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7章 漫长的旅途
黑色闪电般的进球带来的视觉震撼实在夸张，以至于整座海布里球场足足楞了两秒，才有抑制不住的嘶吼溜出来，迅速连成一片，逐渐走高，占领了每个人的耳膜，除了嗡嗡作响之外，什么也听不到了。
一张张脸上还残留着惊恐，迷茫，期待，仿佛大脑已经彻底当机一般，需要重启才能让狂喜占据身体。
足足一个半小时的煎熬，对于每一位阿森纳人来说都太过残忍了些，突如其来的惊喜又太过强烈，以至于一遍又一遍地看完慢镜头之后，依然有人摇头。
这，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能这样？
前一秒还默默无闻，下一秒就成了战神？
不，用“死神”更合适一些！
“......无法用语言形容，我想我可能被吓着了，脑袋里一片空白，实在想不出该怎样形容这样一粒进球！”
安迪*格雷还能滔滔不绝，马丁*泰勒仍在发楞。
“1v3，毫无水分，所有突破都在一秒之内完成！”
“太夸张了，这是在进行绕杆游戏吗？”
“不，他的对手非常强大，切尔西本赛季的丢球仅有26粒，平均每场还不到0.7！”
“变向，变向，还是变向，惊人的爆发力，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让人难以琢磨他的下一秒位置！”
“瞧瞧他的对手，没有一个能阻止哪怕一秒！”
“可怕的能量，到了比赛这种阶段简直如同魔鬼，丝毫不给对手任何机会！”
“最后这脚射门却又冷静的可怕，早0.1秒或者晚0.1秒都不会是这种结果！”
“切尔西球员们完全没有跟上思路，所有的反应都是下意识的，给人的感觉像是机器人一样！”
听到这，马丁*泰勒幽幽醒转。
“难怪之前的15分钟没见人影！”
......
马丁*泰勒的猜测虽然有些夸张，但方向选择没有问题。
机会主义杀手若是耐不住寂寞，关键时刻必然腿软脚粑，弄个四不像出来。
只是身为阵中头号球星，又有主教练光环傍身，球队的进攻难免会有所偏斜，不可能无视他的跑位在那倒倒倒。
于是和皮雷交流完毕之后，他的位置就开始固定在中路，像个防守型后腰一样，即使皮球传过来也只是简单的过度，丝毫没有拿球向前的欲*望。
这种状况让他原本就不出彩的表现变得愈发平淡，即使没有搞清楚他与皮雷在交流什么，皮球也不会以他为圆心运转了。
如此一来，他获得了宝贵的喘息机会，开始积攒爆发所需要的体力。只可惜球场中路人员太过密集，想靠一几之力从人堆中杀出一条血路纯属痴心妄想，马克莱莱这一关就够他喝一壶。
与此同时，球队的边路突破也不够犀利，偶尔几次下底传中都被表现出色的两名切尔西中卫给破坏了。这种状况下跑到禁区抢点纯属碰运气，时间已经所剩无已，哪能期待天上掉馅饼！
无解了吗？
怎么会！
换人的同时，换个位置！
中路打不开，边路传不来，那就在肋部做文章！
当然，在此之前需要保持耐心，否则地球人都知道他要在右路搅风搅雨了，哪能坐以待毙？
于是他继续用平淡的表现迷惑对手，整个人像只眯起眼睛晒太阳的鳄鱼，看上去就是块烂木头！
从来没有踢过右边锋的家伙，即使能在边路突破成功，传到中路又能怎样的？
要是状态出色早就大开杀戒了，何苦等到这种时候？
肯定是死马当活马医！
诸如此类的念头一开始还没有大行其道，随着时间推移，冠军渐渐变得唾手可得的时候，切尔西球员们被惯性思维束缚住了手脚。一个个表面看上去生龙活虎，在他面前却原形毕露，成了手到擒来的猎物！
身体状态，神经反应，经验积累，统统都不够看！
“太可怕了，说真的，好久没有见到你用这种方式进球了！”
没有大肆庆祝，尤墨在完成进球之后只用了个再平常不过的振臂高呼，就开始往场边走。
身后缀着不少小尾巴，维埃拉算是其中代表，声音里的情感丰富到能滴出水来。
“是啊，我自己都有些陌生。”
尤墨转过脑袋笑了笑，继续加快步伐，没一会就走到了场边。
海布里看台仍然处于狂风暴雨中，声音震的耳膜嗡嗡作响，好在球场太小，人数比较有限，不至于隔着几米远听不到对方的讲话声。
于是尤墨朝场边挥了挥手，告诉激动不已的鲍尔德，“上凯文，下西尔万！”
话音一落，身前身后的家伙们统统楞了一下。
这是要守？
对手已经10人踢了足有半场比赛了，还有足够的体力翻盘？
加上补时还有10分钟左右，这么早就开始收缩防守，会不会拱手送给对手机会？
诸如此类的疑问盘绕在兴奋未去的脸上，凝固了笑容。鲍尔倒是没有耽误时间，很快就转头行动起来，身后的家伙们有些不知所措，仿佛夺冠游行的时候花车突然熄火了。
有点煞风景啊，多么值得庆祝的时刻！
“接下来的比赛会更精彩，你们难道没有期待了吗？”
尤墨的声音懒洋洋的，仿佛打完盹之后还没有完全醒来。
......
