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想我吗?
楚青雀的脑袋已经不会转了, 他浑身都发软,腰已经使不上劲儿了,霍连山的一只手捧着他的脸, 一只手握着他的后脑, 他的两只脚踮起来,身子往高抬,想要离霍连山近一点儿, 脸却往后缩, 想要离霍连山远一点儿。
因为他的脸不能再前了,再前就要...亲上了。
“不能和别人说的。”楚青雀被他蛊惑着, 把所有实话全都一股脑的掏出来了:“二姨说, 不能告诉任何人,我, 我的身份被别人知道了,会出事的。”
他不是楚家孩子这件事儿只要有圈里一个人知道了,一切就都完了, 这不仅关乎他的家庭, 还关乎他自己的命运, 所以他下意识的瞒的死死的。
虽然楚青雀生气姥姥刚才对他的态度,也在心里埋怨过二姨的心狠, 但是他还是会把这件事儿瞒的死死的, 他天生就是这样的性格。
当然,“圈里的人”并不包括霍连山,楚青雀隐瞒他这个单纯是因为他不想提,在霍连山面前, 他想永远光鲜亮丽一尘不染。
霍连山就拿鼻梁蹭着楚青雀的脸, 像是大型狗舔毛, 碰见了什么东西舍不得撒手,要从头到尾都蹭一个遍,蹭着蹭着,又问:“那现在为什么告诉我?”
楚青雀被他蹭的人都快麻了,现在霍连山如果松手他都能倒在地上,脑袋也晕乎乎的,两只手满是热汗,紧紧地抓着霍连山的西装边角,把霍连山的衣角都润湿了。
“你——”楚青雀的脸越来越红,耳朵都上了色,他“你”了好几秒,才小声说:“我其实...你,你不是别人。”
对于他来说,霍连山是最特别的人。
他相信霍连山不会和任何人说,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愿意把自己剖白的干干净净,全都一口气呈给霍连山看。
如果霍连山早要问他,他早也就说了。
哪怕到现在,楚青雀也没意识到霍连山之前不跟他在一起是误以为他们之间有血缘,他一直以为霍连山是不能接受他的欺骗。
末了,楚青雀又着重的重复了一遍:“你不是别人。”
月光下,小少爷昂着脆生生的小脸,眼圈和鼻尖还都是红的,眼底却已经看不见泪了,一只手怯怯的抓着他的衣角,用最真诚,最无辜的表情,说着最动情的话。
楚青雀总是在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时候,向霍连山发起最猛的进攻。
不管霍连山是毫无防备还是早有准备,都会被楚青雀打的措手不及。他的武器,从来就不给霍连山喘息的时间。
“我不是别人——”霍连山低低的重复了一遍他说的话,重复的楚青雀脸皮发红。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刚才这话他说出来的时候还不觉得怎么样,好像就是随意一说,但是现在被霍连山用哪种莫名其妙的语气重复了一遍,楚青雀莫名的就觉得这句话好像带着其他的意味,让他听着都觉得后背发麻。
真奇怪,他刚才说这些的时候,自己怎么没感觉呢。
那霍连山听他说的时候,也会后背发麻吗?
“有想我吗?”在楚青雀还在愣神的时候,霍连山突然问。
低沉的声音落在耳边,热乎乎的气息喷在耳朵上,楚青雀被这个突然转折过来的问题问的大脑宕机,他抬起头就看见霍连山的脸悬在他的面前,一双眼认真的望着他,像是在确定什么很严肃的问题一样,一字一顿的重复着问:“有想我吗?没看见我的这些天里,有没有想我。”
楚青雀心头一颤。
何止是想啊,简直都成了魇,逼的他想把心挖出来,才能有片刻安宁。
但他说不出来,只是拿一双眼睛望着他,一肚子的话憋在心里,嘴巴张不开就全都涌到眼睛上,顺着他的眼眶全都涌出来,大滴大滴的滚下来,啪嗒啪嗒的掉在霍连山的衣服上。
在某一刻,楚青雀听见霍连山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很轻,但却带着一种峰回路转劫后余生的庆幸,楚青雀才刚抬起头,就见到霍连山托着他的后脑,和他对视了几秒钟后,突然低头向他靠了过来。
要要要要干什么!
