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阿母……”袁峥和袁嵘见到褚氏齐齐低下了头。
  褚氏走到两人跟前,先对刘氏讪讪道:“亲家,真是令人羞惭,竟让你看到我袁家的儿郎兄弟相斗……”
  刘氏欠一欠身:“无事,那……我先去陪着九娘,一会儿烦请三郎能进来一下,我有话对他说。”
  褚氏:“好。亲家先去,我一会儿就让三郎来。”
  刘氏遂转身离去,她也晓得褚氏来了,必定是要训两个儿子的,所以也就不在那里妨碍他们母子说话了。
  远远站在廊下的谢妙容看到母亲回来,当然也不好继续在那里看褚氏训子了,就也跟着刘氏一起进了屋。
  母女两个走进谢绣姬所在的内室,谢绣姬正坐在床上焦急地往外看呢。可是她坐在床上,透过还算阔大的直棂窗,根本就看不到外面到底怎么样了。服侍她的婢女阿鹭谨遵刘氏的命令,又不让她下床,她自然是急得不行。好在没过多久,她母亲和十五妹走了进来,于是她赶忙问刘氏:“阿母,外面怎么样了?”
  刘氏道:“我出去阻止了他们两个再斗殴,后来,你阿姑来了……我就进来了。一会儿我会跟女婿说道说道,让他心胸放开些,不要老是斤斤计较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你以后也不要揪着他收房里人的事情不放,彼此都退一步,还是好生往下过吧。不能一吵闹,一不顺心,就要和离。”
  谢绣姬垂眸应承:“是,阿母。”
  外头,褚氏叫上袁峥和袁嵘去这边东厢房袁峥的书房里,又让袁峥收的两个房里人阿雁和阿蕙都出去。
  看着两个衣衫凌乱,发髻散乱,鼻青脸肿的儿子,褚氏满面寒霜,问:“这是怎么回事,无端你们两个嫡亲的兄弟竟然动上了手?这么多年了,不但三房,就是整个袁家也不曾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今日三郎的外姑还在这里,你们这样,让她看了去,岂不是要笑话咱们袁家没有规矩,我真是要被你们两个人给气死了……”
  袁峥用手背擦了擦鼻头上的血,愤愤地说:“阿母,四郎和我娘子早有勾搭,一直以来我都隐忍不言,可我今日实在是忍不住要说了。因为四郎不把我当兄长看,我也就没必要再遮掩此事。”
  “什么?你说什么?”褚氏大吃一惊,看了看袁峥,又看向袁嵘,她实在是不敢相信儿子袁峥说的话,所以无比震惊地问道。
  “我说,四郎和谢九娘就认识,可他们却瞒着我。而且四郎趁我不在,还去勾搭谢九娘。”
  “阿母,你别听他胡说!今日我从秣陵回来,得知阿嫂小产,只不过是想去探望一下她。况且阿嫂的阿母和妹子都在,试问我又怎么能勾搭阿嫂?阿兄这个人,一惯小心眼儿,心性多疑。正因为他胡说八道,我气不过,才跟他打起来了。”
  “我胡说?阿母,你要是不信,可以把阿雁那婢女传来问一问,她可是谢九娘的贴身婢女,跟着她好多年了。是她亲口告诉我今年元月晦日那一日,四弟跟谢九娘一起在清溪同船泛舟游春的。他们两个早就认识,可都没有对我说起过他们认识的话,可见他们两人心里有鬼。我觉着自己绝对没有冤枉他们!”
  “我从蜀州游学回来,在今年元月晦日是遇到阿嫂跟她同船游春不假,可那时阿父和阿母也没有为你去下定,谢九娘也不想晓得我是袁家郎君,不晓得我是你四弟。这事情,我们行得光明磊落,之所以不对你说,就是因为怕你这小心眼儿无端怀疑别人,弄得大家面子上都下不来。说到底,还不是为你好。可你呢?瞧瞧你做的事情,成亲还不到半年呢,因为自己的小心眼儿,跟阿嫂吵闹,接连收房,气病了阿嫂,最后害得阿嫂小产,连头一个孩儿都没保住,真是愚蠢至极!”
  袁峥气极反笑:“是啊,我是愚蠢,我要是不蠢,就不会连自己四弟跟自己的娘子勾搭也是这么晚才晓得。话说回来,我还真不知道谢九娘肚子那个小产了的孩儿是谁的种呢?”
