,六是交易要公平,不准偏袒汉人,发生纠纷不得随意抓人。你们看看,要是没有遗漏,你们就在这上面每个人都签上字,我会具呈陛下定夺。”
  达宗等人看过,陈述没有遗漏,都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好啦,你们的陈情诉求我已经接了,这就去禀明陛下,”陈举道,“你们是不是也回去给大家说说,今天就散了吧,等着陛下示下。”
  “这可不行,”伊库尔道,“我们聚在一起就是为了有个说法,现在什么结果都没有,我们就算是去劝说,恐怕也没人会听啊。”
  “是啊,”达宗道,“众人推举我们陈情,也是相信我们,我们不能这样没有结果就回去。”
  “陈情陛下定夺是需要时间的,”陈举道,“难道笔下的圣旨未下,你们就一直在这里等着?”
  “我们这些出门之人,在外餐风露宿惯了,”依突尔道,“在这长安大街上算是好的,这点府尹大人不用担心。”
  “得寸进尺了是吧?”薛挺虎目一睁道,“陈大人对你客气那是他的涵养,我可没那么好的脾气!”
  依突尔还要说什么,被达宗劝住,陈举也示意薛挺不要激动。
  “好,你们要等就等着吧,”陈举道,“不过有一点我要声明,第一不要生事,第二要把主道让开,不得影响百姓通行,这你们能做到吗?”
  “这没问题。”达宗道。
  “既然没问题,那你们就出去和他们说吧,”陈举道,“我这就准备进宫去面陈陛下。”
  达宗、伊库尔、依突尔三人出来,脸上的笑容已经告诉了众人结果,一阵几里哇啦之后,这些人还真是往两边挪动,让开了一条通道,不过有人已经从驼背上取下了帐篷,看样子真要在此安营扎寨了。谷
  就在这天晚上,皇宫里闪过几道黑影,没多久就警钟大鸣,一阵激烈的兵器撞击声后,渐渐趋于安静,但整个宫苑范围之内,羽林军巡逻密集,气氛十分紧张。
  第二天,在建章宫建章前殿内,几位大臣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汉帝刘彻坐在皇位之上,面露怒容。
  “好啦,都别跪着了,站起来说话。”过了许久,刘彻才缓了一口气道。
  “谢陛下!”
  众人称谢这才站起,这几个人里面有大将军卫青,骠骑将军霍去病,京兆尹府尹陈举,还有羽林军首领中郎将林瀚。
  “林翰,你们羽林军那么多人,怎么还让行刺之人逃脱了呢?”刘彻道。
  “都是臣下无能,请陛下降罪!”林翰再次跪倒在地。
  “你起来吧,不要说这些没用的话,”刘彻道,“我要知道这都是些什么人?”
  “禀陛下,”林瀚道,“对方一共三人,各个武功高强,羽林军拼死围剿,死了十多个人才斩杀他们一个,其他两个乱闯了几个宫殿无果之后,才受伤逃离,羽林军正在全城搜捕。”
  “死的那个是什么人?”刘彻道。
  “是个胡人,无人认识。”林瀚道。
  “胡人?”刘彻沉吟道,“莫非这件事真的和那些西域商人有关?”
  “陛下,”卫青拱手道,“依微臣之见,那些西域商人只是被人利用,真正后面的主谋还是楼兰和承天教的余孽。”
  “那昨天聚集陈情的那些人又是怎么回事?这里面有没有昨晚行刺之人?”刘彻道。
  “这些人已经被羽林军围在了街上,”陈举道,“今天一早就对里面反复查过,没有人受伤,特别是那几个领头的都在,也并无受伤之人。”
  “陛下,”骠骑将军霍去病道,“在我看来,这些人就是贼心不死,打他们还不够狠,不但聚集提要求,还敢入宫行刺陛下,陛下再给我一支军马,让我杀回河西,尽会将他们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去病的勇力我是相信的,”刘彻道,“我大汉是天朝大国,还是要仁义为先,用兵次之,如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陛下说得是。”霍去病躬身施礼。
  “卫爱卿,你看当下该如何处置?”刘彻道。
  卫青知道,是他建议将胡商聚集起来的,但现在出了乱子,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很难讲,但现在必须对陛下要有个交代。
  “陛下,”卫青躬身道,“有人借胡商聚集之时煽动闹事,并伺机入宫行刺,这说明陛下的敕令已经切中他们的要害,当下有两件事最为紧要,第一就是要确保陛下的安全,这些天我可以留在宫内。”
  “我也可以留下!”霍去病道。
  “那这第二呢?”刘彻不置可否。
  “就是全力清剿已进入大汉境内的楼兰和承天教的余孽,”卫青道,“现在除了长安和洛阳两地,胡人的行动踪迹就会十分明显,这就有机会聚歼这些人了。”
  “好,这事还由你去安排。”刘彻道。
  “是,陛下。”卫青答道。
  “哪还围在街上的那些人怎么办?”陈举道。
  “我看这些人里面一定藏有刺客,都杀了算了。”霍去病道。
  “不可,”刘彻道,“我大汉刚平定了漠北的匈奴和西域各族,民心思静,国家也得休养生息,这个时候能小动作就不用大动作,也要恩威并施,这才是王者之道。”
  “难道陛下要答应他们的要求?”霍去病道。
  “当然要答应一些,但也不能全答应,”刘彻道,“比如那些商人没有作乱的证据放了就是,经商贸易的集聚区可以酌情再放几个,但绝不可全境放开,对经商关口既要严格把控,收取商税,也要防止私设关卡,中饱私囊,交易场所要有人监控,公平买卖,也可借此弥补我大汉不足,至于西域的绿洲草场,凡归顺我大汉之民,不论那个族类,都可在原地放牧生息,但有籍此反汉者,当就地斩之。”
  “是,臣下这就去安排。”陈举躬身道。
  该放的人都放了,该答应的也都答应了,本以为这件事可以就此消弭,谁知在当天晚上却有更多的人潜入的皇宫,由于有了卫青和霍去病等人的参与,进来的人无一漏网,除当场斩杀的数人之外,还抓了两个活口。
  经审讯,这些人确实是承天教和楼兰贵族的余孽,因为霍去病的两次河西之役,从根本上动摇了承天教和这些贵族的根基,他们怀恨在心,在战场上已经没有势力对抗,想通过行刺挽回他们既有的利益和势力,江湖上的争斗只是他们的一个障眼法。
  这让本想留点余地的汉帝刘彻龙颜大怒,不但收回了之前所答应的一切事项,并且勒令胡商要么定居为商为民,要么即刻赶回老家,否则严惩不殆,就连汉地经商之人也受到牵连,发下敕令,课以重税,以示抑制之意。
  更为严重的是,他开始觉得霍去病的话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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