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安排撤退
乌纳斯让火叶向天空释放出一道魔法信号，奥因克很快就飞过来，在空中观察了一下后，才慢缓缓降落甲板——矮人战舰被迪菲亚的贼军包围，看起来实在不是个安全的地方。
“怎么回事？”黑胡子法师降落后第一件事就是确认安全，他指指岸边的敌人，“您与他们的谈判怎么样了？”
“仍在进行中，这回是有别的人找你。”
乌纳斯摊摊手，将黑胡子引向特务头子休息的船舱。
两位暴风城的高层人物见面，却并不热络，法师对这些喜欢刺探情报的特务相当反感，特工们平日也对拥有异于常人力量的法师严密监控——不少法师为了自己的魔法实验，游走在法律的边缘。
两人小心翼翼的互通了消息，都大惊失色，肖尔得知埃尔南重伤于银行经理室后，急道：“快带我去银行！”
银行经理费尔很显然是女伯爵的人，只是难以确定他是否知道自己效忠的是一条黑龙，所以必须尽快确认国王的安全。
肖尔现在连站起来也做不到，但一方面心焦瓦里安的安危，一方面眼热亲手救出国王的功绩，不可能留在船上坐视不理。
奥因克匆匆推开舱门，疾步走向船舷边上假装看风景的圣骑士，道：“骑士先生，我现在要带肖尔爵士回一趟贸易区，有紧急事务，请见谅。”
乌纳斯很想打听一下出了什么事，但见黑胡子一脸不愿多说的表情，知道问不出什么，道：“请便。”
奥因克不再多说，匆匆赶回船舱，扶起肖尔，两人在一阵蓝光中消失不见——为了以防万一，他在银行留有空间坐标作为后路，可以直接传送回去。
乌纳斯摸摸下巴，猜测到底是什么事让两人这么着急，岸上却传来一阵喧哗：原来是老元帅和女少校被送来了。
两人一直被迪菲亚的几名盗贼关押在码头边的一间仓库，完全错过了这场大战，直到被乌纳斯赎回才重见光明。
老元帅已经知道黑龙被击落的好消息，饱经风霜的脸上带着一丝喜色。
乌纳斯连忙跳下船，取出匕首飞快为两人解了绑。
老元帅搓着酥麻的手腕，担忧的看一眼四周的贼军，愧疚道：“暴风城将铭记你的丰功伟绩，乌纳斯骑士，但是很遗憾，我和索菲娅不仅没有帮上忙，还拖累了你。”
“怎么会？马上就需要你们的帮助，眼下的残局还需要您来收拾，”乌纳斯伸手相请，“走，我们上船再说。”
三人走过船板，老元帅低声问道：“听那些盗贼说，你是用范克里夫换回了我们？”
“是。”
索菲娅道：“我偷听到那些盗贼私下议论——范克里夫已经死了？”
乌纳斯一时不知从何说起，这时船长室的门被推开，罗素-血誓走出来对他招手，轻声道：“他醒了。”
索菲娅疑惑道：“谁？”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等等，”罗素阻拦道，“他只想见圣骑士先生。”
这时老元帅两人明白了这个“他”是谁，只有一个人的命令能让精灵术士如此遵从。
“我们先去别的船舱休息。”老元帅知难而退，心中暗自担忧，那个男人没死，迪菲亚仍旧是难缠的大敌，矮人战舰现在被贼军包围，如果敌人撕毁承诺，他们马上又会变成俘虏。
乌纳斯给了老元帅一个放心的眼神，点点头让夜月带他们去别的船舱，转身进入船长室。
埃德温-范克里夫不仅醒过来，居然还坐上了船长椅，惨白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但眼中释放出的鹰隼目光依旧令人慑服，仿佛他才是这艘船的主人。
“你就不怕我毁约？”
面对救命恩人，没有感谢或恭维，开口便是火药味十足的威胁，即使经历了生与死的边界，他依旧是那个盗贼之王。
“我与你没有任何约定。”乌纳斯看向侧立一边的凡妮莎，同样强硬的淡淡道。
凡妮莎犹豫道：“父亲…”十六岁的少女没有经历多少成人世界的尔虞我诈，面对救了父亲一名的恩人，转身就翻脸的事她还难以做出。
范克里夫瞪着自己的女儿，斥责的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临死前的那一幕让他醒悟到：再伟大的事业也比不上至亲的爱。
他长叹一声，身上凌厉的气势烟消云散，对圣骑士道：“你很有胆色，放心吧，我们虽为盗贼，但也不是背信弃义之徒。”