  “袁峥!你这无耻之人!竟然说如此诛心的话,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袁嵘闻言气得不行,差一点儿又要蹦起来动手了。
  褚氏见状,忙喝止袁嵘,又呵斥袁峥:“三郎,这样的话不要胡说。传出去,不但对谢九娘名声有损,就是对我们袁家的名声也有损害。”
  她对于自己的两个儿子的脾性还是很了解的,况且从她对谢绣姬的观察看,她也不相信她会跟袁四郎有什么私情。很可能这里面还真就是误会,一切都源于长子的小心眼儿。但是,她也不认为次子就全对,毕竟从两人对她说的话来看,袁嵘有瓜田李下之嫌。
  沉吟了一会儿,她问袁峥:“三郎,你既怀疑谢九娘对你不忠,那我问你,你可愿跟她和离?”
  “和离?”袁峥一愣,随即看一眼袁嵘,见他脸上神色一变,似乎变得有些紧张,接着就听袁峥道:“不,阿母,我从没有想过要跟谢九娘和离。我们只是吵闹了几场,彼此又没有做多大的错事,再说了,谢九娘的作为也够不上休妻,也没到和离的地步。儿还是想和她夫唱妇随,一起过日子的。”
  其实袁峥不是没有动跟谢绣姬和离的念头,只是他这个人也很固执,觉得他要跟谢九娘和离了,就便宜他四弟袁嵘了。不定等到谢九娘和离后,他就会去找谢九娘娶她为妻。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要是真发生了,他四弟和谢九娘戳在他眼里,他一定受不了。
  再加上,他还有一定不能让袁嵘称心如意的心思,所以直接否定了他母亲的提议。
  “好,既然你不愿意和离,那我这当阿母的就成全你。”
  “多谢阿母。”
  褚氏转而对袁嵘道:“四郎,要我说,此事就是你不对了。你明明晓得谢九娘已经是你三哥的娘子,是你的阿嫂,况且你也知道你三哥的脾性,为何你不知道避着点儿你阿嫂?”
  “我又没跟阿嫂有什么,为什么要我避着她?”袁嵘不服气道。
  褚氏摆摆手:“我不管你跟谢九娘有没有什么,我只要你从今以后不许去你三哥的院子。还有,自今日你就搬到外院去,无事不许进内宅。”
  “外院?那不是奴仆们住的地方吗?阿母,你这样也是太偏心了!”袁嵘生气抱怨道。
  “你要不愿意住外院,我也可以给你在外买个小小的院落,你出去住。直到你以后定亲了,成亲后方可回来住。这也是我这当母亲的为了你阿兄和嫂,为了你好,为了咱们整个袁家好。”
  “为了我好?为了我好,就要让我到外院去住?为了我好,就要给我买个小院落出去住?我到底姓不姓袁,我到底还不是你的孩儿?我真怀疑,我根本就不是你亲生的孩儿……”袁嵘一叠声质问道,边说边红了眼圈儿。
  “啪!”褚氏抬手给了袁嵘一耳光,怒声道:“不知好歹的东西!我怀胎十月生下你,如今你竟然这样说!你阿兄说得不错,哪有小叔往嫂子跟前凑的理?也怪不得他怀疑你,这些年来你不好好读书,四处游荡,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学坏了,哪有点儿世家郎君的样子?今日的事情要是传到你阿父耳朵里,他非得把你撵出袁家不可!”
  袁嵘捂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褚氏,最终愤声道:“好,好,不用你们撵,我今儿就自己走!从今以后,你们只当没生过我!”
  说完,一提袍子,冲出了屋子。
  褚氏气得发抖,然而她到底舍不得儿子,跟着跑出去,跑到门口朝着袁嵘的背影叫喊:“四郎,你给我回来!”
  袁嵘哪里听她的,一会儿功夫,就跑不见了影儿。
  袁峥跟着走出来,看到袁嵘冲出了院子,不由得心中暗自称快。
  不过,他还是要装装样子,对褚氏道:“阿母,儿派人去把四弟找回来吧?”