楚青雀的头发丝儿都要倒立起来了,他的心几乎都要从胸口里跳出来,呼吸都在那一瞬间屏住了,他想睁开眼看着,最起码给一点反应出来,但是霍连山一过来,他就已经不争气的闭上眼了。
眼睛闭上了,但他的心里却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辩论赛,没别人,他自己跟自己分成两半,一个粉的一个黑色,互相开始激烈辩论。
要吻过来了是吧?——粉的问。
不对啊,霍连山之前还和他讲说不要再见面了,现在态度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快?——黑的问。
所以是要吻过来了吧!——粉的拔高声音。
这时候他该干什么,吻过来之前是该先把之前的事儿讲清楚吧,不能这样随随便便就亲啊!——黑的垂死挣扎。
怎么还不吻过来!——粉的急了!
我也急了!
楚青雀猛地睁开了眼。
他一睁眼,就看见霍连山虽然还是抱着他的,但脸却已经看向另一面。
楚青雀也下意识地跟着看过去。
远处,楚父正走向饭厅——他来找霍连山。
这是楚青雀的第一反应。
要马上躲起来,这是楚青雀的第二反应。
楚青雀下意识地想往假山后面挪,但他才一动,霍连山就摁住了他。
“看不见。”霍连山说。
假山这边没有灯,现在天色昏暗,饭厅那边又亮着灯,从明亮的地方往昏暗的地方看,什么都看不到。
但楚青雀还是怕,他往霍连山的臂膀里钻了一下,然后就听见霍连山说:“我一会儿要去前厅进宴,你怎么走?”
楚青雀茫然的“嗯?”了一声。
“不是要去看你爷爷吗。”霍连山低声说。
楚青雀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他垂着脑袋说:“不去了,见到我了是麻烦。”
“你可以偷偷看看他。”霍连山说:“也不让他知道,就看一眼。”
霍连山比所有人都了解楚青雀的性格,他如果真看不见爷爷,肯定会遗憾终生。
相比之下,就算是不能跟爷爷说话,只是远远地看一眼,楚青雀心里都会好受很多。
楚青雀本来心里很难过的,但是被霍连山这样一说,他心里又涌上了一股冲动,他小小的回了一句“能行吗”,就听霍连山说:“你自己找过去看,看完了之后回到这里等我,好不好?”
楚青雀那里能说出来不好?现在霍连山说什么他都会说好,不仅说好,还要一直点着头,抓着霍连山的手,最后还要说:“那你要来找我。”
“嗯。”霍连山拍着他的背,低声和他说:“我过去了。”
霍连山说是要走,但两只脚就像是生了根一样,动都没有动一下,反而把楚青雀抱得更加紧。
楚青雀从温柔乡里抽出空来抬头一看,就看见楚应汶已经进了饭厅了,霍连山再不过去来不及了。
他就退后了些,站在假山旁,双手背后,眼巴巴的望着霍连山。
霍连山受不了他这个眼神,只好凑过来双手捏着他的脸好好揉了一下,他也有满肚子的情话,但他说不出来,最后也就丢下两个字:“等我。”
楚青雀就站在假山旁边,一路看着霍连山快步走向饭厅那边。
——
饭厅里,楚应汶一进门来,就看见刘姐正跟李茹坐在饭厅的沙发前说话,侍者在旁边倒茶,看见楚应汶来了,侍者弯腰行了一个礼,然后转身快步走了。
一看见李茹,楚应汶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谁让你过来的?”楚应汶本来就是一副严肃的模样,气场慑人,平时不沉着脸的时候都显得吓人,现在脸沉下来,让刘姐都觉得心脏骤停。
李茹沉默着不说话,刘姐只好站起身来,顶着楚应汶的压力,小声说:“楚总,这是连山的意思。”
楚应汶听的直蹙眉。
他之所以把霍连山安排从后门进来,就是因为霍连山身份上不了台面,见不了光,他得做的隐蔽一点,直接从门口大刺刺的进来太引人注目了。
结果霍连山还把李茹带来了!
一个农家出身的小三,除了年轻时候长得漂亮以外没有任何优势,没文化,没出身,没靠山,自己也没本事,混的什么都不是,怎么能出现在这种场合!
他叫人把霍连山带过来,是因为他要跟周家置这口气,让周家人看看,他楚应汶离了楚青雀,照样有儿子,但你楚青雀离了他楚应汶,可就找不到这么好的爹了。
虽然霍连山之前也是拒绝过他一次,但相比于在所有人面前和周家低头相比,偷偷给霍连山点好处利诱就显得更能让他接受。
他可以捏着鼻子吃下霍连山这个暗亏,但不可能当着所有人面前和周家服软。
但这不代表他会带着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三去参加他爸的生日宴!
这些人脑袋都是怎么长的,以为有了他的血缘就能威胁他吗?他楚应汶是没有其他的私生子了,但这不代表他什么烂果子都能硬着头皮吞!
