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1章 第一一一〇章 先发制人的炮击(下)

  “指挥员同志们,我想大家都听到了参谋长刚刚所说的话,方面军司令员已下达了炮击德军的命令。”我努力使自己说话的声调和往常一样,尽量让在场的师长们感觉我只是在布置例行的任务一般。“不过大家也不要对这次炮击抱过大的期望,因为我们暂时无法掌握德军集结的具体区域,要想通过炮击来彻底消灭敌人是不现实的。炮击只是为了打乱敌人的进攻计划,让我们能有更多的备战时间。”
  “我来说几句。”丹尼洛夫等我说完后,接过话题说道:“虽然我们在库尔斯克地区获得了长达三月之久的布防时间,在防区内修筑了大量的防御工事,并补充了兵员和新式的武器装备。但和有着优良的装备和丰富战斗经验的敌人相比,我军依然处于劣势。明天凌晨的炮击,只能延迟他们的进攻时间,而无法阻止他们的疯狂进攻。所以各师师长在回到各自的部队后,要立即发出战斗警报并做好一切战斗准备,准备迎击德军的疯狂进攻。”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停,把目光停留在塔瓦尔特基拉泽和涅克拉索夫的身上,随后问道:“两位师长同志,你们两个师部署在整个集团军的最前沿。一旦开战,你们将会是最先承受德军强攻的地段,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被点名的两位师长对望一眼,语气坚定地回答说:“请副司令员同志放心,我们都做好了一起战斗准备,随时准备粉粹德军的进攻。”
  “这次战斗的规模,也许会超出我们的想象。”听到两位师长的表态,我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两句,于是便接着说道:“因此我给你们的作战方针,是持久作战,积极防御,以最小的代价来换取更大的胜利。在防御作战中,不要计较一时的得失,就算德军突破你们的防线也不要紧,只要把那几个防御阵地给我守牢靠就行了,这是绝对不准丢失,因为将来反攻时,我们还要依靠这几个防御支撑点,来达到关门打狗的目地。”
  “两位师长同志。”我的话刚说完,基里洛夫也站起身来,笑呵呵地问道:“司令员的意思,就是必须认真地在战术上解决一些问题,换句话说,就是要能够找出一些守得住的办法,这样才能以小的代价取得更大的胜利。”
  “为了有效地进行防御,我们制订了一些措施。”性格沉稳的塔瓦尔特基拉泽说:“比如在兵力部署上的前轻后重,武器装备上的前重后轻;还有组织部队适当的撤退和反击,来夺回失去的阵地等等。”
  “塔瓦尔特基拉泽将军,您说得很对,这些措施听起来非常不错。”基里洛夫接过来说:“打防御战,就是不能一味的死守。我们不能因防御而防御,要采取积极防御作战思维,充分地发挥主观能动性,拿出切实有效的办法,来抵消德军的兵力和火力优势……”
  基里洛夫不愧是当政工干部的,说起话是一套套的,听得在座的指挥员们连连点头。丹尼洛夫在旁边小声地对我说:“司令员同志,您的这位老搭档,除了自己的本行工作干得不错,在军事方面的水平也不低嘛。”
  听到丹尼洛夫对基里洛夫的夸奖,我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看着还在滔滔不绝讲个不停的基里洛夫,我的心里真是暗自庆幸,自己能有一个这样配合默契的副手,这样在指挥作战时,就不会因为意见不和而出现掣肘的情况。
  好不容易等基里洛夫说完,我抬手让塔瓦尔特基拉泽他们坐下,扫视一遍全场后说:“各师师长回去以后,抓紧时间检查一下各自的防御工事。对那些不合格的工事,要抓紧时间进行加固,否则等德国人的大炮一轰飞机一炸,工事就轰然倒塌了,那接下来的仗还怎么打?”
  考虑到普罗霍洛夫卡这次战役的重点,我又专门问驻守在该地的步兵第375师师长戈沃鲁年科:“上校同志,您那里的布防情况如何?”
  戈沃鲁年科上校连忙站起来回答说:“报告司令员同志,我们师防区内的各项防御工事,全部符合防御标准,而且在防御时,还能得到炮兵和坦克的支援。部署在高地上的大炮和坦克,可以使德军的进攻部队遭受相当大的伤亡。”
  “没错,司令员同志。”丹尼洛夫插嘴说道:“我曾经到普罗霍洛夫卡去视察过,见那里构筑了完善的防御体系,完全能顶住德军的凶猛进攻。除此之外,最高统帅部还在第375师的后方,布置了步兵第183师作为机动部队,以便在这里的防线被突破后,可以立即赶调过去填补缺口,同时这个师也是一直可观的反攻力量,在适当的时机就可以投入战斗。”
  “步兵第183师?”听到这个陌生的番号,让我想起瓦图京为了确定库尔斯克南侧防线的安全,在我集团军的后方摆了几支部队,作为预备队。此刻我忍不住好奇地问:“他们是支什么样的部队,战斗力如何?”
