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五章 对不起，我是警察

  蒋歌颂的手机已经关了，李九真的却没有。
  天刚亮一会儿，睡得迷迷糊糊的蒋歌颂就听到了手机铃声，惊醒了过来。
  彷徨四顾，李九真人却不在。
  蒋歌颂摸了摸脸颊，也没多想，顺手就将李九真手机拿过来接听。
  “喂？”
  对方沉默。
  “怎么不说话？”蒋歌颂又揉了揉眼睛，然后把手机拿到面前一看，登时心里一咯噔。
  屏幕上显示的赫然是“杨胜楠”三个字。
  一时间，蒋歌颂居然有种被抓一奸的心虚感。
  “开什么玩笑，他们已经分手了，我干嘛还有这种感觉？再说了，我和李九真又没有真的怎么样！”
  蒋歌颂这样想，然后再次将手机贴耳朵边，莫名其妙语气就有点慌张：“啊，是你啊，那什么，你不要误会，我跟李九真没……”
  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难道不会让对方觉得这反而是此地无银么？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一定是蒋歌颂。”杨胜楠终于开口了。
  她和蒋歌颂不熟，这电话里的声音本有些失真，一般来说，她是听不出蒋歌颂的声音的。
  但不妨碍她可以猜出。
  “啊，是我。”
  “你们在哪儿？”
  “呃，你等一下，我去问问李九真。”
  半夜被李九真背上山，蒋歌颂还真不知道这具体是什么地方。
  片刻后，她就找到练功房的李九真。
  瞪大眼睛，蒋歌颂就这么看着李九真将那硕大的铅球当普通的篮球一样，只是用两根手指支撑，使其不断的旋转。
  这么重的东西，飞速旋转间，整个房间都发出呼呼呼的声音，给人一种非常震撼的感觉。
  这玩意儿，轻轻松松就能把人砸成肉饼，死得不能再死。
  但在李九真面前，却好像一个玩具。
  这……真的太猛了！
  李九真当然发觉了蒋歌颂，不过没有在意，继续炫弄他这比杂技还要夺目的绝技。
  就算是他，也不可能长时间只让两根手指支撑这么重的玩意儿。
  只听得他低喝一声，全身大震，竟将这铅球挑飞，再重重砸落下来。
  “啊！”
  蒋歌颂轻呼。
  这要是李九真避不开，不得把脑袋给砸得稀巴烂啊？
  李九真当然不可能接不住。
  且他接的方式，再一次让蒋歌颂吃惊。
  他直接将手肘往前一戳，身形下沉，以巧劲接住铅球，使其继续旋转，稳稳保持着平衡。
  他的皮膜足够强大，当然不会出现被磨破皮的乌龙事件。
  随着运劲儿间，他光着的上半身，皮肤颜色都变得暗红，那精炼的肌肉线条，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呼！
  李九真的呼吸声音十分绵长深沉，再次挑飞铅球，然后一个肩靠，用肩膀接住铅球。
  铅球逐渐停止旋转，最后他伸长手臂往下，铅球就顺着他胳膊一路滑下，到了地上，滚出去一截，和墙壁轰然相撞。
  “你醒了？”李九真转过身，冲她咧嘴一笑，那喷薄而出的阳刚气息，差点使蒋歌颂眩晕。
  定了定神，蒋歌颂赶紧将手机递过去：“杨，杨胜楠找你。”
  “哦。”李九真一看，电话并没有被挂掉，就“喂”了声，“找我有事儿？”
  “你自己清楚。”杨胜楠在那头冷淡地说。
  “听你这语气，又要多管我的闲事？”李九真皱眉。
  最讨厌就是杨胜楠这副语气了，自己早已不欠她任何东西。
  杨胜楠又一次沉默，过了几秒，才道：“对不起，我是警察。”
  上午，蒋歌颂和李九真就被警车带到了警局，开始被分开审讯。
  昨晚上蒋歌颂去见莫木吕，这是不容抹除的事实，非常好查。
  之后，莫木吕、杨培生等人全都失踪。
  在这之前，他们在酒吧，被何路的手下揍了，起因是他们背后辱骂李九真。
  那么，李九真和蒋歌颂被列为嫌疑人，也是非常正常的。
  昨儿个揍了杨培生他们的那些人，当然也被抓到了局里，一个个忐忑得很。
  李九真不慌不忙，面对警察的任何心理攻势，都全无感觉。
  莫木吕等人失踪？关自己鸟事。
  他们被揍，更不是自己指使的。
  杨胜楠面无表情地坐在对面椅子上，一直没有发言。
  到了这时，她才说了句：“那在黄飞龙等死者现场，我们找到的那些钢针，你又作何解释？”
  “钢针？那又跟我有什么关系？”李九真一脸无辜。
  他昨晚当然已经把剩余的炸弹藏起来，还有他那一件由钢针“缝制”而成的背心。
