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那土豆很快就又被拿走了,拿出一把锃亮的菜刀,他动作快而均匀的给那土豆打好了皮。
  有两下啊。
  看着他大手里握着白白胖胖的去皮土豆,顾杳打趣了一句:“你以前蓝翔学厨师的啊?”
  说话间,衬衫底下的两条大白腿明目张胆的晃了几下。
  苏彧目光一沉,忽然改变注意,转身指指门边:“你出去坐着吧,饭菜一会儿就好。”
  “这可是你说的。”顾杳乐的如此,直接踩着拖鞋出去了,盘腿坐在沙发上玩儿手机。
  厨房里一会儿就传来了油烟机的声音,伴随着食材进入油锅的响声。
  苏彧再出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两碗米饭,弯腰摆在桌子上,又去厨房端出几个盘子,竟然还挺丰富的:炒土豆丝,黄瓜香肠片,还有一碗紫菜蛋花汤。
  用了也不过是半个小时的时间。
  食物的香气分外诱人,她赶忙拿起筷子夹了点儿土豆丝放在嘴里,味道还可以。
  “怎么样?”苏彧给她盛了碗汤。
  “嗯。”顾杳点点头应付一句,忙着吃。
  苏彧看了她一会儿,也拿起筷子,两个人都不做声,安安静静的对坐着把饭吃完。
  喝掉最后一口汤,顾杳摸摸肚子,莫名的有点儿撑。
  “胃药吃吗?”把盘子里最后的菜聚拢在一起,端进厨房,苏彧这才问道。
  “不用。”她摇摇头,眯起眼睛打量了他几眼,忽然问道:“你昨晚一晚都不在?”
  “嗯。”苏彧坐在沙发上,淡淡应了一句。
  房间里有些昏暗,顾杳顺手开了灯,暖暖的光充盈了整个空间,她就立在墙边,把手里的手机往上抛了抛,稳稳接住:“公司出乱子了吧?我已经看了新闻。
  “苏行水这个人虽然又蠢又坏,但他很会笼络人心,忠心耿耿拥护他的人不在少数,这也就是我迟迟放着他不动的原因。”
  苏彧点头,似乎并不想瞒他:“这次虽然找了由头弄倒了他,但是力度不够,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再起来,到时候双方撕破了脸皮,难免会影响到公司。”
  “我要是你,就不会这么着急动他,等到手里的锤子足够重的时候,一击致命。”顾杳笑一笑,说道。
  这时候苏彧已经喝完了杯子里的茶,站起身来穿上外套,走到她身边按了电梯,他这才淡淡说了一句:“本来是这样计划的,但他惹我生气了。”
  一直看着他下去,顾杳这才走到窗边,一分钟后,果然苏彧出现在院子里,上车之后便很快驶离别墅。
  下楼去,她随便逮了个保镖问道:“你们苏总这次回来是拿东西吗?”
  “不是啊。”那人摇头。
  “那他是继续回去公司上班吗?”顾杳又问。
  “是,这几天总部出了事情,苏总非常忙。”
  这回答和她想像的差不多,顾杳点头:“最后一个问题,你们苏总是那种上班上着,忽然就往家里跑的人吗?”
  “不是的。”那人摇头:“苏总以前忙起来,吃住都在公司,有时候一个月都不回家。”
  “我知道了,谢谢。问清楚后,她又转身上楼,回房间坐在床上盘起腿,饶有兴趣的笑了笑:所以他这次跑回来就是为了给她做一顿饭?
  这人可真有意思。
  当天晚上,苏彧果真没有再回来,顾杳睡了一晚,第二天脚踝的肿消的差不多了,就收拾收拾去上班。
  一下楼,就有个头发斑白中年男人迎上来,恭恭敬敬的说道:“顾小姐,苏总让我送您去上班。”
  “那辛苦了。”顾杳点头,本来她还打算用手机叫个车来呢,这下倒是省事儿了。
  进了办公室,岑溪就跑过来:“昨天哪儿去啦?怎么不见人。”
  顾杳低头撩开裤腿,给她看看脚踝:“扭了一下,今天才好点儿。”
  岑溪才猛地捂住了嘴:”原来急诊那边儿传的是真事儿,你前天晚上真的被一个男人抱过来看病!听说那人超帅!”