乌纳斯不卑不亢的点点头，早料到这个结果——如果范克里夫想要翻脸不认人，只会直接下船，这场谈话根本不会发生。
“不管怎样，我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你与凡妮莎的协议我不该干涉，”盗贼之王话锋一转，“但是，用凡妮莎作人质的条件我不能答应。”
“没有人质，你如何保证抓到小王子和摄政王后会将他们交给我？”
“很简单，我代替凡妮莎，成为你的人质。”
“什么？！”
室内三人齐声惊呼，谁也没料到范克里夫会自愿成为人质。
罗素急忙劝道：“不可，迪菲亚还需要您掌握大局！”
“父亲，您不用为了我，兄弟会…”
“我正是为了兄弟会，”范克里夫打断女儿，“这次死亡让我明白了一个事实——迪菲亚太弱小了，弱小到只要它的首领死亡，就会变成一盘散沙！”
一个真正强大的组织，是不会因为某个人的缺席而崩溃的，范克里夫之前并非不知道兄弟会内部的不安定因素，只是强大的自信令他忽视了隐患，这次遇上黑龙才明白凡人力量的极限。
“就当我已经死了，凡妮莎，从今日起，你就是迪菲亚的新任首领！”
坚决的命令不容反驳，凡妮莎和罗素只能低头从命。
几人都已明了，盗贼之王只是想借这次“死亡”，由明转暗，在幕后操控兄弟会。
“罗素，立即以凡妮莎的名义召集所有头目前来议事，必须单人上船，不得携带任何武器！”
精灵术士领命匆匆而去，范克里夫继续道：“圣骑士，这次不仅要借你的地方，还要借你的人手。”
“乐意为您效劳，会首尽管吩咐。”
迪菲亚兄弟会是以石匠工会为班底，聚集起十几股大小盗匪的抢劫集团。
十七个头目，最终只来了九个，其他人都以各种理由推脱不至。
要知道，码头上空的人龙之战吸引了全城的关注，在没有搞清楚这场战斗的前因后果之前，全城各处交战的双方都有些心不在焉，战斗都有所懈怠。
除了一两人确实身在前线，被暴风城军拖住无法前来，至少有五个头目是故意不听命令。
来的九人也不一定全部忠心耿耿，也许只是来看看风向，但他们敢于不带武器单人上船，或许就表明心中无愧。
范克里夫大马金刀的坐在船长椅上，冰冷的目光仿佛刺骨的寒风，令入内的头目们战战兢兢。
从他们收到的情报来看，会首就算没死也是重伤难愈，所以是由凡妮莎发布召集命令，没人想到他竟能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死寂的沉默已经过去许久，时间已近黄昏，范克里夫终于开口，平静的声音中蕴含着压抑的怒火，“看来今日能到的人只有你们——那么，我来宣布吧，迪菲亚兄弟会的首领之位将由我的女儿，凡妮莎-范克里夫继承！”
头目们面面相觑，疑虑暗生：既然会首并无大碍，为什么要传位呢？
“你们若有异议，可以现在提出，”罗素接道，“如果没有，请立即向凡妮莎小姐效忠！”
这是一句废话，看范克里夫的表情，现在表示异议马上会尸首分家，九个头目一一单膝跪在凡妮莎面前，高声向她说出效忠的誓言。
范克里夫牢牢盯着头目们的神色，若有任何人露出不恭的表情，他不介意杀鸡儆猴，圣骑士布置的人手就藏在隔壁几个舱室。
等简单的宣誓完成，没人有异样，范克里夫嘴角才露出一丝满意，肃然道：“忠诚者会得到应有的奖赏，而背叛者，必须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此话一出，众人都知道，今晚势必要有一场腥风血雨，头目们都兴奋起来，暗自庆幸赌对了，那几个没现身的桀枭之徒铁定完蛋，而他们的部众和财富将成为丰厚的奖赏。
……
天色渐暗，全城的战斗渐渐止歇，筋疲力尽之时饥饿来的格外凶猛，双方的士兵都开始匆忙准备伙食。
暴风正门的城卫军指挥部中，忙于军务的司令官乔纳森将军一整个白天都没有进食，此时却对属下端上来的热面包视而不见。
纷乱的情报让他焦头烂额，根本提不起胃口——港口的人龙之战到现在还没有清晰的报告，但女伯爵是条黑龙已被法师院的人证实，这个消息传开后，她所雇佣的几支佣兵团开始有不稳的迹象。
旧城区军事学院的师生也发生内斗，据说暗中给他们配发大批武装的正是女伯爵，而经手人是几名学校高层，有学生怀疑他们是黑龙的爪牙，所以挑起了事端。
而迪菲亚似乎并没有受到范克里夫生死不明的影响，狮鹫骑士带回的消息称，他们正在拖拽水下的黑龙，士气不减。