阿森纳换人的同时，切尔西这边也有调整。
乔*科尔下，古德约翰森上。
前者虽然速度惊人，但在防守任务如此繁重的比赛中消耗了太多体力，绝地反击的时候派不上多大用场。后者身高达到了190，头球出色，射术精湛，可以充当破密集防守中的攻城锤。
顺便还能解放伊布，盘活中场。
再加上之前就被换上场的佐拉，切尔西球员们的脸上丝毫没有大难临头时的慌乱，个个都像敢死队员一样。
相比之下，用防守型中场替下一名前锋的阿森纳，显然有些保守。
仿佛为了刻意彰显这一点，尤墨与帕洛尔再次换位，重回中路，继续他那平淡无奇的表演。
“看来比赛的悬念仍然不小！”
随着主裁判的一声哨响，伊布与古德约翰森一前一后迅速过了半场，切尔西球员们也不含糊，跟上的步伐毫不犹豫。阿森纳这边让人看不出来人数优势，除了亨利仍然游弋在对方半场，其它所有人悉数回防，防守阵仗很是隆重。
安迪*格雷对此有些摇头，马丁*泰勒却像找到钥匙一般，声音激动。
“不要小瞧任何一颗追逐冠军的心，切尔西既然能把夺冠悬念维持到最后一场比赛，断然不会在还有10分钟的时候放弃！”
“是的，即使只有10人应战，即使对手非常强大。”
“还要加上一句，即使主教练被罚到了看台上！”
“没错，切尔西的韧性远比我们想象中强大，如果不是mo那种非人类的表现，1：0的比分很可能就是最终结果！”
“相信任何一位看完比赛的球迷，都会得出类似的结论。”
“看来切尔西球员们受到的打击没有想象中那么强烈？”
“是啊，输了没有人会怪他们，赢了就是英雄，可以把名字镌刻在俱乐部历史上！”
“嗯，相比之下阿森纳的选择偏保守一些。”
“可以换句话说‘mo没有任何小瞧对手的意思’。当然，也可以用‘即将来临的胜利让他变得胆怯’，来形容这种选择。”
“是的，一切看结果说话！”
......
会有怎样的结果？
比赛第89分钟，切尔西在中路展开攻势，兰帕德与佐拉连续配合之后，前者送出一记恰到好处的右脚弧线，目标直指大禁区左路的古德约翰森！
刚刚上场的冰岛人力压坎贝尔，头球回点给禁区外高速插上的伊布！
瑞典人身手甚是了得，身体柔韧性更是逆天，不等球落地，大长腿一抬，皮球从右脚起飞，划过一道美妙的弧线，来到了左脚面上！
紧接着，轻轻一卸，皮球已经稳稳地停在大禁区线上，正对球门正中！
负责正面防守的科洛*图雷猝不及防，上前封堵的左脚扑了个空，再转身已经跟不上节奏了！
伊布的动作毫不停顿，右脚踩实地面，身体右倾，左腿迅速后摆！
幅度不大，速度很快，眨眼之间，左脚已经落下，踢在了皮球左下方！
“嘭”的一声闷响传来，皮球却没有如愿飞向门里，而是带着诡异的旋转，高高飞出了底线！
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带着飘渺的希望越飞越远，渐渐消失不见。
可恶！
伊布吐了口唾沫，在并不熟悉的海布里球场上。
与此同时，阿森纳人松了口气，总算可以仔细打量一番了。
结果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尤墨还没来及从地上爬起来，韦伯的哨声响起，给了切尔西一粒大禁区线上的直接任意球！
嘘声顿时大作，阿森纳球员迅速围了过来，想要个说法。
维埃拉原本也在其中，跑拢目标的时候却被似曾相识的声音给击中了，于是立即横起双臂，挡住了身后激动的家伙们。
尤墨颇有闲心地瞧了眼伊布，说道：“可惜了，本该是个点球。”
瑞典人原本打算开口反驳，话到嘴边楞住了。
本该是个点球？
难道已经进了禁区？
哪有？
射门动作已经完成，对脚之后能给个位置绝妙的任意球已然运气眷顾了，哪来的点球？
“如果不选择射门，向前再带一步的话，我的横向铲球会连人带球一起把你放倒。”
尤墨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听在伊布耳朵里像是生了根一样，再也抹不去。
只差一步？
只差一步？？
只差一步？？？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