  我这么问的目的,是了解一下友军的实力,深怕来个猪一样的队友,等打起仗来,不光不能帮忙,反而还要分出兵力去帮助他们,那就让人头痛了。
  “拉斯米欣中校,”丹尼洛夫扭头叫着情报处长的名字,并吩咐对方:“您向司令员同志介绍一下这个师的情况。”
  “是。”拉斯米欣答应了一声,站起来说道:“步兵第183师,是1940年8月到9月在原拉脱维亚陆军拉特加列和泽姆加列步兵师基础上组建。因为战斗中表现突出,曾经获得过列宁勋章。……”拉斯米欣在简单地介绍完该师的情况后,就重新坐了下去。
  我本来还有点不以为然,不过后来听说该师曾经获得过列宁勋章,心里就踏实了许多。能获得勋章的部队,相信他们的战斗力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被改编成近卫师也是早晚的事。
  会议又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我见该交代的该叮嘱的事情,都说得差不多了,再说下去就没有什么意思了,便宣布散会,让各师师长立即赶回自己的部队,做好必要的战斗准备,准备迎接德军的凶猛进攻。
  在等待炮击开始这段时间里,我焦急不安地在指挥部里来回走动着。虽然我知道德军的具体进攻时间,也知道德军最后成为了库尔斯克会战的大输家,但在战斗真正打响前,我的心里却始终不踏实。
  直到凌晨一点时,波夫斯基才向我报告,说所有的炮兵都已进入指定位置,并做好了开炮的准备。虽然炮兵就位的时间,比我规定的时间晚了好几个小时,但我也并没有因此责备波夫斯基,因为我心里明白,大兵团作战,部队的调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想了想,对波夫斯基说道:“炮兵司令员同志,根据命令,我们要对敌人集结的区域进行四十分钟的炮击。等炮击结束后,您要命令各炮兵团迅速地向原来的驻地撤退。在确保速度的同时,部队不能出现混乱。能办到吗?”
  对于我的这个要求,波夫斯基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见到他的这种反应,我有些不满地说道:“上校同志,我们的炮击结束后,德军肯定会发起进攻。如果我们把炮兵部队摆在现在的位置,那么只要德军的装甲部队来上一个突击,就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这次战斗的规模会很大,没有炮兵,我们是会吃大亏的。”
  听我把事情说得这么严重,波夫斯基的眉头紧皱了起来。过了好一阵,他才试探地问:“司令员同志,要将炮兵撤出现有的阵地,至少需要两个小时。就是不知道德国人会不会给我们这么长的时间。”
  “放心吧,上校同志。”我清楚地记得德军在南线的进攻,是在清晨六点发起的,再加上他们还要花时间突破我们的第一道防线,因此在五六个小时以内,只要德军不出动空军轰炸,那么部署在第二道防线前面的炮兵阵地,是相对安全的。我虽然不能说出真相,但还是要说几句宽波夫斯基的心:“我觉得我们的炮击结束后,至少能争取到三个小时的转移时间。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把炮兵团都转移回原来的阵地,没问题吧?”
  波夫斯基听到我这么说,脸上立即露出了微笑,随后自信地说:“司令员同志,既然能有这么长的时间,那么把炮兵安全转移,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为了增强说服力,他还特意强调说,“炮兵团进入阵地之所以会花那么多的时间,是因为他们要构筑掩体工事,所以浪费了不少的时间。”
  “知道了,上校同志。”我深怕他说起来就没个完,连忙催促他:“快点去给炮兵团打电话,让他们先有个心理准备,免得炮击一结束,就宣布撤退,会引起不必要的混乱。”
  两点整的时候,瓦图京亲自给我打来电话。他语气平稳地问道:“奥夏宁娜同志,你那里准备得怎么样了?”
  “报告司令员同志,”听到他的问题,我立即信心十足地回答说:“我们已做好了一切战斗准备,就能您的命令了。”
  “很好,你做得很好。”瓦图京在夸奖我一句后,接着说道:“我们来对表,现在是7月5日凌晨两点零一分。记住,2点20分的时候,就向着德军的可能集结区域开炮。”
  “明白了,司令员同志。”
  放下电话,我把波夫斯基叫过来,让他和我对表。不对不知道,一对吓一跳,他的表居然比我的表慢了五分钟。他在调整完时间后,庆幸地说:“司令员同志,幸好对了时间,否则我们就会比其他的炮兵部队晚开火五分钟。”
  见波夫斯基手表的时间都不准,我对下面的那些炮兵团团长就更加不放心了,连忙吩咐他:“上校同志,立即给各个炮兵团团长打电话,和他们对一下时间,千万不要因为表不准,而贻误了战机。”波夫斯基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立即答应一声,给他的部下打电话去了。
  离炮击开始还剩下最后五分钟时,通讯处长洛普霍夫少校带人搬了台报话机进来,依次地呼叫所有的炮兵团和火箭炮营的指挥员。当完成所有的呼叫后,洛普霍夫少校挺直身体向我报告说:“司令员同志,所有的炮兵指挥员都联系上了。”
  我点了点头,抬手看了看时间,见只剩下最后两分钟,便吩咐波夫斯基:“上校同志,时间快到了,做好准备吧。”
  随着我的命令,波夫斯基接过了洛普霍夫手里的话筒,贴在了自己的耳边,同时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等待我发出开炮的命令。
  我的眼睛盯着手表上快速走动的秒针,看到一点点走向12时,我因为紧张不禁屏住了呼吸。几乎是在秒针和分针同时指向12的时候,我果断地下达了命令:“开炮!”
  与此同时,接到我命令的波夫斯基冲着话筒大声地说:“司令员命令,全体炮兵,开炮!”
  片刻之后,整个沃罗涅日方面军的防御地带万炮齐鸣,除了我集团军的炮兵外,方面军的直属炮兵也同时开火。重炮的轰击声和“喀秋莎”的爆炸声交汇在一起,震天动地,惊心动魄。
  著名的库尔斯克会战正式爆发!
  听着外面隐隐传来的爆炸声,丹尼洛夫显得有点心不在焉,他背着手在屋里来回地走了几个来回后,停在了我的面前,担忧地问道:“司令员同志,我们的炮击真的能取得效果吗?”
  此时,我坐在自己的集团军司令部里,心情反而比开炮前平静了许多,见丹尼洛夫如此忐忑不安,还笑着安慰他:“放心吧,副司令同志,德军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先发制人,抢先向他们开炮,一定会被我们打得灰头土脸的。您就别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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