形势相当恶劣，乔纳森看着桌上的几份战报——西泉要塞和夜色镇的援军在数日之后才会抵达，分散各处的第七军团也正在集结，只是不知道己方能否坚持到那个时候。
更令他担忧的是，以政客的身份来讲，他也算女伯爵阵营中的一员，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当做黑龙的奸细清算。
“大人！”亲卫的呼喊把他从忧虑中惊醒，“肖尔爵士和一名骑士在外面，说有要事与您商谈！”
“什么？！”乔纳森略显惊恐的站起来，整座城只有一个肖尔爵士，没有任何官员想要面对他，因为军情七处专门负责高级别的铲恶锄奸。
“肖尔爵士不是重伤卧床吗？他们来了多少人？”
“只有两人搀扶着他。”
乔纳森松了口气，只带这么点人不像是来问罪的，而且这种状态也要来，一定是很重要的事，不好推脱。
“快请他们进来！”
乌纳斯从两名特工手上接过肖尔，扶着他一起进入城卫指挥官的办公室，迎来的是城卫将军憔悴的脸。
暴风城的两人客气的寒暄着，乔纳森略显闪烁的眼神显示着焦虑，上前小心的扶着肖尔的另一边，将他安置在座椅上。
“这位是？”
乌纳斯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白银之手的乌纳斯-劳乌加德。”
肖尔补充道：“温德索尔元帅从北方请来的援助。”
“老元帅…还在迪菲亚那边？他还好吗？”乔纳森当初坚定的站在女伯爵那边，认定老元帅疯了叛国，现在真相大白，心中不免愧疚。
乌纳斯简单道：“很好。”
乔纳森点点头，突然反应过来，“难道你就是那位协助法师院，在港口击败黑龙的圣骑士？”黑发黑瞳，与情报相符。
“不，是暴风法师院协助我和达拉然的奥马尔大师。”乌纳斯硬邦邦的顶回去，战绩这种事必须说清楚主次。
“……”城卫将军被噎的说不出话，他从狮鹫骑士处听来的消息，法师院才是主力。
肖尔插嘴道：“好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说正事吧。”
“嗯。”乌纳斯鼻孔出气。
乔纳森有些难堪，但也不便发作，只好转头说道：“肖尔爵士带着重伤之躯前来，一定是有要事相谈。”
“不错，大功一件，只等乔纳森将军去取。”
原来，范克里夫完成女儿的继承仪式后，便与乌纳斯商讨清除叛徒和撤离暴风城的事宜。
乌纳斯想的很简单，索菲娅的两营士兵以及躲在港外孤岛的难民船发动突袭，迪菲亚则佯败撤离，顺势把那几个叛徒丢出来送死，一举两得。
但贸易区的城卫军是个不可控的元素，一旦他们发现迪菲亚这边在撤退，难保不会乘势主动进攻，那时局势就复杂了，范克里夫可不想佯败变成真的大败。
乌纳斯正感棘手，肖尔的人送来一封求助信——原来是埃尔南院长不行了。
乌纳斯这时正需要与城卫军搭上线，肖尔是个很好的桥梁，于是带着奥马尔大师和几名手下传送到贸易区。
奥马尔大师对付龙族魔法很有一套，堪堪将埃尔南院长的伤势稳住，但何时能复原仍是未知之数。
肖尔这时也不再对圣骑士隐瞒国王的消息，之前他和黑胡子奥因克回到银行后便知道晚来一步，地下宝库已经人去楼空，银行经理和几名职员惨死现场——一定是黑龙的手下见势头不对，杀人后挟持陛下从密道逃走了。
奥因克带着几个精锐特工前去追击，肖尔重伤行动不便，只能留守银行。
这时见埃尔南院长没有大碍了，而奥因克还没有音讯，他便向圣骑士一行求助，乌纳斯正好也要他帮忙联络城卫军，营救国王也是大功一件，于是双方达成合作。
火叶、夜月、佩蕾拉一道，作为奥因克的后援，与一队特工前去追回国王。
乌纳斯则与肖尔一同前往城卫军的指挥部，面见乔纳森将军。
当然，乌纳斯不可能将他与范克里夫的协议实情告知他们，否则通敌迪菲亚的罪名他们谁也担不起，肯定不会同意他的要求。
“今晚不管发生什么，等我们的信号行动。”
“你是说，范克里夫已经死了，迪菲亚内部不稳，老元帅和索菲娅少校只是诈降，今晚他们就要发动突袭？”乔纳森不敢相信天上会掉馅饼。
“是的，只要你的城卫军配合，我们今晚就能一举拿回要塞和港口，将迪菲亚的盗匪赶出暴风城！”
乔纳森渐渐相信了圣骑士的谎言，因为在他内心深处，老元帅既然没疯，就不可能背叛暴风城。