“之前我的秘书没跟你说明白吗?你是什么身份你自己不清楚吗!”楚应汶烦躁的扯了一下领带,冷声说:“我不可能带你去前厅,你要待就在这儿待着,否则就带着你儿子一起滚!”
刘姐听到这话,诧异的看向李茹。
怎么是秘书?之前李茹明明说给她打电话的是楚应汶。
不知道李茹有没有察觉到刘姐的视线,也许是察觉到了,但她硬是装自己没察觉到。
李茹从楚应汶出现之后一直低着脑袋不说话,她的脸掩盖在披散的头发之下,整个人就像是见了猫的老鼠,瑟缩又畏惧,好像连抬头都不敢。
刘姐在心里大骂李茹,之前李茹和她说的时候,说是楚应汶亲自给她打电话,请霍连山来楚家,让刘姐以为霍连山对楚应汶很重要,所以才敢在李茹的劝说之下,大着胆子跟她一起来。
结果现在这么一看,原来给李茹打电话的是楚应汶的秘书,根本就不是楚应汶,楚应汶估计也就是随意一打,人来了最好,不来也无所谓。
结果呢?李茹却把这个当成是圣旨。
人家根本就没请李茹,李茹却以为这是一个好机会,非要抓着自己儿子的脚往上爬,压根就什么把握都没有,拿个鸡毛就敢当令箭,自己想要来楚家就算了,还要拉她一个经纪人一起来,忽悠的她团团转!
她就说,人家楚应汶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会给李茹打电话!
刘姐心里头鄙夷,也就懒得给李茹打掩护了,谁让这个女人谎报军情,她冷着脸,站在一旁抱着胳膊看李茹。
恰好这时饭厅的门一开,霍连山从门外快步走了进来。
刘姐本来只是随意扫了霍连山一眼,都能她看过去的时候一眼就发现不对劲儿了。
霍连山出去的时候神色平淡,眉眼发冷,浑身的气场都很压抑,但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却都很轻松,步伐轻快,走过来的时候眉眼里竟然是带着几分笑的,看起来像是遇见了什么天大的喜事儿一样。
再一看,他右肩膀处有点湿,西装左下角皱巴巴的。
霍连山进来的时候,气氛正僵持着,李茹本来是不敢说话的,一看见霍连山,连忙昂着头喊了一声:“连山!”
霍连山快步走近。
他走过来的时候和楚应汶对上了一下视线,俩人目光扫过,又都不露痕迹的挪开。
刘姐本来是一副懒得搭理李茹的样子,但是霍连山一来了,她立马站在李茹旁边,主动开口缓和气氛,说道:“连山,你先跟楚总去参加宴会吧,我要带着李茹去休息一会儿。”
霍连山挑眉看向李茹。
他记得李茹是很想去前厅参加宴会的。
李茹尴尬的笑了笑,手指抓着自己大腿上的裙子布料,低声说:“我有点不舒服,你们先去吧。”
从始至终,站在一旁的楚应汶一句话都没说过。
“好。”霍连山对李茹一向遵从,只要李茹说的不过分,他连理由都不问,直接照做,看的楚应汶眉头直蹙。
一个顶天立地有勇有谋的大男人,听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女人的话,这像是什么样子?
楚应汶转头就走。
霍连山跟在他身后。
霍连山离开之后,刘姐立刻从李茹身边走开,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满脸写着冷漠,而李茹却像是根本没发现一样,还维持着原先的姿势,痴痴地望着霍连山和楚应汶离开的背影。
从饭厅出去之后,楚应汶直接步行带着霍连山往前厅走。
他本来是对霍连山十分放心的,他认为霍连山虽然出身地,但为人机敏,性格果敢,是个好苗子,但今天一看,他又觉得霍连山拎不清,本想斥责两句,却又记起了霍连山之前直接在他家别墅里甩手说“我先回公司了”的事儿了,咬了咬牙,也就没再开口。
幸好他没开口。
如果楚应汶当着霍连山的面儿说“你管李茹那个女人做什么”,霍连山会立马掉头就走,以后李茹怎么说,他都不会再过来了。
从饭厅走到前厅的路上,楚应汶和霍连山俩人之间什么都没说过,从前厅大门口入场的时候,楚应汶才说了一句:“跟着我。”
霍连山不置可否的跟在后头。
楚家的前厅十分金碧辉煌,仿照的是国外的经典历史建筑,乍一看简直像是把罗浮宫搬过来了,一进门就是高达十米的顶棚,上面有很大的水晶灯在散发光亮,灯光下是举着高脚杯走过的男男女女,三两成群的聚在一起说话。
霍连山跟在楚应汶身后进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若有若无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种眼神像是在盘算,又像是在估量,总之将他看了个遍之后,又悄无声息地挪开。
霍连山眉眼淡漠的跟在楚应汶身后,像是没察觉到这些眼神。
这时候远处有人冲楚应汶迎过来,笑着和楚应汶拍肩膀说话,又抬头看向霍连山,和霍连山大笑着打招呼:“哟,这就是你儿子啊?捂了这么多年才肯带出来,叫什么啊?”