  褚氏气还没消呢,闻言直接拒绝了他的提议:“让他去,我就不信了,他离了袁家,能在外面过得好?要不了几日,必定灰头土脸地回来,到时候我再教训他……”
  停了停,她又说:“三郎,你去你娘子那里吧,亲家不是还有话要对你说么。你去听听她说什么,不管好坏都应承着。还有九娘那里,你也哄着她点儿。既然你还要跟她过,就让她早些养好身子,早些怀上一个。等到她生了孩儿,这一世,你也就拴住了她。对了,那个阿雁,你最好让她以后都说不成话,这种背主之人,不定哪日也会背叛你,留在身边是个祸害,要我说,能发卖就发卖了。你身边婢女多的是,收谁不是收……”
  褚氏的话提醒了袁峥,他一开始将阿雁收房,就只是想利用她是谢绣姬陪嫁婢女,知道很多谢绣姬的事,想从她嘴里套出谢绣姬和其四弟的关系。现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谢绣姬和袁嵘之前认识的事情,阿雁对袁嵘来说就失去了作用。就像她娘说的,阿雁既然能够背叛她多年服侍的主子谢绣姬,说不定将来也会背叛他这个新主人。最关键的是,她知道谢绣姬和袁峥曾经春日同船游春的事情,这种事情要是在府里传开来,可能就算谢绣姬和袁峥没什么事,也会被那些好事者给传得有事。
  现在,既然四郎袁峥已经离开了袁府,不管他什么时候回来,面对的都是不能再踏进内宅,不能再进到自己的院子,不能再和谢绣姬见面的结果,袁嵘认为,此事也就这么揭过去算了。
  不然,传开了,就是一桩丑闻。他可不想被那些多嘴的人,在脑袋上戴上一顶绿帽子,而且这顶绿帽子还是拜其亲弟弟袁四郎所赐。
  袁峥向着褚氏一躬身:“阿母,我晓得怎么做了,您放心。”
  褚氏有气无力地挥挥手:“……好,你去吧。”
  袁峥后来去见了岳母刘氏,果然刘氏对他说了让他将前面的事情揭过,好好跟谢绣姬过日子的话。并且她还对他说,她已经劝服袁嵘离开袁府,说他短时间不会回来。
  “多谢外姑帮我。”袁峥向刘氏欠身道,不过,他倒是没有告诉刘氏,自己的娘刚才叱骂其四弟,袁嵘已经跑了出去的事。
  接着他又向刘氏保证他一定会好好对待谢绣姬,从今以后跟她好好过日子。
  刘氏点头,又跟他寒暄了几句,就带着谢妙容辞了女婿和女儿回谢府去。
  袁峥在刘氏走后,果然按照他娘褚氏说的,故意挑了个婢女阿雁的错处,将她发卖得远远的。打发了阿雁,他又去谢绣姬跟前邀功,果然哄得谢绣姬欢喜,两人重又往下过日子。
  却说袁嵘从那一日被打后,接连十多天都没有回家。褚氏后面才慌了,忙派了府里的奴仆出去满建康城找他,但却是没有找到人,她又派人去袁嵘建康周围相熟的朋友那里去打听,还是没有他的消息。这事情最后还是被褚氏的丈夫和公婆知道了,难免她被骂了一顿,说她不该那样对袁嵘,她这么做,确实有偏心之嫌。
  袁尚书还托人四处寻找孙儿,只是袁嵘却如同泥牛入海一样,再让人寻不到踪迹。
  ——
  刘氏带着谢妙容回了谢府,每隔一日都会收到卫序写来的信,在信里他告诉刘氏,谢伯媛的身体已经一日一日的好起来了。还有他阿父休沐回来,将她娘狠骂了一顿,她娘也保证再不会让谢伯媛去立规矩,然后卫序的祖父和祖母亲自出面,让他们小两口搬回三房院去住。
  谢伯媛先就撑不住答应了,卫序只好也跟着答应,他们小两口就搬回了三房院。
  不过,卫序却是不去国子学了,他打算弃儒学玄,向他岳父谢庄学习。他向其祖父和阿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并且得到了他们的支持。在信里,卫序说,他做这种打算主要也是为了谢伯媛,他想多陪陪她。他还说,等到来年开了春,他就会带着谢伯媛去扬州小住,在那边有卫家他名下的大庄园,他打算带着娘子去好好休养……
  刘氏得了这信,笑眯眯地拿给谢庄看,道:“没想到,你的大女婿竟然要继承你的衣钵,去学着养望,做名士呢。”
  谢庄看了也捋着须笑:“比起他做名士,我更欢喜他对我家七娘如此好呢。唉,我家七娘这两三年来很受了些磋磨,如今得了这样好的郎君,我真是替她高兴。但愿来年七娘养好了身体,能早些得个贵子,我们也能抱上一抱,那就好了。”
  刘氏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还有九娘那里,我也望她早日养好身子,跟袁三郎重修旧好,要是她来年也能怀上,我们一年之中可以抱上七娘和九娘的孩儿,我就心满意足,定当去给佛祖多上两柱香。”
  谢庄将女婿卫序写来的信放下,刘氏又递给了他一张帖子:“郎君,你看。”
  “是谁家发来的?”谢庄接过来展开看,见上头写着邀请刘氏和其女儿等人于月底二十六日去袁府参加赏菊宴,底下落款的邀请人写着袁家三房夫人郗氏。
  “这等小事,你自己做主就是,给我看什么。”谢庄将请帖放下微微一笑道。
  刘氏道:“这却不是小事哩。”
  “不是小事?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隐语?”谢庄重又将那张袁府三房夫人郗氏写的赏菊宴的请帖拿起来细细看了一遍,可最后却仍然是一无所得。
  不由得问刘氏:“卿卿,这是何意,不要与我打哑谜行不行?”