“记住，一定要等我们的信号，否则会打乱我们全盘的计划。”
“一定！”乔纳森心头狂喜，刚才还发愁怎么守住防线，转眼间一场大胜就在眼前，他完全想不到圣骑士的目的是掩护迪菲亚撤退，因为在他心中，迪菲亚根本没理由撤退。
肖尔就没那么好骗了，疑惑道：“但骑士先生乘坐的矮人战舰还在迪菲亚的包围中，你们怎么脱身呢？”
乌纳斯搪塞道：“我自有办法，你们放心。”
虽没得到满意的答复，但以圣骑士与黑龙对战时显示的实力以及他的一番作为看，确实没理由对暴风城不利，肖尔压下疑惑，道：“那我就期待今晚的胜利了！”
乌纳斯再次道：“放心吧，我保证，那将会是一场惊喜！”
……
乌纳斯回到战舰上时，范克里夫刚刚遣走前来补表忠心的另八个头目。
虽然他之前下令先来的九人回去后不许透露有关他生死的消息，但这些强盗头子管不住嘴巴，依旧走漏了风声。
其他八人也陆续得到会首安然无恙的消息，连忙赶上船请罪效忠，他们以为人多，法不责众，可以混过去，但不知道的是，这回盗贼之王下定决心清理害虫。
范克里夫心里已经判了其中五人死刑，表面好言安抚，命他们戴罪立功，但暗中做好了布置，这五人及他们的心腹已经排上死亡名单。
两人互通消息后，范克里夫冷冷道：“乔纳森识相就好，否则我不能保证履行我们之间的协议。”
“我再三确认了，他会等我们的信号行事，会首请放心，”乌纳斯道，“您定好撤退时间了吗？”
盗贼之王长叹一声，很不甘心就这样离开，毕竟毁灭暴风政权是他多年的梦想。
“定好了。”
“那么，请完成我剩余的那个要求。”
“你要杀谁？”
“本尼迪塔斯。”
此人是暴风城圣光教会的领袖、暴风教堂的大主教，在之后艾泽拉斯的历史中，他被证明是个潜伏的邪教徒，对世界造成不小的威胁，乌纳斯想趁着兵荒马乱之际，提前清除这个不安定因素。
但此时的人们并不知道内情，范克里夫脸上的震惊一闪而过，随即露出了然的表情。
在他看来，同为圣光教徒，居然自相残杀，除了争权夺利没有别的原因。
乌纳斯也不做解释，问道：“能办到吗？”
“哼！”盗贼之王不屑的翘起嘴角，暴风城的高层人士在他心中都是该杀的仇人，“我会亲手割断他的喉咙。”
“有会首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
临近午夜时，奄奄一息的黑龙公主终于被拖上岸，人们立即用铁链将她牢牢固定在地面，这头巨兽毫无反抗能力，全身的伤口仍在渗出腥臭的流血，不多时就在腹下形成一大片血泊。
乌纳斯等看热闹的盗贼们散去后，遣开守卫，独自来到龙头前，按照与凡妮莎的协定，现在，这个庞然巨物是他的战利品了。
似乎是嗅到了死敌的气息，黑龙公主睁开鲜血淋漓的巨眼，缠身的铁链被四肢挣的框框作响，她怒吼一声，可惜喉间再也酝酿不出一丝龙炎。
“我现在就可以一剑杀了你。”乌纳斯冷冷道。
黑龙巨大的金色瞳孔猛然一缩，恐惧顿时蔓延全身，她拥有近乎无限的寿命，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落到如此境地。
乌纳斯无声的从空间包中切出斩马剑，巨大的宽刃在空中划过一道银光，堪堪停在黑龙的眼睑上，把她吓的猛一哆嗦。
“我拥有你难以想象的财富，凡人，”黑龙公主不死心，“按照你们人类贵族之间的规矩，我可以赎回我自己。”
乌纳斯冷笑道：“你也知道那是人类之间的规矩，跟你这条畜生可没关系。”
哐哐哐，铁链声大作，黑龙何尝受过如此羞辱，恨不得把眼前的小人一口吞下去嚼碎，可惜虚弱的她难以挣开全身的枷锁。
“我已经拷问过你手下的那名术士，范德林-血魂，听说你把瓦里安国王分成了两个人？”乌纳斯审问过醒来的精灵术士不假，但瓦里安的事他是早就知道的，范德林并未透露。
“叛徒！”分裂瓦里安是机密，只有黑龙及她的两个心腹知晓，她怒骂后突然发现，这是一个很好的筹码，威胁道：“没有我解咒，你们休想将瓦里安恢复原状。”
“瓦里安怎么样我一点也不关心，”乌纳斯直呼暴风国王的名字，这可是大不敬，“就算你把他分裂成一万个人也跟我没关系，我感兴趣的，是你的裂魂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