  顾杳把她往远推了推:“那你的消息真有点儿延迟了,你不知道吗?上周三在医院门口,那人还拿着花儿接我呢。”
  “所以你也脱单了吗?就留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岑溪委屈巴巴。
  “并没有,我一个人挺好,再说我和那人也不熟。”顾杳摆摆手把她应付过去,起身换衣服去了。
  这一天又是超级忙碌,下午顾杳刚完了一台手术,又被叫去会诊,一个十八岁左右的姑娘头疼的满床打滚,却检查不出任何问题。
  顾杳过去看了下,她的头部并没有任何的外伤痕迹,就让护士给她拍片子检查去了。
  出去的时候,一直低头思索着这姑娘的病情,就看见岑溪愁眉苦脸的站在走廊边儿上。
  “怎么了?”走过去问了一句。
  “你知道吗?我的股票又跌了!”岑溪苦哈哈的叹了口气:“航生集团你知道吧?这几天内部出事儿了,股票大跌,这几天人们都急着抛,我这不动作慢了点儿,又损失了好几千。”
  “所以现在航生的股票很便宜吗?”顾杳想了想,忽然问。
  “是可以这么说。”
  “哦,那我买几股去,不一定还能赚点儿。”顾杳点头,说话间人已经走远了。
  第14章 小鲜肉
  ‘那我买几股去,不一定还能赚点儿’
  ——说这话时,顾杳不过是顺嘴,过后坐到办公室里再一细想,自己也有点儿奇怪:她什么时候,对苏彧有了这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
  撑着脑袋足足思考了好几分钟,她的眉头紧皱,本来就是个凡事儿都要想明白的性子,这会儿思绪忽然卡了壳儿,让她实在是不爽。
  岑溪进来看见她这个样子,原本已经迈进来的那只脚又默默缩了回去。
  “怎么了?”顾杳叹了口气,往椅子背上一仰,转了一圈。
  “那个……我就是想问,航生的股票我到底抛还是不抛?”岑溪小心翼翼的问道。
  “别了吧,我建议你留着,反正都跌成这样了,留一留不一定会有意外的惊喜。”顾杳想了下,最后还是决定遵从自己的直觉。
  “那我就听你的,谢谢你啊窈窈。”岑溪松了口气,扔过来一袋儿零食,转身走了。
  顾杳接过来一看,居然是一袋旺仔小馒头,她都多少年没吃过这个了,拆开取一颗塞在嘴里,微微有点儿甜,还带着股奶味儿。
  岑溪就喜欢吃这些小孩儿的零食,年龄跟她差不多,但个子还是小小的,长着张娃娃脸,看着就跟个小孩儿似的。
  但即使是这么可爱的一个人,工作中也难免会受到委屈,时不时被病人家属给骂哭。
  明希虽然是一个收费高昂的私立医院,但并不代表来看病的人素质会更高,有钱人会更加放纵自己去发脾气,并且觉得过后用钱弥补就万事大吉。
  顾杳不一会儿就听见外面又有人在吵吵嚷嚷,其中还夹杂着岑溪的哭声,赶忙出去一看,急诊室那边已经闹成一团。
  一个衣着华贵,挽着高高发髻的中年女人面沉似水的站在那里,指着岑溪正在叫骂:“你算什么东西?竟然随意给我女儿下诊断,她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你居然说是因为心理因素?你的意思是说,她在装病?!”
  那岑溪低着头,完全被这女人的气势吓到,怯怯的说:“这位女士,我,我是护士,不是医生,我只不过是在传达医生的话而已。”
  “那医生在哪里,立刻给我叫来!”