  刘氏莞尔,遂缓缓道:“数日前去袁府探望小产的九娘,回来的牛车上,十五娘对我说,那袁八郎的阿母对她十分好,初初相见之下,就要给她做他们袁家的家常菜,还有她娘家郗家的特色菜吃。后来袁八郎又对她说,他阿母可是不常给人做郗家的菜吃的。当时,十五娘因为牵挂着九娘,就没有答应,郗氏又提出月底二十六就是袁府的赏菊宴,特特地提出要请她,还有我们谢府的女客去袁府赏花。想来,我家九娘嫁给了袁三郎,我与亲家褚氏相见时,她也没有说要邀请我的话呢。反倒是跟咱们不是亲家的三房的夫人郗氏下帖子邀请我们……”
  谢庄也是个绝顶聪明的,听到这里,不等刘氏继续往下说,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了,道:“难不成是袁家三房的夫人瞧上了我们家十五娘,想让十五娘跟她家八郎……”
  刘氏噗一声笑出来:“看来,郎君你还算不笨。我要是没有听到十五娘跟我说的那些话,还不懂到底郗夫人是何意呢?”
  谢庄沉吟:“袁八郎……”
  他在回想自己脑子里关于袁八郎的音容样貌以及年纪等。因为元月晦日之后,这个袁家的八郎也来过谢府几次,特特地要求见谢妙容。有一次休沐在家,谢庄在嘉玉堂其母姜氏那里坐着说话,还恍惚看到过婢女引着袁八郎去琼剧院见自己的女儿谢妙容。
  刘氏见丈夫回忆跟袁八郎相关的事情,就在一边提醒:“袁家八郎,乃是袁家三房袁论和郗氏幼子,长得瘦瘦的,看起来挺文弱,今年好像是十一岁。他跟我家十五娘在元月晦日,清溪泛舟游春时认识。十五娘说,袁八郎话多,不过挺风趣,她倒是愿意听他说话。而袁八郎好像也挺喜欢我家十五娘,得空就来找她说话。数日前去袁府,他听说十五娘也去了,还叫她去他的书房喝茶闲聊,十五娘就是因为去了三房袁八郎的书房,郗氏才见着了她。”
  谢庄失笑:“看来你还很了解袁八郎,如此了解,方才却给我打哑谜……那卿卿你的意思是?”
  “我还想听听郎君的意思呢,你倒问我。”
  “……我的意思……我觉着,十五娘还小呢……等过几年再说吧。”
  “郎君觉着那袁八郎不好?我倒觉着若是我家十五娘也喜欢袁八郎的话……”
  “我们不能把一个两个女儿都嫁给袁家,首先,我阿母就不太会愿意。”
  对于这一点,刘氏当然明白,当世的高门士族联姻,都是会先有政治上的考虑,其次是家族利益,最后才是男女是否相配。比起袁家,谢家还有更好的家族选择。任何一个谢家的当家人,都希望族中子孙的联姻尽可能宽,尽可能广,那样因为姻亲关系连接起来的关系网才会更大,也才会聚拢更多的政治资源。
  “还有,你瞧袁家可是要给郎君纳妾的人家,想一想九娘吧。虽然当世大多数高门华胄之家的郎君都要纳妾,现如今连我们谢家也改了规矩。可我处于做父亲的私心,还是想让我的女儿嫁给一个家里简单一些,对儿媳好一些的人家。再有,我觉着那袁八郎无论才貌,都还说不上多好,不是我夸我的十五娘,袁八郎配不上她。”谢庄继续说。
  刘氏点头赞同:“郎君所说甚是,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若是我领着十五娘她们去袁府赴宴,郗夫人若有为袁八郎求配十五娘的意思,我一定会婉拒她。不过,我想,她即便真有此意,也不会这会儿就贸然提出来。毕竟十五娘这会儿还小,她提出来也早了些。再有,我若是她,也会先两家处一处,把关系拉得近些再说。郗夫人此人,我也不了解,多处处才知道值得相交不呢。但是,跟她处好关系,对咱们家九娘有益,毕竟郗夫人在袁家,是九娘的长辈,她能看顾着些九娘,九娘在袁家也要好过些。上一次袁三郎和袁四郎斗殴之后,我真怕她阿姑对她有看法,会对她不好。好在,后来,九娘写了信来,说一切都过去了,她和袁三郎重修旧好,她阿姑也没有因为先前的事为难她。”
  “那这事就这么定下吧。郗氏那里可以两家走动走动。”
  “好。对了,郎君,数日前十五娘跟我说了一件事,她说等你休沐回家要跟你谈。我这一段儿光操心七娘和九娘的事情了,倒忘了跟你说这件事。”
  “是何事?”
  刘氏正要开口,只见门口悬挂着的软帘一掀,一个梳着双环髻的头探了进来,随即便听到笑嘻嘻的声音响起:“阿父,阿母说不清,还是让我来跟你说上一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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