  这样的把柄，当然不会给警察抓到。
  “现场的钢针长度，和你以往使用的一模一样，而且你身上的万磁针长度，也是如此。我曾亲眼所见，你用万磁针制造这种规格的钢针，我想这不可能只是巧合吧？”
  “我觉得它就是巧合。”李九真摇头道，“如果你能从那现场的钢针上面提取到我的D什么A的话，那就再说吧。”
  “你真的不肯老实交代么？”
  “我已经很老实了。”
  杨胜楠和他对视，目光相对间，她已然确定，黄飞龙等几个，必然就是李九真干掉的。
  莫木吕等人，九成九也是。
  只是没有明确的证据。
  所以她咬了咬嘴唇，内心一筹莫展。
  她心情很复杂。一方面出于天职，迫切地想要查清真相。
  另一方面又在打退堂鼓，想着要不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反正只是拿工资，破不了案，又不会被炒鱿鱼——
  可是每个警察都只是这么想的话，警察的存在还有意义吗？
  每个警察都这么想，天底下的所有案子都甭管了。
  这不符合杨胜楠的人生价值观。
  她也知道，这样做，只会让李九真越来越讨厌。
  但……正如她所说，她是警察，要对得起这份天职，被任何人讨厌，也都在所不惜。
  所以她就算没有证据，也还是非常认真的审讯，试图找到李九真的心理破绽。
  但求一切，无愧于心。
  相比李九真，蒋歌颂的心理素质就确实差多了。
  在几个警察连番不断的审讯技巧下，她越来越紧张，整个人冷汗涔涔，好几次就差点说漏嘴了。
  好在这种煎熬并没有持续多久——
  要是警察连续审问她几天几夜，她必然心理崩溃。
  这是一个普通人的正常反应。
  葛春秋没有让李九真失望，动用了他所有关系施压，恁是在中午，就让警察把李九真和蒋歌颂都放了。
  至于何路那帮手下，当然是没人管的，继续关着吧。
  再怎么审讯他们，他们也无非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他们又不认识黄飞龙那几个，更不知道莫木吕那几个是怎么失踪的。
  就在葛小川在警局门口接到李九真的时候，又是一辆警车停在旁边。
  最最无辜的何路，被两个警察毫不客气地推搡下车。
  他和李九真对望一眼，然后苦笑。
  李九真撇撇嘴，对他说了两个字——
  “活该！”
  可怜何路，一心巴结李九真，却被李九真如此“忘恩负义”。
  然而他却不敢有脾气，只得说了声抱歉，就被带进去了。
  他其实也知道，莫木吕等人的失踪，和李九真有关。
  也已知道，莫木吕等人差点对李九真的现任女友蒋歌颂动手。
  自然就知道，一切都是自己那几个手下弄巧成拙。
  如果没有他们擅自教训莫木吕等人，昨晚的一切悲剧，估计都不会发生。
  黄飞龙那帮人，李九真估计也是不会下死手的。
  这算什么呢？
  大概只能算是命运作人吧！
  李九真伸了个懒腰，然后上车，对葛小川说了声：“辛苦了。”
  “你也知道我辛苦啊，唉，你啊你，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三天两头都要帮忙擦屁股的葛小川可谓是怨念深重。
  这时，外出继续查案的杨胜楠和她同事们快步经过。
  李九真看了她一眼，刚好她也看过来。
  见杨胜楠一脸不甘心的样子，李九真微微一笑，温和地说道：“阿楠，工作虽忙，但也要注意身体，别只顾着工作，连饭都忘了吃。”
  “……我这忙得连饭都没吃，还不是因为你这个罪魁祸首？”杨胜楠心想，嘴上淡淡地说道：“这不需要你操心，你也别得意。”
  “我没有得意，反而，我挺佩服你的。”
  “那可真是我的荣幸！”杨胜楠沉着脸，转身就走。
  等到他们先一步闪人，葛小川才发动汽车，一边打方向盘，一边说道：“这杨胜楠也不容易啊！你真的能理解她吗？”
  “当然能理解。”李九真说道，“同时我也明白，我跟她确实不是一路人，就算努力做到在一起，以后也还是不得安宁。”
  蒋歌颂闻言，露出一抹茫然之色。
  她能听出，李九真内心的遗憾，自然也能感觉到，他其实还没把杨胜楠真的放下。
  那么——
  他对自己应该只会局限于好感这个层次吧？
  还有就是，李九真和杨胜楠不是一路人。
  自己和他呢？
  算一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