  “怎么回事儿?”周围已经有了挺多看热闹的,顾杳挤进去低头看了病床一眼。
  是那个之前送过来时头疼的满床打滚的小姑娘,现在已经平静多了,正在打点滴,挺瘦小的的一个人,即使睡了也习惯性的蜷在一起,很没安全感似的。
  岑溪抬头看到她,眼泪汪汪的,又要哭一样。
  顾杳看她那个样子,就知道问了也白问,一伸手:“病历。”
  岑溪急忙递过病历,顾杳接住,看了几眼就明白了:“这儿已经明明白白的诊断了,您的女儿是神经性头痛,这个病和情绪有很大的关系,但并不意味着病人就是故意的,希望您可以分清楚。”
  “你又是谁?”那女人目光不善,看谁都是一副警惕的样子,目光都带着刺。
  顾杳打量她几眼,就知道这个人的性格一定是十分挑剔严厉的那一种,所以她教育出来的孩子才容易敏感焦虑。
  张张嘴,刚想说什么,后头来了一个人把她挤到了一边,侧头看一眼,顾杳淡淡打了声招呼:“章主任。”
  “嗯,小顾,你忙去吧,这儿由我处理。”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点点头,嘱咐了她一句,再看向那中年女人的时候,脸上便挂了笑容。
  顾杳看这边儿没她什么事儿了,转身就走,顺便把岑溪也拉了出来,刚到走廊上,一个瘦高的男医生急急忙忙走过来,差点儿和她们撞上。
  “进去吧,章主任在呢。”顾杳冲着里面扬扬脑袋,看他的眼神里充满同情,任谁遇到这么一个难缠的家属都觉得头疼,更别提这个小张医生还是新转过来的。
  “小张医生刚刚诊治到一半被院长叫去了,所以他才先叫我和家属讲讲病情。”等到章医生进去了,岑溪这才把事儿讲清楚了。
  “没事儿,不怪你。”顾杳安慰了她一句。
  “听说那母亲还是开教育机构的呢,谁知道素质这么低,不分青红皂白的就骂人。”岑溪缓了缓神,感概的说道,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你看过前段时间幼儿园的那个丑闻吗?那就是这人的连锁产业。”
  “知道一点。”顾杳点头,对那女人的印象更不好了,不想再说这个话题,转头问岑溪:“你之前说航生集团的那些新闻,在哪个网站能看见。”
  “各大网站都有,微博也有的,你搜一下就行。”岑溪回答。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顾杳下班之后就研究了一下这些新闻,发现航生现在的主要问题出在内部,很多支持苏行水的高层要辞职,连带着底下的一些工人在闹罢工,只要苏彧想办法摆平就可以,同时又可以名正言顺的清除异己,倒也大有益处,只是有些麻烦罢了。
  至于股市那边,本身有个风吹草动就会波动,没几天就能恢复正常。
  果然至此之后的三天,苏彧都没有再回别墅,想必是忙的不可开交。
  顾杳倒是乐得自在,住在他那个大别墅里面每天都会有专人接送,而且还忽然来了一个厨师在楼下专门为她做饭,她一下去就能吃到。
  这天她抽空领着人回家整理了一个大号行李箱拿到别墅,就接到了伊寻的电话:“你又去哪儿了?按你家门铃没人应答。”
  顾杳笑着逗了她一句:“我又出去玩儿了,这次在美国。”
  “喂!”那头的伊寻大叫:“你不要工作了吗?”
  一点儿都不怀疑她说的是假话,因为打心眼儿里认为她就是那样的人。
  “好啦,骗你的,我有些事儿,暂时在外面住一段时间。”顾杳这才说道。
  “什么事儿啊?算了,见面再说吧,晚上你去耀乐。”伊寻说完利落的挂了电话。
  耀月是本市挺有名的一个酒吧,文艺青年最爱聚集的地方,顾杳本身不太爱去这种地方,有那时间她还不如回家去睡个觉,但伊寻还挺喜欢的,她本身也是个多愁善感的孩子,疯狂的热爱一些小众电影和音乐。
  晚上从医院出来就已经八点多了,顾杳懒的吃饭,就给伊寻打了个电话,直接打车过去了。
  进了酒吧,里面照例光线暧昧,空间很大,二层有不少穿着短裙的红唇女孩儿,拿着酒瓶一边喝一边倚着栏杆,跟着音乐轻轻摇动身体。
  顾杳一直往里走,到了拐角的一个卡座跟前,伊寻正坐在那儿等她,仍旧是宽大的卫衣配长裤,帽檐低低的压着,像是个搞嘻哈的小男生。
  “喝什么?”看见顾杳,招呼了一声。
  “随便。”顾杳坐下,她对酒水饮料这类东西并不挑剔,也谈不上欣赏,只要能喝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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