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九章 稳婆知道的太多了

  整个房间里一片沉寂,绝大多数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此时,已有太监将一碗盖着黄锦的托盘端到裴卿面前,黄锦揭开那刻,在场之人都看清楚了,那是一碗水,呈淡粉颜色。
  毋庸置疑,那碗水里必是承载了北冥渊的血,一路颠簸,滴血如点墨散开。
  此时此刻房间里最淡定的便是裴卿,他翻转手腕,一根银针夹在指间,随后走向墨画。
  确切说,他走向了那个男婴。
  墨画害怕,退无可退的紧紧靠在床栏旁边,怀里裹着刚刚降生的小生命,手忍不住发抖。
  “姚公公,这是何意?”独孤柔气虚无力,愠声开口。
  “侧妃忘了,您这腹中皇子可是得了宫里许多人的猜忌,当初还是皇上开恩才叫您到宫外休养,而今侧妃诞下皇子,皇上自要请神医过来验过小皇子真身,才敢将您接回宫里,皇上这般做,着实是为侧妃着想的。”姚石谦卑俯身,恭敬回话。
  独孤柔辩无可辩,转眸看向古云奕。
  古云奕早就懵了,这跟他之前的计划毫不搭边儿,而他也根本无法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他甚至在想,裴卿若验出那孩子不是北冥渊的,他要不要以最快的速度杀人灭口。
  这时,墨画怀里婴儿突然哭了一声,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裴卿开口了,“此子乃太子亲生。”
  一语闭,满室皆惊。
  没人看到裴卿去扎那个婴孩,但碗里确实多出一滴血,那血更在瞬间与碗中淡红色的血水相融。
  一连串的意外已经彻底击垮了古云奕这段时间以来的脆弱神经,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好……极好极好!老奴再次恭喜侧妃娘娘,如此,老奴就不耽误侧妃娘娘休息,这便回宫呈禀皇上,待皇上选定良辰即日,必会亲自让太子殿下接侧妃回宫。”姚石俯身施礼之后,带着一众小太监退出屋子。
  古云奕木讷转身,“送姚公公……”
  最后离开的人是裴卿。
  眼见裴卿离开房间,古云奕暂且不理屋中独孤柔等人,疾步追了出去。
  “邪医留步!”
  这一次,裴卿没有置之不顾。
  古云奕大步过来,卑躬陪笑,“古某冒昧,不知刚刚邪医所验……”
  “以我的医术,把你的血滴进去都能验出是父子你信吗?”裴卿只丢下这句话,甩袖离开。
  他的时间,可不能被废物耽误!
  古云奕定在原地,反复思考裴卿的话,那就,不是真的?
  可为什么……
  终于,古云奕想到了姚石,想到了薛贞,最终,想到了齐景帝。
  皇上在帮他?
  不。
  皇上并不知道那孩子是他的。
  那为什么?
  因为皇上同样在这个孩子身上,寄予厚望。
  古云奕面前那道曙光,突然变得异常明亮。
  他忽然特别感激那次急症,没杀薛贞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上天的恩赐。
  如此,他的儿子便可以堂而皇之回到皇宫,更有可能会在皇上的庇佑下成为新太子!
  而他,根本不需要为此再筹谋!
  开心不已的古云奕终于想到了屋子里劳苦功高的独孤柔。
  他觉得,这个女人暂时可以,不用死了。
  房间里,独孤柔跟墨画亦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庆幸跟欢愉里,但她们知道,这不是意外更不是古云奕的安排,这是秦淳的对她们出卖古云奕的承诺。
  秦淳,做到了。
  “柔儿……”古云奕再回房间时,表情温柔如水,与之前凶神恶煞的样子截然不同。
  戏,总归是要演下去。
  独孤柔就当全然不知道一般,“刚刚那位,就是你之前提到的邪医裴卿?”
  古云奕只愣一会儿便狠狠点头,“你跟孩子终于安全了!”
  就在独孤柔松口气的空当,古云奕突然甩手,寒光乍现,一直躲在床角,这会儿也跟着美滋滋的朱氏,绝命而亡。
  “啊!”独孤柔仿佛受到惊吓一般拉起锦被,墨画也是一惊,这一惊便将襁褓里的男婴给惹哭了。
  再次听到婴儿的哭声,古云奕方才想起来,那是他的孩子。
  “别怕,这个稳婆知道的太多,留不得。”古云奕随即走向墨画,“把孩子给我,让我抱抱。”
  墨画原是不敢,但见自家娘娘使了眼色,方才将怀中婴孩儿交到古云奕手里。
  床榻上,独孤柔看着古云奕眼中笑意,心底闪过一抹寒凉……
  独孤柔诞下小皇孙的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各方势力也终于都想起,除了凤余儿跟已废的凤雪瑶,北冥渊还有一个侧妃,便是前太子妃独孤艳的亲妹妹,独孤柔。
  智者也是。
  鲁明原本就怀疑古云奕在他面前揭穿凤天歌与北冥渊那些话的真实性,而今齐景帝竟在独孤柔临盆之际派裴卿过去验血,这里面分明有猫腻。
  尤其,他知道独孤柔腹中怀的是古云奕的种。
  别问为什么,智者总会比普通人知道的多。
  难道说,真正在背后操控局势的,是那个看似虚弱,随时都有可能再昏迷过去的北冥景?
  鲁明不敢确定。
  不管是谁,他都要先依照颖川方面的决定利用古若尘,除掉古云奕……
  飞雪漫天,雪花如一片片白色绒毛,从银灰色的天空悄然飘落。
  西山,淮阴侯府的墓地。
  整座西山皆被白雪掩盖,唯有曹姝墓碑周围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墓碑前有两抹身影,其中一抹跪在地上。
  面前的铜盆里,星火点点。
  君无殇一袭黑色大氅,无声站在古若尘旁边,他知道古若尘心有多痛,如他一般。
  至亲离去的伤痛从来不会因为时间而退色,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或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得。
  所以他没有劝慰古若尘。
  心痛,何尝不是一种感情的宣泄。
  如他一般。
  风起,雪急。
  君无殇神色淡漠,垂在两侧的手却渐渐收紧。
  如凤天歌所料,有人来了。
  ‘咻—’
  一道冷光仿若流星般斩破飞雪,直朝古若尘背心射过来!
  君无殇眸色骤戾,猛然出袖中短刃!
  暗箭与短刃撞击时并没有停下来,只是速度较之前略减,好在这样已经足够!
  古若尘迅猛起身躲开攻击,且与君无殇站到一处,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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