霍连山垂着眼睑,轻轻冲来人躬了躬身,回:“叔叔,我叫连山。”
彼时晚宴正安静下来,不知道多少人看过来,水晶灯璀璨的光芒浮动在霍连山的眉眼和西装上,少年人不骄不躁,神态自若,身上自带一股和楚应汶一样的稳重气质,张弛有度彬彬有礼,不管别人是刁难还是调侃,都能淡淡的回挡回去,一看就不是池中物。
旁边就有人恭维,大意就是夸霍连山如何优秀,虎父无犬子之类的话,夸的楚应汶眉眼开怀,心里高兴嘴上却还谦虚:“那里,是个不懂事儿的小子,什么都不知道呢。”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高兴着。
他本就喜欢霍连山,如果不是霍连山当时拒绝他的事儿让他耿耿于怀,他估计早就把霍连山带出去了。
一念至此,楚应汶竟然动了“把李茹收回来”的心思了——虽然那个女人又蠢又笨上不了什么台面,但是霍连山却明显被那个女人牵制住了,如果想要牵制住霍连山,他完全没必要跟霍连山硬刚,可以把李茹收了。
当然,他说的收顶多是名义上的,现在对着那个女人那张老脸,他只觉得恶心。
恰好此时楚应汶远远地看见了个人,楚应汶步伐一顿,硬是扭了一个方向,带着霍连山迎着对方走过去了。
霍连山从楚应汶骤然加速的背影里看出来了些许苗头,他抬眸望过去,脚步滞了一瞬,继而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巧了。
正是周老夫人。
霍连山在心里头轻嗤了一声,心说楚应汶还真是睚眦必报,之前被周家打了脸,现在周之约没来,他都要找周老太太怼回去,而且还是带他一起来的。
前女婿带着私生子来耀武扬威,按照常人来看,周老夫人估计要气的吐血了。
但实际上...自从知道了楚青雀的母亲的事儿之后,霍连山就不这么想了。
他刚才只记得高兴了,乍一听说楚青雀不是楚应汶的孩子,他都顾不上想那些,整个人都被喜悦冲懵了,现在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之前的疑点。
那时候他就觉得周之约突然翻脸有内情,只是知道的消息太少,什么都推测不出来,现在这么一看,之前周之约的所有行为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怪不得要闹得这么大,只有完全没办法收场,才能彻底了断双方关系,以绝后患。
霍连山念头急转,又觉得周老夫人也是太贪,她让自己女儿跟楚应汶断绝关系,自己却又过来跟楚老爷子修复关系,她既想断了,又舍不得楚家的钱,就又换了个方式来。
她两手都想抓,就别怪楚应汶抓紧机会来羞辱她了。
楚应汶带着私生子气势汹汹的找上前丈母娘的时候,整个宴会上的人都忍不住侧目。
身处在人群之中的周老太太不自然的捏紧了手里的酒杯,在心里暗骂了一声狗杂种。
楚家的这帮人个个儿都不是省油的灯!
她们家老爷子正在跟楚老爷子在二楼聊天,只剩下她一个跟几个老朋友待着,本以为没什么大事儿,谁知道楚应汶居然还要来找麻烦。
她都是能当楚应汶妈妈辈儿的人了,楚应汶居然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想着,周老夫人冷着脸看了过去,顺便在心里头给自己鼓劲儿。
怕什么?楚应汶是“愧对”的那一方,她难道还怕跟楚应汶吵起来么?大不了闹得场面难看点,反正没人会比楚应汶更难看就是了。
但谁成想,周老夫人一扭头,就看见了跟在楚应汶旁边的那个私生子。
她早就听说过楚应汶新带进楚家的那个私生子是个仪表堂堂的人才,长得很像是年轻时候的楚应汶,心里一直都挺在意的,刚才去看的时候却看见了楚青雀,没见到人,心里也有点遗憾。
不过没关系,现在看也不迟。
周老夫人冷眼扫过去,顿时愣住了。
这人——这私生子,不就是刚才窜出来的那个年轻人吗?
他就是楚应汶的私生子!
那她刚才跟楚青雀吵得那些话都被他听见了!