没人能给伊布一个答案，他自己也不能，于是这样一粒足以改写联赛冠军归属的直接任意球质量平平，被莱曼飞身一挡，再次飞向了底线。
可恶！
瑞典人怒吼了一嗓子，仿佛这样做可以抹去心中的挫败。可惜没人理会，接下来的角球争夺中也没人能帮他争顶到第一点，皮球直接飞到了大禁区外。
帕洛尔迅速拍马赶到，抢在达夫之前伸脚一捅！
皮球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了右路边线处，英格兰老将开足马力，总算在皮球出线之前堪堪挡住，控下了皮球！
稍作调整，冲刺！
这种时候，老夫寥发少年狂！
帕洛尔从未如此意气风发过，仿佛重回18岁那一天，第一次代表球队站在成年队的赛场上。
扑面而来的气势压倒了加拉斯，似曾相识的一幕带来了刺痛感，于是法国人放弃了上抢，转身跟着往回跑。
五米，十米，十五米.......两人很快过了半场，局面渐趋明朗。
3打3！
阿森纳这边帕洛尔是右路先锋，亨利是中路大将，尤墨刚过半场，俨然一副压阵元帅的模样，龙行虎步中。
切尔西阵中只有加拉斯，德赛利，特里三人来的及回防到本方半场，距离最近的马克莱莱被某个可恶的家伙甩在身后，一时半会帮不上忙。
六个人的步伐几乎同步，相互之间的距离也大差不离。这让狭长的海布里球场变成了一对一的角斗场，所有观众都屏住了呼吸，盯着寒光闪烁的地方。
皮球已经成了武器，正随着帕洛尔迅速掠过草地，带起浓浓的杀气，扑向惊慌逃窜中的对手。
加拉斯被脊背上传来的凉意惊醒，转头瞧了眼局面。
凉意变成了寒意，腿都僵了一下，踉跄两步才能继续保持压迫。
巨大无比的空间内，两个梦魇般的家伙一边一肋，和上次一模一样！
虽然拿球的家伙变成了另一个，制造梦魇的家伙距离还远，但之前有多少人在中路，现在有多少人？
不行，必须得想办法阻止他们！
即使犯规！
也要.......
念头刚刚伸起，身体才转了半圈，人与球骤然暴起，带着凛冽的杀气从身边掠过！
完了，这下完了.......
加拉斯狼狈不堪地转身，继续充当背景布，由于体力所剩无几，跑着跑着心一横，直接往自家禁区跑去，扔下一亩三分地不管了。
帕洛尔顿时寂寞如雪，一路带到了大禁区外仍然不见对手上抢，只好调整一下方向，开始往中路斜线前进。
尤墨原本落下了不小一段距离，这会儿刚好迎头赶上。
德赛利哪敢贴身防他，早就拉开距离坐镇大禁区肋部了。结果一不小心，加拉斯丢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也跑过来凑热闹。
这种状况显然并不科学，于是随着帕洛尔的内切，加拉斯迫不得已迎了上去。
心中咒骂不断。
该死........
帕洛尔却不像某个家伙那样可恶，当然也可能是冲刺的太猛，难以为继。面对无头苍蝇般的对手，虚晃一枪，做出了个毫不意外的举动。
倒三角，传中！
尤墨刚好一步踏入禁区的时候，皮球来到了脚下。
面前只有一个德赛利，射门角度足有50度，直线距离最多15米！
难道不来一脚？
上一粒进球已经追平了迈克尔欧文，难道甘于平分秋色？
一旦利物浦人再进一球，他岂不输的颜面无光？
上一粒进球足以载入史册，相同的位置，相同的对手，还会有其它选择？
德赛利显然排除了上述可能，不过也没敢轻举妄动，保持好距离，身体像上紧的发条一般，随时可以弹出去阻止对手。
电光火石之间，尤墨的选择稍稍有些出人意料。
连射门的假动作都没有，右脚一扣，大禁区里横向中路带球！
如此朴实无华的动作骗不了任何人，只是位置太过危险，贸然上抢容易造点。于是谁也不慢怠慢，所有人继续坚守岗位，把胜负交给一对一的结果。
一步，两步，三步，一直横向带到了左肋部，亨利都不得不拉开到左路大禁区线上接应了，左脚才迅速抬起，向右一扣！
接下来的动作没有快若闪电，却精准到分毫不差！
右脚轻推，目标：右路小禁区角！
帕洛尔把加拉斯牢牢卡在身后，一脚轻推，结束了漫长的旅途。
呼.......好累。
.......
漫长的比赛终于结束了，好累！
掌声在哪？
喝彩声也木有，人生寂寞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