周老夫人心里一慌,正是惊慌失措的时候,就看见楚应汶那张讨厌的脸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彬彬有礼的笑道:“周老夫人,今天怎么有空赏脸来我们楚家的宴啊?”
周老夫人愣了两秒钟的神,楚应汶又说了一遍,周老夫人才回过神来,急匆匆的回:“我还不能来给你爸过寿了?你做了亏心事,还好意思来问我!我把我女儿嫁给你就是瞎了眼!”
她一口气把台词说出来,却看见楚应汶神色不变的回了一句:“噢,原来是来给我爸过寿的,我还以为周老夫人是来管我爸要工程的呢,看来是我误会您了。”
周老夫人难得的老脸一红。
霍连山站在楚应汶身后,听得缓缓抿唇。
他发现了,楚应汶骨头里也是有股斤斤计较的小孩劲儿的,吃了亏非要怼回去,一点都不肯忍让。
正当他们互相试探,言语交锋的时候,霍连山的身旁突然有人靠近,霍连山一回头,就看见一个眉眼俊朗,面带笑容的青年站在他身旁。
“你好。”对方笑着自我介绍:“我们见过的,在你的演唱会上,我是黎夜。”
黎夜和霍连山对视上的时候,双方都是状似不在意,实则偷偷的多打量了对方一眼。
霍连山是单纯听楚青雀提过黎夜,心里头记着这么一笔,一提演唱会他心里头就开始泛酸水儿,别管是哥哥还是兄弟,霍连山心里头都不痛快。
什么哥哥弟弟的?哥哥就能乱揉人脑袋吗?
他跟蒋洛认识这么久,从来都是只扇蒋洛后脑壳的。
戴眼镜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黎夜是单纯怀疑霍连山就是那天晚上让楚青雀哭的那个人,后来黎夜还本着对楚青雀的关心,去查了监控,当天跟楚青雀一起出入洗手间的就只有一个霍连山。
种种迹象表明,就是霍连山。
黎夜之前还以为楚青雀是受了情伤了,才会哭成那样,但他后来知道霍连山原来是楚应汶的私生子,思路就又拐到太平洋上去了。
难不成当时楚青雀是去找霍连山对峙去了?
豪门小少爷和恶毒私生子的洗手间巅峰之战?
怪不得楚青雀当时一句话都不肯跟他说,原来是关系到了楚家私生子的事情。
黎夜脑袋里过了很多个想法,最后对着霍连山勾起了一丝和善的笑容。
霍连山心里闪过了无数个念头,最后对黎夜十分温和的缓缓点头。
双方同时向对方伸手握手,气氛十分和谐的打招呼:“你好。”
握上手的一瞬间,双方脑袋里都掠过了一个念头——这男的,不像是什么好东西,然后和对方熟练地开始寒暄,三两句话仿佛就成了兴趣相投的朋友。
由此可见,同性相斥这四个字儿放到谁身上都是有道理的,性格相似的人是没办法跟性格相似的人玩儿到一起去的。
不过如果楚青雀在场的话,估计会十分高兴。
啊,黎哥和山哥好像很合得来呢。
——
就在前厅互相试探、一片热闹、言语交锋的时候,在后院饭厅里,刘姐跟李茹爆发了一场最激烈的争吵。
两位老姐妹本来就是塑料友情,平时你忍着我我让着你还能好好处一处,一旦有了矛盾,双方爆发起来就要撕破脸皮了。
“我不就是想过来吗!”李茹浑身直发抖:“我过来怎么了,我儿子迟早要进楚家,我也能进楚家,我过来看看怎么了!”
刘姐差点当场骂出一句“你配吗”,又生生忍回去,硬挤出来一句:“那也得等霍连山进楚家再说吧!他自己根基都没稳,你跳出来给他捣乱,那不是害他吗!”
李茹也知道自己理亏,她嘴唇颤了颤,不再说了。
而刘姐也堵得慌,她拿起包包,丢下一句“我去洗把脸”,然后直接起身走向洗手间。
李茹烦躁的推着轮椅往外走,走到门口时没人给她开门,她暴躁的拍着轮椅喊:“服务员,过来给我开门!”
一直躲在包厢里的侍者一路冲出来,小跑着道歉开了门,她越是道歉,李茹骂的越是凶,一边骂一边坐着轮椅出来,走出饭厅之后,她的骂声逐渐小了,但还是一直在骂,骂看不起她的人,骂对她不好的人,骂来骂去,她的轮椅停在了假山附近经过了剪裁的一颗观赏树下,无声的落下泪来。
楚青雀就是在这个时候,从院外跑回来,一路奔回假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